就那麼蓄勢而出的凜冽拳風,在藍慕瑾都以為三皇子那單薄的身量會被鑿碎之時。
對方周身瞬間轟騰起的內力之醇厚。
讓自小習武的藍長憶都感到如芒刺背。
沉悶的拳風揮了個空,平日裡顯現虛弱的人閃躲的輕盈無比。
而那輕攥在指尖的黑骨摺扇,也在剎那發出了刺耳的金屬剮蹭聲響。
「唰——」的。
好似刀刃出鞘閃過霧色寒芒。
一根扇骨猶如箭矢迅疾刺向了藍長憶咽喉。
在他輕身向後躲避滑行了數步才堪堪貼著衣領飛了過去,迅疾循著筆直的軌跡釘在了身後遠處的樹幹上。
入木一寸有餘。
根本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能用出的力道。
藍長憶只出現了片刻的驚訝,再回眸就對上了三皇子微眯的雙眼,對方瞳孔深沉倒映出一片暗淡的血色。
藍羽塵死死的盯著他,仿若藍長憶已經是將死的獵物。
只不過剎那藍長憶便反應過來,他揮拳而出,猛然朝對方轟了過去。
拳風呼嘯,獵獵作響一拳比一拳狠厲,猛攻三皇子的要害之處。
而就是那麼眼花繚亂的攻勢下,三皇子躲避的遊刃有餘,甚至臉上還掛著笑意。
那笑容沒有溫度,只有灼燒目之所及一切的恨意。
追趕而來的南衛見三皇子如此反常,本想立即衝上前拼命,可卻猛然察覺周圍出現了另一道深厚的內力波動。
「還有人!」
與眼前能見到的危險相比,暗處還沒顯現的才是真正的危機。
南衛與北衛對視一眼,北衛也早已經察覺異樣,幾乎是同時就迅速朝著內力波動出現的方向迅疾追溯。
北衛要揪出暗處觀望的人,南衛寸步未離。
轉眸的瞬間對面交鋒又是一根扇骨凜冽飛出。
在三皇子骨節分明的纖細指尖打出了一道殘影,整根扇骨上都附著深厚的內力。
即便是及時閃躲,內力的風刀也依然貼著藍長憶的身前,留下了陣陣灼燒的刺痛。
他不是沒猜測過三皇子常年臥病是裝出來的假面。
但也從未猜測到對方不僅身懷武功,內力深厚,且並不在自己之下。
可藍羽塵身子孱弱是自小胎中帶來的病,當初太醫院多少太醫都盡力挽回,都暗自認定那就是胎虐。
還是三代行醫的文太醫,雖將胎虐之說公之於眾,但從未放棄藍羽塵半分。
自他還是個襁褓嬰孩,就立了生死書,耗盡畢生所學只為保住他一條性命。
難道。
事實太在意料之外,藍慕瑾緊盯著三皇子通身散發出來的氣勢與殺意。
難道當初還在幼年時那纏身的病痛就已經去了根。
這麼多年的纏綿病榻,只是藍羽塵韜光養晦的表象!
既然對方並不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那今日這一切就如藍長憶所想,至到此時沒有了罷休的可能!
藍長憶與藍羽塵之間。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念及此藍慕瑾定了心緒,交代南衛盯緊附近還有沒有他人隱匿的蹤影,在兩方交鋒洶湧中猶如浮光掠影般閃現於前。
大片的內力翻湧轟騰,掀動三皇子青色長衫衣擺,將柔潤的書卷氣刮飛一空。
鋪散起了大片大片的土塵。
「唰啦」刺耳的金屬出鞘聲,內力席捲而來被乍然甩開的摺扇遮擋在外,飛沙走石擊打在扇面上好似與重鐵碰撞。
輕而易舉的被抵禦在外。
土塵消散模糊間,隱現扇面上卓絕飄逸的字體——藏鋒。
整個摺扇都顯現著堅硬的特殊材質,在高升的陽光下些微流現著霧光金屬色,藍羽塵毫無感情的眼尾就在那扇沿上勾起了個涼薄的小弧度。
眸底幽深似地獄,望不到底。
盡帶涼意的語氣緩慢而嘲弄。
「如此這般同仇敵愾又如何?誰又不虛偽,今日能一致對外,明日你二人就要自相殘殺——!」
「一個天生的煞星,竟然還能有人甘願並肩,藍長憶,那就讓藍慕瑾與你一起下地獄——!」
耳邊猶如乍開惡獸嘶吼,震撼刺痛著人的鼓膜,那冷冽涼薄的眸底也顯現了嗜血的紅芒。
好似浸染了鮮血,轉瞬之間就將三皇子的眼眶暈透,裹挾著瘋狂睜大的瞳孔趨顯出的癲怒恐怖駭人。
「他也服了藥!」
三皇子突然的變化是藍慕瑾完全沒有料到的。
從那些發狂的暗衛來看,這些人身上的藥性哪怕能讓經脈軀體瞬間功力大增。
並且渾身上下不知痛癢,在藥性持續的時辰內幾乎是無人能敵。
以不死不休的癲狂狀態,幾乎就是敵我不分同歸於盡。
可也清楚能夠看出來這本就是一種毒性,將習武之人經脈強大的同時也會完全喪失自己的意識。
仿若失去神智的怪物頭腦中只剩了殺戮,待到內力氣力全部耗盡,整個人的五臟肺腑都會受到極大的傷害。
幾乎就行將就木變成了毫無反抗之力的廢人。
藍羽塵能狠下心將手下暗衛變成怪物,他居然自服毒藥!
難不成真的就生的深仇大恨心中早存了死志?
但很快兩人就察覺出來,藍羽塵的實力明顯比他那些暗衛還要遠超一籌。
那一副看起來纖弱單薄經不住風吹雨打的身軀,竟然蘊含了讓人始料未及的氣勢。
陰毒狠辣,招招致命。
凜然交鋒中,蘭情已經後趕而至,在沖入其中之前被早有防備的暗八攔阻,擋下了速襲而來的攻擊。
雄厚的內力轟騰讓整個林間飛沙走石。
混亂的打鬥已經太過錯愕人心,讓本就詫異的丹諾都不知當下該如何反應。
他與三皇子早就熟識,卻也只認為對方僅僅是個善於心計手段高明的皇子。
心思再深沉也不足為患,早晚自己受的脅迫與控制都能擺脫。
一個病痛纏身的皇子,他還能有什麼大作為!
可眼前的事實卻讓他無比震驚,在震驚三皇子身懷武藝是個高手的同時,也被那藥性帶來的駭人壓迫感震懾。
若是沒有三皇子給的解藥,那自己手下的兵將若是要反。
豈不是成了人間煉獄!
可他無法在此時伸手幫上對方一把,若但凡藍羽塵不是二皇子與五皇子的對手,那自己身處泱都,番國還不是轉瞬就能滅亡。
就只猶豫間,形同血人的竹鋒瘋狂的撲竄而出。
在半空中渾身浴血帶著濃烈的血腥氣,準確的朝著對戰的三人自上而下。
猶如瘋癲野獸般亮開了鋒利的爪尖。
將本就緊繃的形勢呈現了躁動壓迫的趨勢。
「傷殿下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