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 章 復仇

  更想跟過去看看的是四皇子,但單靠暗七兩人對上眼前三人。

  即使有兩人看起來已經開始失力,但仍舊保證不了不會出什麼差錯,四皇子攥著長弓盯著蘭情眼神銳利。

  「你主子讓你來殺人!」

  蘭情此時垂著視線望著梅絳的屍身靜默無聲,聽見四皇子的呵斥緩緩抬起了視線。

  那雙本應溫潤柔和的眼睛已經泛著微紅。

  他沒有回應四皇子的問話,而是默然看了看已經精力耗盡的菊落與竹鋒。

  唇角微動,無聲朝著幾人作了告別。

  「來生再見。」

  就在四皇子那麼個猜忌猶疑的功夫,蘭情驀地連甩出了身上的數枚暗器,將注意力打散身影迅疾也奔著反方向奔襲。

  幾個起落騰空躍起,霎時拔高了丈余。

  順著耳邊刮過的風聲躲過了四皇子追溯而來的箭矢,奔著主子應該在的方向死命狂奔。

  為主生,為主死。

  你我早是該死之人,是在殿下身邊才能多活了幾年。

  此生的恩怨情仇,此生了卻吧。

  下輩子,想做個為溫飽憂愁的普通人。

  四皇子見人跑了只能駕馬追趕,暗七心中也按捺不住生怕殿下有危險,躊躇難安間。

  本來看起來已經內力耗盡,恢復了些許神智已經幾乎挪動不了分毫的暗衛,竟然好似與方才癲狂那般氣血衝上頭頂。

  有了回緩的趨勢。

  竹鋒身上已經被暗器洞穿了多處,自神智恢復了些許,身上的劇痛就卷浪襲來。

  使得他深刻清楚自己已經多處臟腑受損。

  這不是他第一次受重傷了,每次只要有殿下的細心照料。

  不辭辛苦的去熬煮那些酸澀難聞的藥汁,竹鋒每次都能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其實他知道,那些藥並不是治好了他的傷。

  而是麻痹支撐了他已經開始脆弱的經脈,讓他看起來就像個正常人。

  胸腔內存著太多藥物生出的毒性和燥火。

  使他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讓他容易變成個瘋子。

  他的藥性耗盡了,那他應該像以往一樣變成個四肢無力的廢人。

  可他還能感受到胸腹中除了傷痛,還有如同烈火焚身般的灼痛,大概他已經終於到了臟腑盡損的地步。

  但是,殿下不能有事!

  山林間發出了一聲猶如野獸般的嘶吼。

  竹鋒硬生生催動了他胸口僅剩的那絲藥性,仿若一個行屍走肉般站了起來。

  他的身上已經傷口無數,鮮血淋漓。

  咆哮之後一個活生生的人仿佛瞬間化作了一隻凶獸。

  帶著滿身內外的傷痕,黏膩污濁的血跡瘋狂無悔的奔向了四皇子和蘭情消失的方向。

  此般變故讓暗七終於壓不下擔心,他盯著地上奄奄一息的菊落,不敢留暗十一獨自看守。

  生怕這看起來並無威脅的人會如方才那人一樣,突然暴發。

  「哥,你去吧。」

  暗十一懂暗七的焦急,他脫下外衫擰成一段將菊落的手腕反捆上,催促道。

  「不會有事,你先去。」

  在腳步離開的當時,暗七的心裡產生了陣陣難受,這就是他作為一個暗衛,一個暗衛統領。

  對十一永遠都做不到不拋下不分開,只有主子的安危。

  才是暗七最該守護的使命。

  而今日會發生的一切,天子心裡都有著大致的猜測,也正因如此,才使得藍長憶心中的恨意更加難平。

  那個人是天子!

  那個人他是帝王!

  即便他早已知曉今日他的兒子會自相殘殺!也自始至終都像個旁觀者!掌權者!

  那他為何,為何要生一個又一個的兒子,去做這個徒有其表的父親——!

  藍長憶就像個自地底攀爬而上的索命惡鬼,墨色武服都散發著徹骨逼人的寒氣。

  既然你眼睜睜的看著他來殺我!

  那我為何不能反擊殺了他!

  倒要看你攔不攔——!

  三皇子本以為今日自己謀劃好了一切,哪怕不能將二人殺盡,起碼也會抹去一人性命。

  當藍長憶裹挾著凜冽的殺意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那淺淡和煦的眉眼頓住了一瞬。

  無聲冷笑看了丹諾一眼。

  丹諾對今日狩獵場的部署也是方才剛知情,卻也只知三皇子針對了二皇子,對牽連了藍慕瑾一無所知。

  所以在藍慕瑾尾隨而至出現時,眼神里不可抑制的出現了些許慌亂詫異。

  「三殿下,這怎能輕易敗露。」

  丹諾說的是自己與三皇子在此處單獨會面之事,而三皇子此時心裡也突然透徹。

  想通了為何就算藍長憶沒有被竹鋒幾人所殺,也並未引起侍衛軍前去查看阻止。

  還能任憑藍長憶兩人追尋過來身後都沒有探查的人影。

  原來這一切,都在父皇的默許之下。

  自己與番國牽連的一切,也早已經被洞悉了許久。

  那自己這麼多年苦苦掙扎的意義何在?

  自己拖著一副天生病軀偏要逆天改命,究竟還有什麼意義?

  所以自己自認為謀劃苦籌的一切,原來早就被他一手攥在掌握之中。

  驀然藍羽塵發出了一聲輕笑,笑他自己生來輕賤,笑他自己好似個街頭搏笑賣藝人!

  不想再裝了。

  從記憶起就撐起來和煦謙和,低人一等的假面,他不想再裝了!

  丹諾就眼睜睜的看著三皇子臉上掛著的淺笑緩緩褪下,溫和的眉目倏地顯現了令人膽寒的冷硬。

  冰冷的眼神,無情的眸底。

  捻動拂過手中的摺扇時早已沒有儒雅之感,憑空好似就像是換上了一把利刃,蒼白纖細的指節發出清晰的聲響。

  猶如劊子手般冷漠觀望著他的犯人,恨不得能馬上行刑。

  「藍長憶,你命可真硬。」

  「如此都能讓你全身而退,難怪剋死了生母,剋死了身邊所有待你好的人。」

  聲線依舊溫柔淺淡,卻冰冷的像是帶了冰碴,用平和的言語化作了根根鋒利的刀刃,狠狠的戳在藍長憶的胸口心頭。

  他捏緊雙拳,內力轟散脊背僵硬,裹挾著由心到身的傷痛怒火揮向三皇子的命門。

  「偽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