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慕瑾 「……」
……?
一雙茫然的眼和一雙賭氣的眼就那麼對視了片刻,藍慕瑾本還飄遠的思緒就跟彈回來的弓弦似的,繃回了原本的位置。
來回砰砰撥亂了低沉的情緒,無奈至極的去牽蕭爭的手。
意料之中蕭爭賭著氣躲出去一大截,他越探身,蕭爭就越朝另一邊蹭。
躲的太急,護腕在光滑的桌面上竟然都發出了輕微的「呲溜」一聲,臉上的不服氣都不能更明顯了。
「你二哥那個冰碴子臉到底有多大吸引力?」
「讓你來來去去總在心裡記掛著!」
「啊?等往後你兄弟倆一個當皇帝一個當皇后,挺好!」
越叨叨越沒個正經,藍慕瑾茫然的眼神瞬時沉了下去,眉頭都快擰成了川字。
直接起身一把將人給薅了回來。
「你就整天胡言亂語!」
「你聽聽你自己說的什麼,像話嗎?」
倆人一個緊緊拽著對方袖子不讓跑,另一個卯勁跟個倔驢崽子似的就朝後扯,也不管自己的衣裳布料在抻扯中都發出了隱約的即將撕裂聲響。
扯不過恨不得矮身蹲下去原地打個滾兒。
……
每每蕭爭就用這種強詞奪理,還翻臉不認人的驢脾氣耍賴,都是藍慕瑾精明頭腦最犯遲鈍的時候。
根本就沒有辦法立馬將這種極限拉扯的幼稚把戲茬過去。
只能在蕭爭真要蹲地上時急忙開口。
「你先起來!」
可對方哪次都像是能自動耳聾似的,無論他說出有多淺顯好懂的道理,整個就是沒聽見我沒聽見,一句接著一句壓根都不給他插話的間隙。
「啊啊啊你要是真看上他…………」
喊了半句蕭爭停頓了兩秒,憋了一肚子氣最後蹦出倆字 「……也行!!」
莫名奇妙的讓步讓抻著他的藍慕瑾都鬆了力道,差不點就讓蕭爭逮著機會跑了,好在及時反應過來又緊著探身將人往自己這邊扯回一點。
「藍慕瑾我可瞧著你二哥不像個能遷就人的!」
「到時候,到時候說不定整天給你甩臉子讓你受氣!」
「你要看上他了,那至少!至少你得你得是一家之主……不能真成了個受氣包。」
蕭爭被抻了個屁墩兒,乾脆直接坐地上連抻帶扯扔出來的一大堆胡話,卻沒有一句是關於他自己。
每句都滑稽至極,明知道對方就是故意在胡說八道,卻也每句都剛好沒來由的擠進了藍慕瑾的心坎上。
讓蕭爭在藍慕瑾記憶中的那點頑劣,那點小氣,那點不講理。
突然就顯得大度無比。
字字句句都變成了。
我小氣,斤斤計較的永遠都是關於你。
如果是你心中所願,那我也要小氣到最後,只想讓你別受一點委屈。
「阿爭。」
至終藍慕瑾也仍舊攥著蕭爭的衣裳沒撒手,就著蕭爭抻扯的力道直接也從椅子上矮身滑了下去。
也不顧還有什麼行端坐正,就矮身以一個跟蕭爭蜷縮同樣低的姿態,迅速朝著對方靠近。
他慌忙拂開衣衫下擺,挪動間甚至膝頭都沾了地,半跪半挪的將蕭爭在自己懷裡扯,讓蕭爭都沒再躲。
就盯著他半跪在地上的動作恍神就被收進了結實的懷抱中。
「別胡說,阿爭。」
「哪有別的可能,這輩子都沒別的可能了,下輩子下下輩子我也都要找尋見你,都沒有別的可能了。」
蕭爭的腦門貼在他溫熱的側頸邊上,被摟的嚴嚴實實緊緊巴巴,動都沒法動一下。
「今夜宴席間,父皇有意將贊麗封為二皇子妃。」
「二皇兄摔了酒盞,當場離席氣憤至極,所以我才說,他是最需要降火。」
藍慕瑾低低的說完,只感覺貼脖子邊毛茸茸的腦袋動了動,沒有回應。
他低頭側過臉朝著蕭爭看,只看見蕭爭縮著肩膀跟聽傻了似的正在發愣。
反應了得有老半天,才露出滿臉難懂的表情,像是聽到了什麼膈應人的事兒那個表情震驚又無語。
「什麼玩意兒?」
將這沒法理解的消息慢慢從腦子裡理解過來,蕭爭冷不丁就仰起了臉,激動之下鼻尖都撞了一下。
疼的使勁兒吸溜了兩下,在藍慕瑾鬆手給他查看的時候才又提高了聲量,有些不能置信。
「你剛才說……你老爹要把那外邦公主嫁給你二哥?!」
「不是??你爹不知道你二哥什麼毛病嗎?」
「他潔癖!叫人碰一下跟被剮一刀似的那麼大反應!」
「就這麼見人就膈應恨不得宰了別人的個孤僻性子,你爹居然要塞給他個媳婦兒!怎麼想的!」
「也忒邪門了!!」
「……邪門。」
蕭爭說的這些,天子又怎麼會不知,二皇子什麼冷淡的性子,這滿皇城內外乃至疆土大半,早就是人盡皆知。
可與疆土相比,一個人的意願與否又怎會被在意。
藍慕瑾默然不想將那答案揭露而出,只無聲的將蕭爭又攏進了懷裡護著,他所有的豐盈羽翼都只能先護阿爭一人。
皇家涼薄,他滿心想護的只有阿爭。
也是藍慕瑾的沉默,讓蕭爭也漸漸跟著消匿無聲,早在心裡明白只需天子隨性開個口。
一言就能決斷他們這些掙扎蜉蝣的生死。
驀然蕭爭就也感覺二皇子也有了點可憐,只不過是性子冷淡,只不過是有點愛翻臉又討人嫌。
但其實相比之下,蕭爭還真想不出二皇子自始至終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反而在幾個皇子府中。
能顯出了那麼些磊落。
「那要不然,要不然叫暗八給送去點,叫他也敗敗火。」
藍慕瑾:……。
二皇子府與五皇子府本就處在皇城的兩個斜對角,一南一北,中間隔著無數府邸和錯綜複雜的街道。
還有無數個隱藏在暗中窺探的眼線,無形之中就有看不見的層層截絆。
也就只那麼隨口叨叨兩句,怎麼可能真冒險跨大半個皇城去送一碗冰。
何況,經過今日之事。
或許也早叫藍長憶覺得,關於藍慕瑾的一切,送上門也是嘲諷,也是陰謀。
恐怕自此後,藍慕瑾與藍長憶之間要重新生出更多的嫌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