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藥方(藥名虛構,請勿代入現實)

  白先生已經將這點藥粉仔細分辨了好幾遍。

  即使已經按經驗將可能會用到的草藥取來對照,推敲數遍也依然不能完全猜出其中全部成分。

  這藥粉磨的太細,實在太難以分辨了。

  「做出這方子的人,定然是醫術高深。」

  安靜等著的薛不苦只得了師父這麼一句回應,心裡琢磨著,這皇城裡難道有比師父醫術還高深的人?

  那他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

  連師父都不能輕易辨認出來的藥方,薛不苦自認自己那點能耐也不大可能幫的上忙,只好小聲勸慰著。

  「師父,您該歇會兒了,還是先嘗嘗滷肉吧。」

  白先生已經在山中苦居二十多年,平日裡對吃食本就沒有多大要求,哪怕吃糠咽菜,也不過是一日溫飽罷了。

  口腹之慾,在他心中都不過穿腸而過。

  但當白先生抬眸看過去時,他僅相處還沒十來日的徒弟就那麼雙手托著紙包。

  用一種萬分期待又緊張兮兮的眼神看著自己。

  過於期盼的情感讓老頭仿似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日子,得師父不嫌棄留在身邊,為師又為父。

  將他從懸崖深淵抻拽回頭,不求回報相伴二十多載。

  當初他也是如薛不苦這般,揣著感激涕零的真心,想將自己能觸手可得能見到的一切,都捧到師父眼前。

  念及此白先生沒再說拒絕的話,而是抬袖率先將方才還費盡心思羅列的草藥全都拂到一旁。

  又輕輕敲了敲桌面。

  薛不苦那殷殷期盼的眼神反應了幾秒,即刻轉變成驚喜,忙不迭將手中的紙包託過去放在桌上。

  細細將邊緣折好,以免油漬髒了師父的衣袖。

  臉上那洋溢出來的喜悅,好似是他想了好久的滷肉,終於進了他自己的嘴一樣。

  在此時,一個三十多歲行醫十多載的人,竟然顯得像個還沒長大的孩子。

  反正在白先生眼中,薛不苦無論年歲幾何,也只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街頭這家滷肉看起來真的賣相極好,燉的軟爛入味,顏色也是橙黃誘人,還散發著濃郁的草藥香氣。

  對於行醫半生的白先生來說,只聞一聞就能分辨出其中是用了什麼種類。

  對草藥的識別反而早就直接蓋過了對肉香的專注,這讓老先生面上不禁露出了一絲苦笑。

  當真是一輩子都要泡在藥材里,終是走不出來了。

  將一小塊肉捻進口中的當刻,他先是朝著薛不苦誇獎。

  「好吃。」

  就當對面徒弟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時,滷肉的藥香味在口舌之中綻開,讓剛松下心的白先生思緒一頓。

  頭腦中仿似是捕捉到了什麼,是他在桌案前琢磨將近兩個時辰都沒抓住的那個點。

  未加咀嚼的味道在舌尖停留,傳來淡淡鹹味和微不可察的麻木感。

  老先生頓住神情,瞧不出情緒的看向紙包中的滷肉皺眉思索。

  驚的一旁的薛不苦還以為是這滷肉有什麼問題,變味兒了?或是太咸了?

  「師父……是不好吃嗎?」

  思慮片刻才回神的白先生看向他,本來疑惑的目光中顯現少許清明,即刻牽起了笑意。

  「這滷肉中,加了殼草。」

  一句話把緊張兮兮的薛不苦給聽愣了,茫然的反應了會兒,又好似沒理解般看向敞開的紙包。

  那滷肉看起來還是先前他買過的那種色澤,聞起來味道也無異。

  想了半晌他都沒意會師父說的是什麼意思,只能瞪著眼疑惑跟著重複了一遍。

  「殼草?」

  「是殼草。」

  白先生再次將紙包封上綑紮好,推至了一旁,而後用旁邊備好淨手的帕子擦了擦指尖,拾起了墨跡還未晾乾的毛筆。

  在那已經划去許多藥名的紙張後面,加上了「殼草」。

  便再次羅列那些篩選出來的藥名,平聲開口給對面迷迷瞪瞪的徒弟講解。

  「殼草,秋季撒種冬季蟄伏,春季生芽入夏開花。」

  「到了如今深夏的季節,花瓣已落,蕊周經烈日暴曬,逐漸形成堅硬的外殼,以此得名——殼草。」

  其實白先生講解的這些有些醫術上是有的,薛不苦醫術並不算十分精通,但醫書看的並不算少。

  殼草這個名字他見過,也對藥性了解一二。

  等入秋草枝幹枯,將這殼草摘下,敲開那堅硬的外殼,裡頭有一塊生長出的白色蕊芯。

  放在日頭底下再晾曬幾日,待濕潤干透,磨成粉可做藥用。

  其有減緩疼痛的作用,多作為與麻沸散相近的效用。

  但殼草並不常見,所以薛不苦的藥箱裡也從沒有過這種藥方,此時他思考間再回神,發現白先生已經再次繼續認真研究那份成分方子。

  看來師父是想通了什麼重要的事,他看了看擱置在一旁的油紙包,默不作聲嘆了口氣。

  他不能因為吃個滷肉這般小事再次打斷師父,不然師父若是一時想不通。

  豈不是還要勞神更久?

  躊躇了幾步,既然此時他在這也幫不上什麼忙,便轉身去尋了自己的藥箱子。

  打開藥箱時有意放緩動作,生怕會動靜太大爭吵到師父。

  從藥箱中準確尋到了兩個藥瓶,他起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藥圃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