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 章 快捂熟了

  精力耗損過多?

  同我一般?

  竹鋒想轉身回主殿再去看看菊落的動作頓停,腳步猶豫著又走到了蘭情近前。

  看著他蒼白的面色不解的詢問。

  「殿下說我是用藥生燥,才容易精力失控。」

  「菊落不是內傷嗎?怎麼會同我一般?」

  竹鋒一年前受過一次創傷,當時內傷頗重已經形同死人,也是蘭情將他帶回,已經做好了親手埋葬的準備。

  是殿下不辭辛苦不願放棄,拖著病軀醫治於他,日夜堅守事無巨細的照看著。

  各種方子試了一種又一種,才皇天不負有心人終從閻羅手中搶回了他這個無名無姓的野鬼。

  奄奄一息的竹鋒將養了兩月,才漸漸恢復過來,但是湯藥接連不斷。

  各種各樣的藥汁自他口中咽下,雖然身體看起來已經恢復如初,甚至連武功都沒有遺落。

  但由於引用的各種藥方太多,臟腑燥火難祛,才導致他情緒時常失控。

  每一失控就會造成一陣瘋癲,而後身子便再次受損。

  這一年中,殿下並未因為他脾性難料而疏遠他,反而留他在身邊時常規勸教導,讓他學會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氣,才能平安無恙的度過秋冬春夏。

  竹鋒腰間常帶一柄摺扇,上面是三殿下親手書寫的「戒燥」。

  親手贈與他,時時提醒他不要意氣用事。

  菊落只是受傷了。

  他跟自己並不一樣。

  蘭情默默避開竹鋒投射過來的疑慮神色,無聲嘆著氣,心頭酸澀難言。

  眼前這個被蒙在鼓裡什麼都不知的人,也是他並肩多年的弟兄,他與菊落一樣,與梅絳一樣。

  都是蘭情不忍放任苦海的人。

  可他始終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自己存在的使用和意義,是皇子身邊抵禦危機護其周全的暗衛。

  生死當前他是盾,安穩之時他是影。

  關於對不利主子的任何話,他都只能狠狠憋進心裡。

  神色茫然的竹鋒半晌也只看見蘭情蒼白的牽起笑容,整個人顯得虛弱而孤獨,唯有那疲憊的眼眶。

  泛著微紅。

  「是我說錯了,我是說他與你一樣,也要麻煩殿下委身照看。」

  「真是拖累了殿下。」

  本還有疑惑的竹鋒聞聽此言,略微松下眉梢的緊繃,溫和的朝著蘭情開口。

  「你也受傷了,先休息一陣,天亮前我會將湯藥熬好。」

  而後便轉身朝著一心記掛邁步離開,蘭情無力的撐著冰冷的身軀,走神盯著他消失在門口的身影。

  嘴唇微顫,輕聲呢喃。

  「竹鋒,你已沒有再多恢復可能了……」

  他也只能苦澀的勸慰自己,興許並不是竹鋒先殞命在自己眼前,或許自己才是那個最先離開的人呢。

  從微涼的雨夜中急匆匆趕回主殿的竹鋒,先在外殿抖了抖身上的寒氣,才放緩了步伐朝著那查看傷勢的單薄身影走去。

  梅絳已經在灶火旁守著準備好熬煮的湯藥,室內此刻只有仿佛永遠不會對人拿起架子,永遠都是溫和笑著的那個皇子。

  輕微的兩聲咳嗽拉回了竹鋒走神的思緒,他緊走了幾步來到近前,擔憂詢問。

  「殿下,今夜天涼,菊落我來守著,您還是早些歇息。」

  他愈加看不得殿下不辭勞累,即使照顧的是菊落或是自己。

  明明殿下自己也是疾病纏身,卻依舊拖著病軀親自照看自己的暗衛。

  意料之中的搖頭拒絕,就像是他曾也躺在這床榻上不能挪動的時日,無數次求著主子無需再管自己。

  次次得到的回應跟此刻重疊。

  溫柔,耐心,平緩。

  「竹鋒很快能好。」

  「菊落很快能好。」

  淅淅瀝瀝潮濕的雨絲濕透了皇城角落,也使得這個夜晚有些寒冷,有的人心裡跟這雨夜一樣涼,有的人滿腔都是柔柔暖意。

  五皇子府角落一個靜謐的院子中,房間窗門都是緊閉。

  房間裡只點著一盞有些昏暗的燭火。

  燭火光線下,暗七不厭其煩的環著暗十一餵完了一碗溫粥,又細心的給他擦拭了嘴角,將碗放到一旁沒有急於收拾。

  而是連片刻的空隙都放心不下般,守著身旁將燒的迷迷瞪瞪的人攏到懷裡。

  將本來就裹得嚴嚴實實的被子又緊緊塞了塞。

  直接將被熱暈了的暗十一裹成了個粽子。

  瑩瑩光線里十一臉色潮紅,抿了抿比臉還嫣紅的嘴唇,再次聽話的沒掙扎。

  那碗粥他就不想喝,因為他感覺嘴裡沒有味道還有些腹脹。

  但是暗七一勺一勺的餵到了他嘴邊,他便只能一口一口的努力全咽了下去。

  暗七就算餵他喝毒藥,他也依然會張嘴。

  此時已經夜晚,午後退下去的體溫再次有了回升的趨勢,他整個人被裹在被子裡,又團成一團像個大鳥蛋一樣被暗七抱著。

  熱的都頭昏。

  暗七摸了摸他的臉頰,看著他這副蔫蔫沒精神的模樣,有些著急。

  怎麼還不見好?

  可該喝的藥也喝了,該抹的藥也抹了兩遍,他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十一,你哪裡難受?」

  不好意思推卻對方好意的少年難受的動了動,最終還是委委屈屈的小聲嘟囔。

  「……哥哥,我覺得有點……熱。」

  我快被捂熟了。

  快成蒸鳥蛋了哥哥。

  他生無可戀的難熬眼神終於把頭次笨手笨腳的暗七驚醒,愣了一瞬迅速將被子鬆開,抻散了半截把委屈哀怨的崽子從裡邊釋放了出來。

  果然身上都更燙了,甚至都熱紅了。

  一點汗都沒有悶出來,暗七又自責又疑惑,不是說發熱要悶一悶,出了汗就能好?

  這怎麼不出汗呢?

  看暗七還想再次試圖嘗試的眼神,暗十一嘴角忍不住撇了撇,我要被熱死。

  大概是委屈可憐勁兒根本掩藏不住,暗七心疼的又把被子朝下扒了扒,攥著他的手腕輕輕的搓著。

  「那我給你搓一搓,看看能不能將火氣散下去。」

  他搓的力道不輕不重,非常均勻,手心搓過的地方逐漸變得麻麻的,變得灼熱。

  又去輕輕搓著手心,細細捏攥著暗十一酸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