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那個鳥暗衛

  「走?」

  蕭爭渾渾噩噩隨著他走了幾步,轉回頭望向暗夜中交鋒的方向。

  「他們…」

  「能擋住,隨後便撤。」

  兩人腳步凌亂的奔出一段,藍慕瑾這才意識到暗九有點跛腳。

  來不及考慮是受了什麼傷,單臂環過腰側,內力如百斤重鐵一樣灌下,騰起腳下塵埃。

  蕭爭恍惚驚醒,順著他的力道飛身而起。

  太子府內轟亂片刻,一隊一隊的府內侍衛從府門處湧出順著府牆四周包圍開來。

  藍慕瑾躲開刀劍擦碰聲,帶著蕭爭隱匿進了巷道。

  貼著冰冷粗糙的牆面靜等對面搜尋的護衛離去。

  貼的近了,血腥味兒愈加明顯,藍慕瑾手心從蕭爭後背滑過,在碎裂的衣料附近停住。

  指尖已經觸到血跡的黏膩潮濕。

  蕭爭根本沒在意他的動作,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難以平靜,劇烈的心跳聲在胸腔內撞擊。

  視線內隱約晃過搜尋的火把光亮,讓他著實感覺自己抑制不住那種九死一生的悲涼。

  轟隆——

  震人耳膜的雷聲響起,在低矮陰沉的雲層中劈裂,閃爍一瞬又一瞬閃現懲罪一般的光亮。

  積蓄整整一日的沉重暴雨頃刻砸落。

  噼里啪啦迅疾落在土層之上,隨著刮飛的風流吹到臉上,身上。

  蕭爭身著單薄的裡衣,未等回身,眼前陰影靠近。

  他的肩膀,他的手臂,他後背暴露在外的傷痕,都被包裹其中。

  下巴邊上是帶著溫熱的衣領布料,沉沉遮蓋在了他周身。

  雨點密集砸落,乒桌球乓擊打在屋檐瓦片上,也砸在他臉上,和眼前人的身上。

  懵懵懂懂像嚇掉魂一樣的狀態即刻回籠,他猛一轉頭想閃躲。

  「你做什麼?」

  藍慕瑾揪著他後衣襟冷冷呵斥 「不准動!」

  暴雨澆滅了護衛軍手中的火把,四周陷入混亂和黑暗。

  噪聲極大,都需要大喊才能聽得清對方說話。

  血腥味,蹤跡痕跡,都被掩蓋在水窪泥濘中。

  蕭爭在心中默默感嘆著老天爺有眼,身上就披上了件外衣。

  雖然也是濕的,但在這種驟風暴雨的反常低溫下,仍然給了他片刻的回溫。

  雨一時不會停,趁著阻隔視線動靜雜亂,兩人迅疾離開了是非之地。

  這仿佛就是一場夢境。

  一場不停藏躲逃離讓人頭暈目眩的夢境。

  帶著從頭到腳的濕漉,蕭爭懵懵然回到了五皇子府。

  身處在正院寢殿。

  大雨還在傾盆而下,屋頂院落都是嘈雜的嘩啦嘩啦聲,藍慕瑾立在門外沉沉開口。

  「送兩盆熱水。」

  守在院落里的下人仿似看天氣不好,早就做了準備。

  片刻而已,便有人端了熱水進門,又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甚至沒抬頭看屋裡有沒有別人。

  房門吱呀被關上了,把大部分噪聲阻隔在外。

  屋內燈盞昏暗。

  蕭爭耳中還是揮散不去的雨滴擊打聲,循環不停地來來回回徘徊在他腦海中。

  衣領被解開,胸口皮膚暴露在外,這讓他瞬時恢復清醒,一把攥住了眼前人的手腕。

  難聽的話反射性脫口而出。

  「少他媽碰老子……」

  對上五皇子的深沉眼眸,他的髮絲還低落著冰涼的雨水,下半句戛然而止。

  這是皇子,是當朝天子第五子。

  他跟太子一樣,金尊玉貴萬人之上。

  蕭爭動了動嘴唇緘默無言,自己竟然跟他稱老子。

  說不準惹怒了會被千刀萬剮死無全屍。

  藍慕瑾微微蹙眉盯著他那副失魂落魄,好似在看勾魂判官一樣的驚悚眼神。

  手中的動作只停頓了一瞬,並不打算理會這個傻子。

  繼續將他濕漉漉緊貼在身上的墨色裡衣褪下,抻扯到傷口處時還有些黏連。

  蕭爭這才被劇烈疼痛喚醒,記起來自己還有傷口。

  那點警醒膽怯也立馬被打回了原形。

  「我靠……疼疼疼疼——!」

  「別碰別別別碰我要死了——啊啊啊!」

  藍慕瑾被他齜牙咧嘴大喊大叫的傻德行都震懾到了,驚的太陽穴青筋都跟著直跳。

  滿眼的怔愣,而後迅速朝著窗縫瞟了一眼,咬牙切齒低聲喝止 。

  「快閉嘴!」

  這個人怎麼能這麼慫?!

  喊的什麼?!

  喊的什麼亂七八糟鬼哭狼嚎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寢殿裡在做什麼!

  蕭爭哪忍得住,他一個現代人,養尊處優根本就沒受過這種酷刑。

  這一大鞭子,還是帶鐵條的鞭子。

  沒差點把骨頭給他抽碎。

  真的好疼啊~~~~

  「你想連肉皮給我一塊扯下去——嘶!!!!」

  他再次揚起嗓門還沒喊完,那水淋淋夾帶著血淋淋的裡衣,就被藍慕瑾毫不留情的抻了下去。

  蕭爭赤著上身梗著脖子疼的直吸氣,絲絲拉拉的疼可他媽太疼了靠靠啊靠!

  要不是腳腕子也疼,他早就圍著屋裡轉圈蹦了。

  藍慕瑾低著眉梢半晌都無言以對,之前暗九也沒少受過傷,明明不是這種慫德行。

  這沒出息的玩意到底是怎麼導致的?

  到底是中了什麼毒?!

  眼看與之前大相逕庭的暗衛真的疼的脖子青筋都發緊了,喘氣都只敢喘半口。

  他不禁懷疑這傷口有蹊蹺。

  難道有倒刺?

  下了料?

  攥著蕭爭的肩膀扳過半身仔細查看,入手的皮膚冰涼,傷口也就是普通模樣的鞭痕。

  只不過看起來有些深,確實是皮開肉綻,也稍稍放下了心。

  藍慕瑾的手都隨著蕭爭吸氣一抽一抽的,都無語了。

  「你能不能有點出息?」

  蕭爭一聽,還嫌我沒出息?!!

  本來就難受萬分的承受力更加崩潰,騰起滿腔的不忿滿腔的委屈。

  這可不是在太子面前裝出來的假委屈。

  是他媽的真委屈 。

  老子剛剛才從龍潭虎穴九死一生,靠著還不熟悉的內功差點就沒翻過牆。

  這狗東西還嫌自己沒出息!!!

  「我怎麼可能有出息?!」

  「我手裡連個兇器……啊不兵器都沒有!」

  說著他提了口氣都顧不上扯動後背的傷口,張開雙臂大幅度比劃著名,瞪著雙大眼口不擇言。

  「太子府的侍衛拿那麼長!那麼長的一把劍,我手裡只有巴掌大的匕首!」

  然後鬱悶萬分的梗著脖子接著嚷嚷。

  「還有那個鳥暗衛!冷不丁從身上抽出來兩米多長一條大鞭子!!那老長鐵條鞭子!!」

  都他媽不用到跟前,一鞭子就差點給老子送走……

  藍慕瑾:…………?

  鳥暗衛——?!

  若不是他曾經見到過太子的暗衛,說不準還真就信了蕭爭說的什麼鳥暗衛。

  那分明是,羽翼面具。

  但暗九那個嘴,一撇一撇。

  好像說,就是鳥。

  真是委屈到家了。

  藍慕瑾無奈反問 「暗衛要隱藏身形不能帶長兵器,你要什麼兵器?你也想用鞭子?」

  蕭爭抿著嘴一時沒了聲,他不想用鞭子。

  女的才用鞭子。

  太子的暗衛都是女的。

  他發愣了得有兩分鐘,忽然轉身奔著桌子去了,就著桌上茶盞里的茶水,手指在桌面上胡亂劃拉了幾筆。

  扭頭指著說 「我想要這樣的。」

  藍慕瑾朝前走了一步,微微側頭借著燭火反光看向桌上的水痕。

  那是……什麼東西?

  月亮?

  蕭爭低下聲音解釋 「這是刀,就像半月牙那麼彎的刀。」

  長兵器,你把它撅彎了它不就短了嗎?

  到時候老子甩起來就像螺旋槳一樣的,炫酷拉風。

  藍慕瑾面無表情的看他抿著嘴,又朝自己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要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