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7章 他要做什麼

  藍慕瑾瘋了。

  太子根本猜不出他心裡究竟想的是什麼。

  他如此大動干戈,帶人包圍太子府,不惜在皇城之中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鬧出如此大動靜,就為了救出那個暗衛!

  太子自始至終都堅信藍慕瑾絕對會對此事隻字不提,若是將此事捅出來,那他的暗衛哪還有命在!

  萬沒想到藍慕瑾竟一個簍子直接將人給招了出去。

  他要做什麼?!

  他到底是要做什麼?!

  難不成他根本不在意手下暗衛是死是活!難不成口口相傳人盡皆知的五皇子冷血絕情,薄情寡義。

  不是他刻意裝出來的假名頭。

  他是真的不在意任何人的死活。

  那他闖府又是為了什麼?損失一眾手下侍衛軍,就為了給自己扣個沒有實證的罪名?

  太子竟然陷入了短暫的糾葛。

  藍慕瑾,比他想像當中更寡情。

  但他藍慕瑾能舍,太子卻不能舍。

  就算蕭爭滿腔牴觸和恨意,沒有給他半分好臉色,太子也一定要將他留下。

  不管他是五皇子暗衛也好,是誰也罷,人跑到哪,他都要將人再帶回來!

  太子的眸色隱藏著陰沉複雜,盯著五皇子那張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的臉,音量沉沉。

  「人你已經帶走了,反而與我索要?」

  五皇子淡淡垂著的眼睫看不出情緒,略抬起視線與太子對視到一處,眼眸里是無盡的疑惑。

  「皇兄真是說笑。」

  「若是皇兄不想輕易歸還,那臣弟也只當告罪。」

  「自始至終,臣弟可一直被攔堵在府門處,未曾踏進過皇兄府中一步。」

  這輕飄飄好似無足輕重的幾句言語,讓太子隱忍許久的怒意終究是無法壓制,怒火滔天迸發出一聲怒吼。

  「藍慕瑾!你信口開河!」

  五皇子並未接話,轉而直接看向了已經被他這番話驚到發愣的四皇子。

  眸色溫和的詢問道。

  「四皇兄也在場,可為臣弟作證。」

  四皇子那個腦子,懵了半晌直接就響起了炸雷,嗡嗡嗡震的不知該如何作出反應。

  什麼玩意?!

  我給他作證??

  藍慕瑾瘋了吧!

  四皇子整個都是不能理解,滿臉的茫然不可置信,自己依附太子這事多年來人盡皆知。

  就算自己並不是真的要歸於太子麾下,那明面上就是擺著的事實,他怎麼還讓自己給他開脫這話是怎麼想出來的?

  「你說什麼……?」

  迎著皇帝落過來的審視眸色,四皇子不得不接話,只猶豫著發出了一聲反問。

  藍慕瑾朝四皇子微微牽起幾分笑意,再次重複了一遍。

  「四皇兄在場,可作證臣弟是否並未踏進太子府。」

  「臣弟帶來的侍衛軍,暗衛,是否也未有一人曾衝破府門。」

  「四皇兄還吩咐手下暗衛看護府邸內院,是否親眼見過臣弟派人闖進太子府,將人救了出來?」

  幾個問題接連不斷地朝四皇子拋了過來,雖然語氣和緩恭順,但就好似連珠炮一樣懟的四皇子一時啞口無言。

  四皇子:……他娘的。

  說什麼?隨口胡謅一番,說看見他五皇子府暗衛進了太子府,將人給救走了。

  萬一說出來漏洞百出的話,提前也沒提,豈不是欺君之罪。

  再說人是誰救的,是他娘的老子讓人救的!

  糊裡糊塗怎麼就將此事繞回到了我這!他擰著眉頭眉心都蹙成了川字,抿著嘴糾結了老半晌。

  愁的都能夾死個蒼蠅,腦子迅速思索考量了老半天。

  最後感受到頭頂落過來一股威壓視線,抖了抖嘴唇,還是沒敢撒謊。

  「……不曾。」

  太子聽了半天倒是聽懂了,忍不住發出一聲哼笑,眼神涼薄的盯著對面這個裝模作樣的人,驀然反問。

  「藍慕瑾,你究竟想做什麼?」

  五皇子依舊沒過多情緒,神色淡淡的回應。

  「臣弟只是想尋回手下暗衛,自出宮立府多年來,臣弟遭遇的埋伏,刺殺多如牛毛。」

  「沒有幾個暗衛傍身,深感惶恐。」

  「寢食不安,夜不能寐。」

  這種鬼話,太子都接不上話。

  他不禁都懷疑藍慕瑾是真的瘋了,為了尋回暗衛,為了傍身。

  然後親自陷入混戰殺得通身浴血?

  可余光中那冷漠旁觀的龍袍緩緩從他們眼前掠過,不疾不徐的也沒多少怒氣的坐在了桌案邊上。

  寬袖隨意的掠過桌案,從那方沉重的星宿硯台底下輕輕抻扯出了一張紙。

  指節夾著紙張邊緣輕輕抖了一下,放到了眼前觀看。

  「老五啊,你這個暗衛。」

  「你果真只是不甘多年悉心培養?」

  藍慕瑾的視線默然垂向地面,並未看向皇帝手中捏著的那張褶皺沾染著血跡的紙張。

  「父皇當初賜下的四名暗衛,如今也只剩一人。」

  「兒臣本事不濟,培養不出更出挑的暗衛。」

  「只有這一個頭腦還有幾分聰明。」

  太子深深蹙眉,疑惑的盯向那張略顯潦草的紙張,便見天子指節輕捏著那張紙朝前一遞。

  驀然鬆了指尖,紙張飄飄搖搖左右擺動著緩緩落在了地面上。

  落在了藍慕瑾的身前。

  太子的視線追隨著紙張下落,待紙張落定,看見上面是線條交錯,略有些奇怪的描畫。

  一座橋。

  他好像猛然明白了什麼,眼眸里全是震驚閃現些許的慌亂。

  皇帝瞟了一眼心思各異的幾人,語氣淡淡詢問。

  「你讓他去接管造橋?」

  藍慕瑾 「是。」

  「圖是他親手畫的?」

  藍慕瑾 「是。」

  「那些奇怪符號是什麼?」

  藍慕瑾 「他特意做的記號,只有自己識得避免被人窺探。」

  之後是片刻的沉默,太子盯著那張紙,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驚悸中頭頂的詢問冰冷的傳入了他耳中。

  「如今你還覺得,是朕偏頗?」

  「你派去了百人,他也還你百人。」

  「又有何處不公。」

  話音落下,略微懶散坐在桌案後的天子起了身,抬步踩著綿軟的虎皮絨毯從幾人中間穿過。

  熠熠生輝的龍袍就從太子身畔擦蹭而過,寒涼徹骨。

  「跪著吧。」

  天子未再瞧跪地三人一眼,徑直走向了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