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照在大夏京都的湖面上,有些刺眼,但沒有暖意。
除了太陽升起的地方,空中到處都是密雲,隱隱有著要向太陽聚攏的趨勢。
似乎空中那塊特立獨行的藍天是被太陽強行撐起的,似乎還有著要被湮沒的跡象。
清風徐來,清晨的陽光並沒有讓人感到溫暖,再看看太陽周邊的密雲,此時的朝陽……不是夕陽勝似夕陽。
儒生打扮的雲天嘯站在王府門口,仰天而望,眉頭有些重,扯了扯衣袖,下意識的眨了幾下眼睛。
闊別三十多年,習慣了戰甲與錦衣,儒袍穿著似乎有些彆扭,但又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管家吳伯陪在雲天嘯身側,不禁想起了當書童的日子,曾經那個一去不復返的青蔥歲月。
當年,夏皇和雲天嘯都受教於何老太傅門下,他們也曾年少輕狂。
如今先生仙遊,除了夏皇,當年課堂上的人已經只剩西蜀王雲天嘯和右相趙西柳。
然而,很多同窗在閻王殿門口的那一腳……基本都是由趙西柳在後面踹的。
王府門口有兩輛馬車,馬車旁邊有三人在等候。
一頭白髮的雲滄臨站在中間,雲江晏和餘子謀分立兩側。
三人全部淡雅素衣,不見半點鮮艷,就連雲江晏手中的鮮紅也已經被遮住。
請來的殺手護衛們全部在後面候著,包括碎山拳葛林。
在雲天嘯面前,他也不過是個小嘍囉,不論是戰力還是權勢。
「走吧!」
雲天嘯似乎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向馬車,雲滄臨和雲江晏趕忙上前攙扶。
兩輛馬車駛離王府,朝何府行去。
雲天嘯和吳伯同乘一輛馬車,三個年輕人一輛。
後面的馬車內,有雲家兄弟二人,同乘的沐雲小娘子有些拘謹。
大宗師劍斗沒有跟隨,雲天嘯是個八境巔峰的高手,距離大宗師之境也不過一步之遙,白灼大統領不出手,京中無人能傷他。
更何況,高手對戰,不管怎麼隱秘,劍斗也不可能察覺不到,完全有時間趕去支援。
半個時辰後,馬車駛到了何府附近的主街道。
馬車來到半路的時候,太陽就已經隱去了身影,空中只剩一片烏蒙蒙。
此時又颳起了小風,微冷。
似乎是約好的一般,西蜀王府和右相府的馬車駛入了同一街道。
不過右相趙西柳是繞路而來的,因為夏皇在對面的街道上。
兩個車隊並行,無人敢攔,雙行道在這個早晨變成了單行道。
「同為先生門生,你說你我二人……誰才是先生門下最有出息的人?」
趙西柳出聲,不過沒有挑開車簾,甚至頭也沒轉,自信中甚至有些自負,不過問出聲之後頭還是稍微偏了一些,看來比較重視雲天嘯的回答。
「先生的學生遍布大夏各地,並非只有我等那一窗之人,得先生真傳之人也不在少數,且陛下亦是你我同窗,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吧。」
「先生心繫百姓,一生清廉,不慕權勢,一身傲骨更是日月可鑑,如此說來,你才是最沒出息的那個。」
「說你是先生的學生,實在有辱先生之名。」
雲天嘯冷冷回復,隨後命令車夫加速,並不想與趙西柳並行。
「一將功成萬骨枯,重兵在握,稱霸一方,你敢說你就真的乾淨嗎?」趙西柳還是追了上來。
雲天嘯:「無論如何都沒有你髒。」
「再快些!」雲天嘯實在不想跟趙西柳多說。
趙西柳又追了上去:「你身邊那條瘋狗呢?他呢?他夠不夠髒?」
雲天嘯:「你一個手下敗將,還不配評論三哥,三哥的心比你乾淨萬倍。」
趙西柳:「雲天嘯,不必如此冠冕堂皇,你以為你還能安然回到西蜀去嗎?你覺得你就真能如先生一般善終嗎?」
雲天嘯:「你放心,你只會更慘。」
趙西柳:「走著瞧!」
雲天嘯:「你應該慶幸自己沒有對先生出手,不然你早就已經在地獄裡面贖罪了。」
………
西蜀王府,右相府,誰也不讓誰,文首武魁,不顧律法在街道上追逐。
雲天嘯和趙西柳的爭鋒還好,不過是打打嘴仗、賽一賽馬,後面的後輩可就不是了,他們是真幹起來了。
碎山拳葛林和戴斗笠充當車夫,就算是出於面子考慮,自然也不會讓相府的人破壞到他們的馬車。
雲涼破在手,雲江晏自然要好好發揮,從戚程心收集的情報得知,之前趙家子弟可沒少欺負他大哥,今天必須把氣出了。
更何況,他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趙家和他們是死對頭,抓住機會就得往死里整。
趙家人丁興旺,行事也較為跋扈鋪張,趙西柳的車駕後面還跟著三輛馬車。
冰寒瘮人的刀氣不斷從雲江晏所在的馬車內射出,趙家的三輛馬車沒有一輛不中招。
最後一輛馬車還好,不過是破敗,前面兩輛可就慘了。
不,是殘了。
中間的馬車已經只有幾塊木板在擋風,車頂已經不知所蹤。
緊隨趙西柳後面的馬車更是只剩下了一個車架,就連車夫也消失在了崗位上,上面似乎也已經只剩一個武功不錯的趙家少爺。
多個趙家子弟在馬車後面狂追,趙家重文輕武,少爺們追得很辛苦,全部累成狗,就差吐舌頭了。
終究是失算了,以為就是個簡單的祭奠,沒想到還會用到武力這個東西,早知道就把家裡重金養著的供奉帶來了。
最前面,不知道緊追不捨的趙西柳說了什麼,雲天嘯冷哼了一聲,隨後扒開車簾,對上了趙西柳陰險的雙目。
雲天嘯轉頭看了一眼後面,看著趙西柳玩味道:
「文官之首,果然威風,不過後繼無人吶!」
「可悲!」
「可嘆!」
丟下一句話,雲天嘯放下車簾,不知是車夫加了速還是趙西柳的車慢了,西蜀王府的馬車超了趙府馬車。
看到後面的景象,趙西柳瞬間黑了臉,就在準備呵斥之時,雲江晏那張俊美但十分討厭的臉龐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雲江晏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居然還跟自己打招呼,趙西柳都想朝他吐一口口水。
多有禮貌的打招呼,趙西柳這個老王八蛋居然沒有回應,講禮貌的雲江晏生氣了。
雲江晏再次揮刀,一刀劈向寫著趙字的車駕牌。
刀氣凌冽,威勢逼人,無奈對面的車夫是個八境後期的強者,輕鬆被擋下。
雲江晏不服,再來一刀。
趙西柳的車夫繼續攔截刀氣,可是碎山拳葛林出手了,擊碎了車夫的攔截,雲江晏的一刀將趙府的車駕牌斬了個稀碎。
主辱臣死,主辱,奴也是沒臉。
趙西柳的車夫大怒,不過雲家並非尋常富貴,於是轉頭請示趙西柳。
雲江晏大喜,同乘的餘子謀和沐雲小娘子也面露喜色,甚至雲滄臨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雲江晏覺得葛林老頭這個老胖子還是挺會來事兒的,於是再生一計。
雲涼破再次揮動,微弱寒光乍現,這次的目標是趙西柳的汗血寶馬。
雲江晏的想法有些讓人始料不及,這次葛林老頭兒沒來得及替他擊碎趙西柳車夫的攔截,但他一拳打死了趙西柳的汗血寶馬。
失去動力,車廂翻滾,幾圈之後不出意外的散架。
本該馳騁沙場的汗血寶馬,居然在這腐朽的京都拉著一個臭名昭著的狗官,也許這也是它的一種解脫。
「哈哈哈~」
「爽!」
「痛快!」
「此事夠老子吹好幾年了,老子一拳打死過大夏右相的寶馬。」
「哈哈哈~」
胖老頭葛林再次揚鞭,意氣風發,幹勁十足,留下被車夫接住的趙西柳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