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驀然笑了出聲,兩人以眼神詢問著承昀,要不先捫心自問,再來回答這個問題?
不厚?是誰姑娘七歲便挾著救命之恩為難她了?
當她沒看清他塞窈勻丹入姑娘嘴裡時,那張揚振奮里有幾個意思?
他躲過數個詢問的眼神,默默移動位置到門旁,待身後衣物窸窣聲不再,這才喊了侍衛過來吩咐了幾句話。
侍衛領命後走向前頭已到達大仙祠門口,攔下正指揮打點著祭拜庶務的鴻臚寺卿,稟報幾句話,鴻臚寺卿趕忙跑過來。
鴻臚寺卿客氣有禮問道:「敢問世子,有何吩咐?」
承昀隔著垂簾正坐阻擋身後的美景,清了清嗓子問道:「請問王大人,還需多久時間?」
「再約莫一刻鐘。」
他極為為難,呲聲連連的凝眉看著王大人。
「世子有何困難儘管直言。」
承昀猶豫許久,頗為為難細聲問道:「本世子媳婦來了初潮,疼醒了,還需不需要祭拜?」
這一句話,如同平地驚雷般,炸開了王大人幾十年沒紅過的老臉,更別說他身後初來月事的顏娧。
他居然把她這麼隱晦的事情告訴其他男人???
這世上有臉皮比他臉皮厚的男人嘛?他哪裡臉皮薄?拿她的臉皮去踐踏?
這讓她怎麼踏出這車駕見人了?
「恭...恭...恭...恭...恭...」
王大人一連出了五個恭,喜字還不出來,饒是幾十年執掌外交禮節事宜,接待各國大小官員世家來訪,也還沒碰上能把媳婦初潮掛在嘴上的男人。
「恭喜世子!」王大人終於找回顫抖的舌頭把話說完,從地上撿回一片片鎮靜,這回換他清清嗓子,威嚴沉著說道。
「世子夫人能醒來,甚好!但既然已來到大仙祠起了祭壇,建議世子還是祭拜一番,以免又惹怒了大仙,畢竟大仙見不得髒才將夫人放回來的。」
這次,承昀躊躇了更久,王大人透著車簾都能見到他皺緊的眉宇。
王大人撫著心坎更遲疑著該不該問,連山羊鬍都還顫顫抖著,他剛剛的猶豫問了一個驚世駭俗,陰影還在呢!
外賓有任何不快都是他的責任範圍啊!忍著欲哭無淚,抓著不知還能撐多久的沉著問道:「敢問世子,是否有任何不便?」
「大仙怕髒?」承昀問得那叫一個為難。
王大人做揖回應道:「雖然大仙是女仙,但要進行祭祀都還是得焚香淨身,世子照顧夫人心力交瘁,自是以心為祭,由下官作為代表焚香淨身,相信大仙能諒解。」
承昀神色更遲疑了,無奈說道:「那還是勞煩大人祭祀為好!」
王大人嘴角抽了抽,眉頭也跟著糾結困惑道:「世子這是何意?萬不可怠慢不敬大仙啊!」
「唉!並非本世子不敬大仙!」承昀無奈撩起車簾,一抹淺紅在月白直綴上格外顯眼,覆在王大人耳邊細聲說道,「髒了!髒了!本世子髒了!」
一連三個髒,嚇得碰到直綴的王大人倒抽了口氣又連退了三步,只差沒給跪下來,南楚神聖的大仙祠不能如此褻瀆啊!
「下官懂了!下官前去祭拜便是。」
「王大人可得替在下稟明,並非不敬大仙啊!」承昀隔著車簾連連歉意。
「下官知道!請世子速速離去。」王大人覺著今日心都塞了啊!主動為承昀整理好車簾,趕緊示意馬夫將車駕掉頭。
車駕掉頭離了大仙祠範圍,顏娧身旁躺枕便立即往承昀飛去,他反應迅捷接個正著,接著又飛來了靠枕小櫃,都被順利接下,又擺正在身側。
馬車內動靜有點兒可怕啊!
車外侍衛在船上見過世子夫人的!原來柔弱溫婉發起狠來,也是得為世子捏把冷汗。
承昀看顏娧身邊沒東西可丟了,才挪近了兩分,難掩欣喜又得感慨道:「父親說,女人碰上小日子總會心緒不定,煩躁氣悶,發泄出來便好了。」
顏娧:「......」
她被理解成那啥症候群了?他會不會要她多喝熱水?
「伯貴人說了,如果姑娘初潮還是粉色就無需擔心,日後少再浸在冷水裡變能改善。」立秋思及伯夷談論顏娧症狀,那害羞的神色不禁笑了。
「夷哥哥在桑懷村摸那一下便能知道那麼多?」見立秋頷首,顏娧嘖嘖稱奇。
承昀騰然近前質問「摸哪?」
「把脈還能摸哪?」顏娧撇過頭,冷哼了聲,「你走開!」
「難不成丫頭希望我下車晃兩圈?這個我行!」承昀作勢便要下車,她欲哭無淚趕忙拉回來。
按著他方才的行徑,這傢伙絕對有可能逢人宣傳衣擺上的印記從何而來,不用明日,整個南楚京城都能知道她來了初潮。
「你沒帶上備用衣物?就不能換一下?」顏娧不解問道,哪個世家子弟出門不備上第二套衣物?
「不用,丫頭長大了,我開心。」承昀那開心溢於言表。
「都不嫌髒啊?」顏娧還真真刷新了對他三觀,不管在什麼世代,這對女人都是極為隱晦的私事,還真沒人敢像他這般掛在嘴邊。
「父王說,那代表女子得擔起孕育子女天賦的開始,期間還得忍受不適好些天,應當敬之,父親疼惜母妃,為此家中窈雲丹從沒短缺過。」承昀又接近了她三分,偷偷拉扯著她剛換上的月牙織星羅裙,唇邊勾起討好淺笑,「父王給了我一整瓶呢!」
顏娧將裙擺拉回,努著嘴問:「這是幾個意思?」
她真是服了西堯攝政王的教育方針,究竟這幾次回去,怎麼把他顛覆的?
立秋也覺著這位世子爺在他們家姑娘面前,已然沒有形象可言了,連她都在懷疑每月邸報是哪兒出錯了?
「都是你的。」承昀堆滿了笑遞出玉瓶。
「這是名譽損失費?」她覺得今後在南楚應該沒臉了。
「聘禮好不?」見她俏臉驀然一紅,承昀又偷偷靠近了半分,沒理會推拒,又捉住了她的柔荑搓撮著,那低沉富磁性的嗓音款款說道。
「我本就沒打算祭祀,碰巧遇上你這事兒,當然得順水推舟,丫頭好端端在我面前,我若是真祭祀了,不就真犯了欺辱大仙?雖是為了救人,船上我們已不敬了一回,再無事祭祀,這真大不敬了。」
立秋見主子在甜言蜜語下已收了乖張,揚起淺笑默默退出了車駕。
見她態度逐漸軟化,承昀又欺近了半分,攬上了她的腰際,迅雷不即掩耳的擁入懷中,車內又是一陣大動靜,直至她完全無法動彈的被箝制在懷中,才顯露得意的壞笑。
「我們在他國地界,得尊重當地神靈,要誠心認錯,知錯了沒?」他以肘押著試圖掙脫的長腿,一手環著腰際,一手配合胸膛制壓著上身與雙手,長腿壓制著背,雖動彈不得,還是舒服的半坐在他腿上。
這也才讓顏娧明白兩人武力仍有段明顯差距!
「怎麼是......」她本還想辯解,再接收到他星眸里那抹算帳的意味,唇線似笑非笑的勾著,突然顫了顫,暗自納罕,他不會想一碼歸一碼,算信鴿的帳吧?
她還沒收名譽損失費了啊!
再想想,如若有看顧好信鴿,每日有消息往返,按照他的行事風格,應該不會妥協去祭祀。
思及此,她便綻出可人的笑靨,便收了內息沒再與他鬥力,萬般委屈解釋道:「都怪那個魔方!居然轉到瀑布底下了,害我們濕了一身,這天冷得......」
顏娧感受到身下男人明顯一僵,眼神飽含威脅的看著她,突然意識到,不小心說了原本想靜靜揭過之事,心虛的掩著檀口不敢再有言語。
「說下去。」承昀語氣冷然得嚇人,濕了一身之後呢?她跟其他男人共處一室?
他腦中已經營造了許多畫面......
「夷哥哥內息全無了。」她趕緊打上安全牌。
「這不是重點。」他炙熱眸光帶著警告探進了她心虛的眼眸。
「我什麼都沒看到。」顏娧雙拳抵著他胸膛,腦中轉了幾百套說法,好像都不太適宜。
誰來救救她?
承昀看她慌張的神色,真是氣笑了,或許一開始便選擇錯誤,該他去桑懷村。
這是她有沒有看到的問題?顛倒啊!
他沉下一腔怒意,試著和緩道:「以後不許你與男人單獨共處!」
顏娧啞然失笑,說沒煙硝味是騙人的!見他妥協趕忙送上保證道:「以後絕對不會。」
見他如同被安撫後的狂獅,顏娧稍稍偏了頭偷看了他冷毅神情,做死問道:「你算嘛?」
承昀一大掌瞬即捧近了她的頸項,覆上還帶著怒氣的吻,立即讓她知道算不算。
......
三月十四日,新舊交替,百事皆宜的絕好日子,恭王繼位號恭順,稱曹皇后為皇太后,恭王妃為許後,恭王嫡長子為太子,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繼位大典後,恭順帝設宴武英殿,宴請百官與各國使節,正殿內負責大宴的光祿寺卿、少卿穿梭在座席間,由於國喪期間無法歌舞取樂,禮部安排殿中座位較為緊湊,僅在御座前三丈下踏垛下鋪了九尺見方的錦毯,作為宣禮詠誦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