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撇清

  「而且妳不是最討厭蠱蟲?一堆快活地兒不去,挑了一園子蠱蟲地兒做甚?」閆茵凝著眉搔搔額際。

  能看出園子裡被用心整理過,不過過蠱蟲存留後特有的腐蟲味兒仍十分顯著,一般人無法判斷,養蠱之人難以忽視。

  「都知道我討厭了,我怎可能主動來?」顏娧坐在床沿,藕臂撐起身子,沒預期會把腳崴了,咬著唇瓣思索著該如何是好。

  春分那句問候,蘇萌眼底震驚一閃而逝,可見對裴家根柢也略知一二,已動了不同心思,行動不便如她也開始想能做些什麼?

  薊山下一萬軍士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然而知曉薊山底下有一萬軍士的帝王有多少?

  偏頭回望隨後而來面色凝重的清歌,她揚起可人淺笑問道:「長姊來啦!」

  清歌輕輕頷首嗯了聲,客房內三雙萌動大眼眨巴回望著,似乎等著她說些什麼,看她嘴角抽了抽。

  明明她才是被隱瞞需要解釋那方,怎麼好似反過來了?

  「你們倆不會喊人吶?」顏娧輕推了下身旁的閆茵。

  閆茵收到暗示連忙恭謹福身問道:「長姊好,我是閆茵,阿娧的師——」見仍揚著淺笑沒有反對,唇際弧線勾得更高笑道:「姊。」

  嘿嘿!趁機把師姐給坐實了,總不能師哥們全升級,只有她敬陪末座啊!

  顏娧笑了笑,這點心思她並不在意,小姑娘自白露帶著練武后改變了不少,本為會為師父之死怪罪於她,未曾想只是遵了遺訓守在她身邊。

  如今還第一時間趕來她身邊,在老虎籠前都給她長臉了,心裡仍溢滿感動,豈會在稱謂上跟她過不去?

  她向來只在實際事物上過不去吶!

  「在下春分。」春分簡單利落,靜靜站在顏娧床旁不搭話。

  「......」清歌無顏的瞧著顏娧,她看起來像是來要自我介紹?一聲無奈輕嘆,逕自取來小杌子在她面前坐下,一句有何打算,竟怎麼也問不出口!

  像被千金重的巨石壓在心口般沉重的納悶,捆得她差點無法呼吸。

  「長姊,有話可以直說。」

  顏娧當然清楚相識時間過短,如何放心拿捏分寸?

  清歌眼中的疑惑與為難如何不懂?如今的她像是包覆著烈火的救兵,得琢磨如何擁抱,抱了有救,沒抱好容易不小心燒著。

  清歌深思許久,終於鼓起勇氣問道:「母親下令開了水門,看似打算放手一搏,阿娧作何打算?」

  「乖乖聽話待在飛瀑院等捷報。」顏娧勾著似乎已戰勝淺笑。

  「......」清歌吶吶無言,努力尋找她哪來的勇氣?

  打都還沒打,她等捷報?

  「姑娘哪兒不去,挑薊山來......」春分扁扁嘴。

  顏娧偏頭瞧了仍沉溺在師姊氛圍里快樂的閆茵,抿了抿菱唇,請託道:「師姊,看在清家這幾日不辭勞苦地照顧我,師姊能不能出手救救清家幾位當家?」

  閆茵纖細長指不停顫抖指著自個兒,怎麼忘了這丫頭比鬼還要精明!

  要勢能解蠱,還至於被師父的無臉蠱搞成這副德性?

  這挖坑給她的速度之快,除了跪服能表達心裡的措手不及!

  天上飛,地上爬,土裡鑽,水裡游,她什麼都吃,就不吃虧啊!

  怎麼可能完全不計較身份突然掉了架?原來早就找好差事給她了!

  聽到救救幾位當家,清歌心裡說不出的開心,瞅了閆茵短時間內變化數次,眼裡無奈都翻到天邊去的無奈神色,心裡忍不住擔憂了。

  所託是否為人,十分有待商榷......

  噗哧——

  春分本想忍下笑意也實在沒不住。

  她家姑娘時刻不忘回坑閆茵一把的精神實在可嘉!

  接受到顏娧的暗示,閆茵咬著下唇,忍下滿滿想哭衝動,凝眉道:「師姊的功夫還沒出師呢!」

  應承了一聲師姊,下一瞬要失臉了?

  顏娧握著閆茵衣袖,佯裝興奮地乞求道:「師姊過謙了!師姊要是不會,還有誰會?趕緊表演給小師妹看看好不?」

  「好。」閆茵嘴角尷尬地抽了抽。

  小師妹不想叫清家人知道她解的蠱啊!

  清歌聞言,迅即軟了雙膝打算道謝,被春分眼捷手快攔下。

  「長姊不能腿軟,還有事兒得做呢!」顏娧萌動眼眸里勾著耐人尋味,回身交待春分道,「備下紙墨。」

  瞧了瞧客廂書案,春分兩手輕鬆一抬便將書案挪到顏娧跟前著手磨墨。

  清歌再次訝於這柔弱偽裝的侍女,能毫不費力的將顏娧抱到飛瀑院,已叫她頗為咋舌,誰家柔弱的小丫鬟能夠輕易抬起書案?

  紙墨備妥後,顏娧由床頭包袱里取出鵝毛筆寫下幾個字。

  「楚兵圍薊?」清歌凝眉不解。

  將兩份書信一份蓋上手釧上的西堯印記,一份蓋上歸武山專有書箋印記,交與清歌手裡,交待道:

  「短時間阿娧跑不了,既然百獸園願保我一命,阿娧自然也得盡上一份心力,長姊找兩個妥帖人送到冀州城雍堯兩國的府衙,不出七日圍城必解。」

  「七日?」清歌握著信件苦笑道,「六日後便是無月夜啊!」

  無月夜一至,幾位當家的蠱蟲又得發作了,哪能撐得了?

  「師姊都來了,還擔心什麼?」顏娧又朝閆茵勾了抹明媚淺笑。

  「是呢!有我在,怕什麼?」閆茵被那淺笑給勾得眉梢直跳,掩下慌張不濟神色,努力擺出淡定冷靜。

  清歌真會被這倆師姊妹給搞昏頭,顏娧那不符合年齡嫻雅淡然的神情,對比閆茵難掩的張皇眼色,叫她這一瞬不曉得該相信誰?

  顏娧怎會不知清歌的猶疑?握了握包覆著護腕的藕臂提醒道:「長姊,信誰都好,先把信給送了要緊。」

  「好。」清歌緊握著手中信件,躊躇問道,「這兩封信真能換來救兵?」

  百獸園從未與四國有過交集,唐突找了兩國協助,日後如何自清?

  「來救我,不是救百獸城。」這幾日也沒少聽百獸園事跡,自然將清歌的猶豫看在眼裡。

  眾人:......

  「姑娘,這干係撇清得有點硬啊!」春分覺著到姑娘身邊的日子,似乎嘴角特別容易抽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