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熱鬧

  原先還揣著能逃過一劫的清語聽到這句話,再也不敢站著,撲通一聲跪伏在正堂上,一句話也不敢坑地趴得好好的。

  「總之來了不得不保的貴客,來跟各位當家說一聲,比起坐以待斃,我打算拼上一拼。」

  三當家無言以對,擰著劍眉問道:「人家小丫頭把妳怎麼著?」

  清語頭也不敢抬,深怕被重罰,急切回道:「父親,女兒只想知道,廣寒山的馴司技巧如何,沒有惡意。」

  「想是這等作法?妳這腦殼裡裝的啥?」自個兒養大的女兒自小少根筋,三當家實在不想說出難聽話,即便方才沒鬧出人命,再過兩天如何是好?

  「甭想了,人家侍婢心疼得已經去更衣了,阿萌就來問問兄長,這事態咱們博是不博?」蘇萌眼眸燃著炙熱明擺的意圖,微揚唇線勾勒意味深遠的淺笑。

  她想賭!碰上那丫頭蠱毒便解了,她不信世上有這麼碰巧之事!更不甘心百獸城就此滅絕,抑是落入南楚手裡!

  大當家有了年歲而髮鬢斑白,撫著長眉思忖許久,不由再次追問道:「弟妹真痊癒了?」

  那不因魅術藥禍所魅,不懼五毒侵體所害,不受術法妖物所禍的裴家事跡,他自然清楚,難道弟妹想藉此攀附裴家?

  「大哥想多了,阿萌就是不甘心使然,被南楚耍弄大半年,幾位兄長甘心?」蘇萌察覺大當家眼中憂思,不以為意地勾了抹淺笑道,

  「百獸城怎麼說也算得上富賈一方,用得著攀附他人?既然老天送來了不方便得罪的理由,我們不如順順天意。」

  「大哥,弟妹說得甚是,這大半年來一肚子窩火無處去,趁此出出氣也好!否則都被南楚瞧扁了!」二當家憤恨的一掌差點壞了整張小方幾。

  三當家瞅了惹禍的女兒,為解套真的得拼上一把了,朝著兄長頷首道:「我也贊成,窩囊夠了!」

  大當家目光巡到四當家似笑非笑的儒雅笑顏上,只聽得溫雅嗓音寵溺回道:「夫人的話我都聽。」

  幾個兄長相互覷了眼,三當家沒好氣道:「沒事問個妻奴做甚?」

  「罷了罷了!離無月夜還有大半月,把那幾籠子銀鏈蛇找幾個人,走飛瀑院送到山下營地,晚上給他們熱鬧熱鬧。」大當家捻著鬍髯盤算道,「我們來瞧瞧究竟蠱毒厲害點,亦是我們猛獸厲害點。」

  清語振奮抬起身子,雙眼綻著晶亮光芒,興奮要求道:「當真?收集好久呢!我去我去!求伯父給我將功贖罪的機會。」

  那幾籠子銀鏈蛇是這大半年來百獸園的新寵,不怎麼容易聽話,毒性卻十分可人,僅會使人進入麻痹狀態,耳聰目明地感受即將發生之事。

  這群嬌客到園子裡已有大半年時間,抓到機會想偷幾條蛇來玩至今仍未成功,大伯父將毒液萃取後改作他用,只能撓心撓肺的等著能見著銀鏈蛇的機會。

  「我怎麼覺得妳又想偷蛇玩?」三當家看著自個兒女兒忍不住有大義滅親的衝動。

  清語迫不及待的躍躍欲試,整個人貼在父親腿上,保證道:「女兒定當讓那些南楚士兵未到山腰先睡一半,如何?」

  三當家嘴角抽了抽,回望身後的兄長。

  「就讓她去吧!多找幾個人看著,量她也翻不起浪花。」大當家看著鬼靈精怪的侄女笑了笑。

  百獸園傳承到他這裡整園子女兒,到了他這天命歲數也不強求能再有個兒子傳承,女兒們嫁不嫁得出去不重要,這輩子不受人欺凌更為重要,大傢伙兒清楚著清語稟性,又不是養不起女兒,為此從沒想過嫁與不嫁的問題。

  「謝謝大伯父!」清語接過出城令牌磕了頭,起身分奔而去。

  待侄女離去,大當家覷了閒適淡雅的蘇萌,沉默了一下道:「弟妹可否探探如何恢復的行動自如?」

  「阿萌正想談談此事。」蘇萌毫無遲疑,鄭重其事說道,「我接觸了園子裡唯一變數,雖說小丫頭矢口否認,我仍覺著是那小丫頭解的蠱,而她似乎正觀望該不該這個幫忙。」

  二當家聞言納悶問道:「何解?」

  蘇萌聳了聳肩,要是能猜出顏娧心思還需要到這裡?無奈坦言道:「無解,只是女人直覺,我們正關望著不假。」

  四當家探手握著自家妻子葇荑篤定說道:「裴家人心性如何,諸位兄長也清楚,我們絕不能輸了骨氣。」

  見四當家解下腰際令牌拋予兄長,其餘兩位亦將腰上令牌拋了去。

  大當家亦解下指節般大小腰令,將令牌拼湊成鑰匙,開啟正堂四獸石雕牆面取出虎符,壓低嗓門說道:「此令一出全城皆動,諸位可悔?」

  「不悔!」堂上眾人怒吼響徹凌霄。

  大當家眼裡燃著熊熊火簇,擲地有聲道:「我們來叫南楚看看,被逼到末路的猛獸將會如何?」

  ......

  幾人在月湘一路指引下回到飛瀑院,春分打點完衣衫襤褸的顏娧,重新束上半冠發,確認扭傷的腳裸無大礙後,終於忍不住抱怨怒視著小主子。

  「姑娘太不仗義了!就這麼拋下白露姊跑了,可把白露姊哭死了。」

  「瞧妳說得,白露成親對象是我?哪兒拋下了?再說不趁著你們忙著籌備白露婚事哪兒跑得了?」顏娧轉轉已能活動如常的腳裸,不得不說春分有雙巧手!

  「師妹說過要陪著白露姊出閣的啊!」這回連閆茵都看不下了。

  「那是被禁足前說的話。」顏娧不認同指控,撇撇嘴道,「說我不仗義?我都被關了大半個月了,誰來可憐過我了?」

  「那也不能一聲不吭的走啊!」春分因這大實話,語氣里憤怒已少了泰半。

  「逃跑還帶通知的啊?要真吱了聲還走得了?當我傻啊?」顏娧整整身上圓領直綴試圖站起身。

  「姑娘還不能動!」春分將人給按回床鋪上,叮囑道,「剛正了骨,至少得休息三日。」

  三日?那百獸園的熱鬧還怎麼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