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顏娧柳眉輕蹙推開面前的男人,忐忑問道:「你這麼說,西堯好像比東越還去不得。」
承昀不悅的攬回縴手,打趣道:「我父王現下巴不得把你綁在西堯。」
自從知曉她與北雍兩家關係匪淺後,父親早放下了那些打算,許多事兒沒在一開始狠了心思去做,如今晚矣!
裴黎兩家結盟關係,不比三國交好來得怡然自得?
何況,父王也看到光是為了北雍大亂,有多少人命搭在裡面?
連父王都臆測東越要的不簡單,絕非單單瓜分北雍!
所幸她出現實時,阻撓了父親想介入的衝動,袖手旁觀了這一切。
更別說那送進成批成批送進攝政王府的郁離醉與回顏露!
如今,不止攝政王不能沒了她,更別說西堯深宮裡那些娘娘們,哪個捨得離開回顏露?
亮出身份,誰薄待她?
「那更去不得!」顏娧抽不開手,撇頭不予理會,負氣道,「打道回府好了,反正現下誰也動不了北雍!」
承昀哪堪得了這番傲嬌?
未免碰觸到傷處,他長臂為枕攬人入懷,薄唇迎上高努的菱唇,便昏天暗地的繾綣纏綿。
直至體內察覺邪火即將無法壓抑,兩人倒在拔布床上,轉了顏娧面向從身後攔腰擁著。
顏娧腰背被熾熱胸懷熨燙著,清楚他正克制著什麼而不敢動彈?
她反手撫著腰際上的長臂,思及他受了削骨劍,什麼氣都緩了下來,悠悠問道:「還疼嗎?」
承昀閉眼平復著喘息,蹭了蹭她的肩窩,汲取著幽香,輕聲說道:「你受得,我怎麼可能受不得?」
顏娧迅速反身,又換來一陣呲聲,背上疼啊!
承昀心疼又無奈問道:「急什麼?」
本想安慰疼惜人家,反倒被安慰了啊!
「既然是師弟,那就好辦了,甭客氣!下次見面往死里打!」
她向來不怕疼,如今運息療傷都沒法加速病程叫她氣得!
知道有裙帶關係,還怕日後難收拾?
先記在牆壁上等著!
「夫君領命!」承昀本想接著攬人,見她忍著疼痛坐起身只得跟著,深怕她又忘了背上有傷。
「相熟我也占了好處,山上的事兒可以為你先擱一邊,不過,」顏娧挑了柳眉,眯眼笑道,「得現在讓我知道,那盒子裡裝什麼。」
面對一群心思比海深的人,她僅能一樣樣抽絲剝繭!
既然插了手,沒理由中途抽手,路途難安又如何?
她相信,他倆仍能關關難過關關過!
承昀舒心一笑,寵溺應答道:「反正你這閨房今晚也睡不得,走吧!」
話畢,顏娧便被橫抱而起,往他廂房走去。
闔上房門那剎那,似乎心裡有種無法言喻的安定衍生。
以往都是他闖了閨房,這是第一回將她迎回屬於他的地方。
思及此,承昀更加小心翼翼將她妥善安置在架子床內側,趁她沒注意又竊走一吻。
承昀清楚,顏娧此刻真正來到他世界,再也不願她離開。
顏娧也察覺面前眼眸深邃的男人,似乎背地裡暗示著什麼而遲遲沒有下一步。
她偏頭回望他的眼裡的凝重,不明就裡問道:「怎麼了?」
「這是我的房。」
「然後?」
承昀的慎重換來只換來她的不解。
近半年來,他不也時不時睡在她房裡?換她睡一次怎麼了?
「女人到男人房裡,在西堯代表著,你願意駐足我的世界。」
「......」顏娧哭笑不得,原來有儀式感吶!
她掩著唇邊止不住的淺笑,蔫壞道:「還是上我那好了,正房沒有壞。」
承昀勾起一抹壞笑,誠摯回道:「我更願意到你的世界駐足。」
於是,沒察覺被套路了的顏娧,又被一記深吻給蒙昏了頭。
直至察覺男人又失火,才連忙退開,伸手叱喝道:「我的東西!」
承昀食髓知味露出饜足壞笑,逕自掀起床褥輕敲開床板,取出檀木盒交給顏娧。
「我把八方鎖打開了。」連他都花了幾日的打開,這也是為啥這幾日在他房裡睡下的主要原因。
紫檀木盒上了東越皇族的八方鎖,若非幼時曾得厲煊指導,他可能也無法開啟,開鎖方式特殊需魯班鎖與奇門遁甲相互輝映。
若她瞧見開鎖過程還得了?別說養病,連休息都省了。
不眼巴巴粘著他開鎖?
「八方鎖?」顏娧納悶看著四面八方都上了魯班鎖的錦盒。
承昀頷首道:「東越皇族才懂的八方連環鎖。」
事已至此,只差知曉那個王族涉入其中了,依了厲煊那性子,實在很難想像會是梁王?
監國多年的梁王,會想再踏進一大步?
問了厲煊,也不清楚為何要來守著廢墟,梁王僅僅交待他看著荒宅出入。
究竟是有所察覺抑是始作蛹者?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宛若至寶般捧著錦盒,東越很多好玩的東西啊!
狐狸大仙獨厚東越?好玩的玩意兒都在東越!
顏娧從錦盒取出四個薄如蟬翼的玉片,細緻得似乎一碰就碎的鏤空玉片,一一排在床褥上。
承昀錯愕看著排列在床褥上的玉璽拓片。
時常隨著父王批閱奏摺,頒布聖諭,如何不知何物?
難怪只敢讓厲煊守著荒宅不敢大肆破壞,僅能守株待兔等著姜家後人來尋錦盒,隨意碰觸便破損的蟬翼玉璽拓片,誰敢敲牆挖地?
四國玉璽不知何時被風切成拓收集於此地,能看出風刃切面平整,內力極為純厚方能有切工完整,切面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想必連保管玉璽之人,至今也未察覺曾被風切過。
何況已過了十數年,且玉璽日日使用即使有也被磨平了!
難道真是梁王?
承昀實在不知該如何說顏娧這招黑的運氣了。
原以為西堯無人介入此事,如今連西堯都得找出究竟何人,能無聲無息前往四國皇宮,神不知鬼不覺風切這些拓片了!
四國都有人介入了此事,只有北雍南楚事態逐漸明朗,西堯與東越還在迷霧中......
四國玉璽拓片不管落入何人之手,天下都得為之震盪。
東越那位高人果真不單為了吞併北雍!
意欲九州島島一統的心思昭然若揭!
可怕的是淳平伯府!
竟能在四國里周旋,恐怕連姜諼嫁入南楚都別有用意!
否則怎會蓄意讓黑甲兵在姜諼面前屠殺其父母?
承昀看著顏娧,慎重問道:「姜諼可有再提及何事?」
「她只交代務必幫她祭拜父母,餘下沒了。」顏娧拿起蟬翼般的玉璽拓片,透著光觀察著到了幾個字。
雍、楚、堯、越......
顏娧認出這四個字,差點摔了染著緋紅的玉片,顫顫地捧著玉片驚恐回望承昀,壓低聲量悄然問道:「這是玉璽?」
承昀凝重頷首。
「......」顏娧心裡埋怨著狐狸大仙,這坑挖得也忒大了吧?
即便在顏姒守寡的十年間也未見四國動盪,為何要安排她逐一找出這些東西?
姜諼這麼篤定她能找到這玉璽拓片?送玉璽給她做甚?
承昀將拓片謹慎收回檀木盒,凝重問道:「你打算如何處置?」
顏娧被問得愣了愣,直覺回道:「我又沒打算一統九州島島,或者你打算?沒得玩,沒得跑,關在偌大皇宮,你嚮往?」
她不確定的回望才說要陪她走遍九州島島的男人。
四國一統還沒收納到她的計劃里,目前只想多點財庫??
「......」承昀一時無言。
再大雄心壯志也消彌在不自由里了!
「先藏好,要是哪日我倆腦子都不好使,想玩玩再取出來。」顏娧將拓片收回床板下。
「......」承昀覺著思慮被上衝下洗了。
父王曾想一統九州島島的宏願,在兒媳婦腦子裡稱為腦子不好使......
顏娧將盒子遞交給承昀嚴肅說道:「把他鎖回去,最好再加個你才開得了暗鎖。」
承昀苦笑了下:「夫人對為夫真有信心。」
「笑話!不然能輕易選你?」顏娧對他挑了柳眉,杏眼裡全是笑。
不容易被她玩死的男人啊!
他唇邊抑不住喜悅衝擊,臉上笑靨忽隱忽現。
她縴手戳了戳忽隱忽現的笑靨道:「昀,與我不需要隱藏。」
承昀再也壓抑不了內心喜悅,迅速放下檀木盒,將他的女人擁入懷中。
......
翌日天色未明,顏娧便將立秋喊入房內。
立秋見到兩人神色慎重,心頭揪了下,難道昨晚承昀沒把持住?
即便是,也不妨事吶!定親那麼多年了......
「姑娘怎麼了?」立秋不解趕忙來到她身旁,她家姑娘從不是早起的范兒!
顏娧將重新上鎖的檀木盒慎重交到立秋手上,壓低了音量細語道:「姑姑,這事兒只能託付給你。」
立秋:「......」
看了手中的錦盒,立秋內疚的瞄了一臉莫名的承昀。
誤會了!
「把錦盒親自帶回歸武山交給莫叔。」顏娧相信莫紹的能力,絕沒有人能找到這錦盒。
「這麼重要?」立秋已許久沒離開顏娧超過三日以上,如今歸武山來回,至少半月以上呢!
「莫叔看到你親自回去便能相信有多重要。」顏娧將路上需要的路引與盤纏都被妥交給立秋。
立秋這才相信事態嚴重,路引上的姓名不是她。
「定不辱命。」她恭謹受命,收起行囊將錦盒緊緊攢在懷中,立即著上顏娧準備的衣物。
一襲墨色斗篷在暗衛護送下,天色未亮便悄悄離開小院。
......
綏遠鏢局
百年歷史的傳奇鏢局,如今仍屹立在東浀城裡,為四國船運不及之處辛苦運標。
五進的大宅院改建成寬大練武場,幾個鏢師們在外院勤練身法,幾組刀劍長槍陪伴蒼松鬱郁,有種說不出的蕭瑟。
匾額上斑駁的歲月痕跡,訴說著數代人的傳承與事跡。
承昀原帶著曹太后所繪草圖來到綏遠鏢局尋找線索,果真與他預想相同。
二十年歲月,鏢局內的人手早因歲數關係換血了數次,年紀最大的總標頭也才三十出頭,如何知曉二十年前的托鏢?
放棄離開鏢局後,往顏娧所在的茶肆前去,二樓支摘窗邊便見楚風生無可戀立於顏娧身旁。
立秋帶著檀木盒離去後,楚風變成了這模樣,他身旁的人也思懷了啊!
不久前才聽顏娧將諦聽所生幼犬送給白露作為賀禮,楚風也想安定下來了?
楚風心思動到立秋身上,會那麼容易哄騙的?想來有不少苦頭等著。
顏娧才說要帶著立秋去東越路過立冬呢!
承昀手中骨扇輕搖,一襲淡青君子蘭湘繡直綴,風姿颯爽步入茶肆,逕自往二樓包間,一陣喝采掌聲恰好從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