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綾,匕首,還有一個寫著鶴。原因她自己清楚,且很簡單。
容傾若活著,鄧嬤嬤有一百種辦法來折磨她,向魏氏來證明自己絕對的忠心,證明容傾那些話根本就是信口雌黃,是完全對她的污衊。可現在
容傾一死,有些事兒,可真是難說清了。雖然,她向魏氏發了毒誓來表示自己的清白。魏氏當時也表示相信了。可
鄧嬤嬤伺候魏氏十多年,對於她的性子十分了解。
高門後宅,多年的明爭暗鬥,鑄就了魏氏敏感又多疑的性子。所以,經此一事,想魏氏再完全的相信她,恐怕是難了這些年,她見過太多類似的例子
想此,鄧嬤嬤就恨不得撕了容傾。小心翼翼,多年經營,好不容易成魏氏心腹,現在卻因容傾那賤人的幾句話而付之東流,這讓鄧嬤嬤如何不恨
「嬤嬤,嬤嬤」
鄧嬤嬤正心情不佳,再聽這丫頭大呼小叫,面色一冷,開口既是冷斥,「咋咋呼呼,成何體統」
「奴婢知錯,嬤嬤贖罪。只是,奴婢有急事兒要向夫人稟報」
「夫人累了正在歇息,若是小事兒」
鄧嬤嬤的話未說完,小丫頭既道,「是關於九姑娘的」
聞言,鄧嬤嬤眼眸驟然一沉,「說」
「是」
鄧嬤嬤是魏氏的心腹,小丫頭不敢遲疑,如實道,「九姑娘剛才吩咐,讓奴婢去廚房交代一聲,給她準備一桌吃食。」說著,把一紙遞上前,「還給了奴婢一個單子」
鄧嬤嬤聽言,看著手裡的單子,神色不定,「這是她要的」
「是」
「呵」嗤笑一聲,鄧嬤嬤嘴巴緊抿。這位九姑娘真是越來越令人刮目相看了。都要死了,還這麼能折騰竟然當著湛王府護衛的面,她倒是要看看,她能作出什麼花樣來
「這事兒,老夫人哪裡可讓人稟報了」
「春紅已經去了」
鄧嬤嬤聽了沒再多說,轉身,往屋內走去,稟報於魏氏
凜一看著容傾,皺眉reads;。
容傾看著凜一卻是笑的甜膩,只是笑意不達眼底,「凜護衛,就算是窮凶極惡的犯人,臨死之前也會給一頓好食再送其上路。所以,我這要求不算過分吧」
凜一聽了沒說話,不過,也沒制止。左右不過一頓飯,改變不了什麼。
就這麼滴,凜一手拿著那三道催命符,看著容傾不緊不慢的享用那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飯菜。
容逸柏靜靜坐在一邊,眼前情況,他無能為力
只是,看著面色如石的凜一,還有反應很魔性的容傾。這邪性的畫風
「咳咳咳咳」心口不舒服。
聽著容逸柏的咳嗽聲,容傾忽覺得口中飯菜更為苦澀,難咽
胞妹將死,作為兄長,容逸柏表現的很理智。知道鬥不過湛王,清楚以他之力護不住容傾,反而還會把自己牽連,所以,容逸柏無奈保持了沉默。
容逸柏的選擇是對的,於他來說,也是最明智的,明知護不住,不做無謂的犧牲,他沒錯容家其他人也是同樣,均是自己小命大於她的。
若問他們為何不救她,不護著她,或許他們均能說出千百個理由。可那些,於容傾卻是更添了一層悲涼
不過,她不是雲傾。她無所謂,只是
伸手丟下筷子,起身,抬腳往洗浴間方向走去。
「容九姑娘」凜一催命的聲音。
容傾頓住腳步,轉身,清清淡淡道,「我想洗個澡,乾乾淨淨,漂漂亮亮的去見我娘」說完,大步走了進去。
凜一眼帘微動,再次站定。
容逸柏忽咳的厲害
「公子」
容逸柏擺手,表示無礙,緩緩閉上眼睛。
「柏兒,娘走了以後,你好好照顧妹妹。柏兒」
娘臨終的交代,耳邊迴蕩,情緒波動,喉頭髮緊,心口鈍鈍。
湛王府
藥物反噬,身體那種虛力感,令湛王心情不佳。斜靠軟榻,輕握茶盞,隨問,「凜一去了多久了」
凜五看了一眼沙漏,道,「回主子,去了快一個時辰了」
「本王是讓他對付千軍萬馬嗎」
凜五聞言,垂首,「屬下去看看」
「嗯」
凜五領命,飛身離開。
湛王隨手丟下手裡的杯子,懶懶躺入軟榻,隨來一句,「本王就在這裡,你倒是睡回去呀作死的小東西。」
這話讓人想剝光了他,解刨了他reads;
容府
紅衣似火,黑髮如墨
紅裙加身,青絲散落,紅與黑,兩相交錯,映襯的小臉越發白的透徹。
素淨的白,張揚的紅,纖弱與悲壯
「我好看嗎」容傾看著容逸柏問。
容逸柏手握成拳,「好看」
容傾笑了笑,抬腳,走向凜一,拿起白綾,「聽說吊死的人,舌頭會變長,做了鬼也不美。所以,要不得」說完,丟下。
隨著拿起匕首,搖頭,「自己刺自己,萬一刺不准,死不了活不成的,那多慘想想都嚇人,要不得」說完,再次丟下。
拿起那瓶鶴頂紅,看著凜一道,「這藥是真的吧」
「嗯」
「見血封喉」
「嗯」
「我驗驗。」說著,拿起手中銀簪在裡面攪了攪。
少卿,拿出,看著漸變黑的銀簪,容傾嘆,「銀驗毒,真毒,真不摻假」說完,拿起鶴頂紅,轉眸,望向門外,「本想跟家人告個別,可惜,沒人來送別,如此」說著,微微一頓,面色微變,輕喃,「湛王爺」
聽此稱呼,凜一反射性轉頭。轉頭剎那間,胳膊驟然一痛,眼眸微縮,隨之出手,無形內力,瞬時鋪開,厚重,嗜人
門窗作響,桌椅晃動,一如強風襲來容逸柏抿嘴,遂然伸手握住容傾手腕,意外將她護在身側
容傾垂眸,淡淡一笑,「哥哥也曾護過我,我會告訴娘的」
容逸柏眼眸緊縮,眼帘微顫。
「我若註定要死,不會拉你一起,那樣娘會不高興。所以」
容傾拿開容逸柏的手,抬眸,看著面色冷硬,面露殺意的凜一。眼眶微紅,眼眸泛起一抹濕意,眼底溢出無助,眉宇間卻充斥著決絕,聲音染上一抹乾澀,「生來一次不容易,我絕不會自己抹自己脖子。要我死,動手來取。」
自盡,表達不了勇氣,捍衛不了尊嚴,更沒人會封她為英雄,只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悲
「你這是作死」凜一沉冷,陳述事實。
容傾聽言,淡淡一笑,「我不作就能活」
凜一沒說話
容傾臉上笑意散去,「既然橫豎都是死。臨死,我寧願替自己作出一個寧死不屈」
容傾說完,看了一眼緩步走進來的凜五,不咸不淡道,「凜護衛你是帶傷,違你主子之意,自己動手取我性命呢還是,先回去稟報你主子,再次過來向我索命呢不過,無論是哪一種。你,這次失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