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湛王出府,容傾既隨著出去了!
「王爺若是回來,就說我去馨園了。」對著護衛,容傾如此交代道。
「是!」護衛應,恭送容傾離開。
容傾坐在馬車上,從袖袋裡拿出那封信函,緩緩展開,靜靜看著。再次看,心依舊翻湧,不能平靜……
給予與收回,該說老天其實也很公平嗎?
雖可能收回她最寶貴的,可也給予了她最想要的!她該知足才對。可……不管如何寬慰,心口都難受的厲害,無法淡然接受。
「惡……」
聲音入耳,麻雀忙掀開車簾,「小姐,可是又不舒服了?」
容傾拍拍胸口,道,「有點兒想吐,停一下,到前麵茶樓坐一下再走吧!」
麻雀聽言,二話不說,麻溜扶容傾下來。
「小姐,不若奴婢去請公子過來吧!」
容傾搖頭,未言。
麻雀看此也未再多言,因為清楚容傾的性子,再說是多餘。
走進茶樓,容傾在窗前坐下,看著下面走來來往往的人群,偶爾低頭抿一口水。眼見一杯茶過半兒……
「青安。」
「奴婢在!」
「你去買一份豆花回來吧!」
「是!」
容傾喜歡吃豆花,有身子之後尤其愛吃東西,這已是一種常態,都已習慣。繼而青安不覺有異,抬步離開。
看青安離開,看門掩上。容傾拿起茶壺又倒一杯水遞給麻雀,「好像是今年的新茶,你嘗嘗,味道還不錯。」
麻雀忙接過,「謝小姐。」謝過,小喝一口,隨著……人倒下。
倒地的瞬間,一人無聲出現在麻雀身後,把她接住。
容傾看無雙一眼,再看一眼她身邊的徐峰。
「屬下叩見王妃……」剛開口,還未行禮,容傾直接掠過這些虛禮,開口問……
「那信上寫的可都是真的?」
「是!」徐峰迴答的毫不遲疑,且鏗鏘有力。
容傾定定看著他,道,「可我看那封信的字跡並非是你主子的。」
徐峰聽了,抬眸,看著容傾,眸色坦然,如實道,「因為那封信確不是主子寫的,而是徐茳寫的。」
容傾聽了,眉頭微皺。
徐峰道,「這樣的事兒,主子就是來信也不會告訴王妃,只會直接告訴湛王爺。」
容傾聽了垂眸。
徐峰開口道,「在主子的眼中,任何傷神的事,都不該王妃擔負。特別是這事……王妃最好是一無所知。」
湛王妃腹中孩子,是湛王解毒的一個關鍵。這,已不再是一種推測,現已有九分把握確定是真。
待到孩子降臨,那時候,縱然完顏千華機關算盡,也擋不住湛王清除體內的毒!
而在湛王毒解除的那一日,就是完顏千華喪命之日。這本應該是一個極大的好消息。無論是對湛王,對鍾離隱,還是對皓月,都是好事兒。然……唯獨對容傾卻是不同。
因為湛王身體的緣故,湛王妃腹中的孩子,定然會有所不同。而這種不同,出現在三個月後,孩子成型時……
孩子若承受不住,三個月內既會從容傾體內滑落,容傾身體受損,但不會有生命之憂。反之,則不然……
孩子若是足夠頑強存活了下來。那……所有的反應,都將會集中在容傾身上。
三個月之後,直到生產,這幾個月之中,容傾將出現何種狀況的反噬,誰都無法估算……
所以,對於這樣一件福禍相連的事。鍾離隱就算要說,也只會告訴湛王,而不會告知湛王妃。該如何抉擇,該有湛王來擔負,而非湛王妃!
雖然鍾離隱很希望湛王體內的毒能夠清除。但,若是以容傾安危為代價,那……
不止湛王不能接受,就是鍾離隱也不想看到。
也因此,這樣一個消息,他和徐茳才會背著鍾離隱傳到了容傾這裡。
於他們來說,只要湛王體內的毒解了。那麼,完顏千華再想藉由湛王之力作皓月,迫害他們主子,都變得不可能了。
所以,他們迫切希望湛王解毒。同樣的,這也是湛王妃希望的吧!
雖明了或將付出怎樣的代價,可她已然做出了選擇……
她瞞著湛王來見他,就已清楚她的選擇是什麼了。
不得不說。對此,徐峰鬆了口氣。
因為容傾的決定,勢必扭轉的所有的被動。她的隱忍,消除了太多潛藏的危機,直接的,湛王和攝政王對立的局面將不會出現。
「信上所說的,你們是如何查探到的?」
徐峰伸手從懷裡拿出一本書,遞給容傾,平穩道,「這是完顏千磊的手記。湛王體內的毒,他已探查了十多年,早已有些眉目,只是一直未找到確切的解毒方法……」
容傾聽著,翻看著手中書。年份兒,月份兒,藥性,毒發時的症狀,何種藥可緩解的可能性還有或會出現的惡化反應……
每一樣都記錄的很仔細,很詳細。更重要的是,毒發的症狀跟湛王的情況完全相符!
「找到解藥,這是湛王曾交給他的任務。對此,他不敢不上心。只是,用了心盡了力卻未給湛王一個滿意的答覆。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他最不該的偏自作聰明的對湛王賣起了關子,也因此……」
古都被毀了,他成了喪家之犬。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現在鍾離隱的羽翼下,繼續重複做著過去的事。
為湛王找到解藥,這是他存活的唯一價值。
「這只能證明完顏千磊對於湛王體內的毒確實清楚。可證明不了其他。」
證明不了她腹中的孩子,能絕對解除湛王體內的毒。
徐峰聽了把一個小盒子遞給容傾,低低緩緩道,「這是在鍾離隱的宮殿的地下密室找到的。」
容傾聽言,伸手接過,打開,拿出裡面金帛打開……
上面內容入眼,表情開始變幻不定。
「上面所寫內容,有幾分是真,屬下不敢確定。不過,王妃應該最能判定真偽。」
上面所寫的症狀,是否已經開始出現。容傾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容傾看著開始沉默!
***
馬車內,看著倚在車壁上閉目眼神的容傾,麻雀眉頭,喝過茶之後她就睡著了嗎?總感不可能!小姐正身體不適,她怎麼可能睡著?可是……
看一眼神色無異的青安,還有馬車外的護衛,還有安然無恙的容傾……
麻雀凝眉,若是有事,青安和護衛不會如此淡然才對。還有小姐,好像也沒理由欺瞞她一個奴婢吧!
「一會兒去馨園讓祥子去給你拿點藥吧!」
容傾身影入耳,麻雀忙收斂思緒,搖頭,「奴婢沒事兒!」
「你最近太累了,喝點藥補補身子也很有必要。」
「小姐不用擔心奴婢,奴婢挺好的。」
「眼底都犯青了,還敢說還好!」
「奴婢天色眼底犯青!」
容傾失笑,「你還真是會說。」
麻雀憨笑,「王妃不用擔心奴婢,只要您好,奴婢就好。」
容傾聽了,笑了笑,沒再多言。
***
「小的叩見王妃!」
「起來吧!」
「謝王妃!」
容傾站在馨園門口,卻沒進去,看著眼前小廝道,「公子在嗎?」
「回王妃,公子在!」
容傾聽了,伸手拿過青安手裡的食盒遞給小廝,「這個給公子。」
「是!」
小廝接過,容傾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吧!」
呃!
王妃大清早過來,就是為了給容公子送點兒吃的嗎?青安總感覺哪裡怪怪的。
「王妃!」
剛走到馬車前,祥子聲音傳來。
「王妃,公子讓您進來!」
容傾聽言,腳步調轉,跟著祥子往馨園走去。
「祥子!」
「在!」
「我哥他……他還真生氣嗎?」
祥子搖頭,「公子沒有生氣。」
「沒生氣了呀!」容傾輕喃一聲,不再開口。
青安垂首跟在後,眉頭微皺,心裡暗腹:王妃跟容公子是鬧彆扭了嗎?所以容公子昨天離開的時候臉色才會那麼難看?所以,王妃今早趕過來送吃的就是為了賠禮道歉?
青安想著,又不由疑惑,可是王妃跟容公子有什麼彆扭好鬧的?明明沒聽到他們爭執呀!
「你們在外面等我吧!」
「是!」
麻雀,青安站在院中靜候著。祥子倒來兩杯茶水遞給她們,「喝點兒水吧!」
「謝謝!」青安接過,卻是沒喝。
麻雀一飲而盡。她這次要看看喝了水後,還會不會睡著了。
容傾走進屋內,看到容逸柏坐在書案前看書,看的很是認真,對於她的到來眼帘都未抬。
容傾輕步走過去,「什麼書這麼好看呀!讓我哥看的這麼入迷……」
啪!
容傾剛開口,容逸柏書啪的合上。那聲響……容傾睫毛一顫,差點立正站好。
仔細想,她好似從未見容逸柏發過火。這是第一次!
不苟言笑,眉眼冷涼的模樣……不需冷言惡語,容傾已開始忐忑。
「哥,那個……」
「你來這裡,是想讓我幫著你一塊欺瞞雲珟?」容逸柏不咸不淡開口。
直入主題,直接免了容傾那沒所謂的開場白和鋪墊。一句直接點破容傾核心意圖。
容傾垂眸,小聲道,「不是欺瞞,就是晚點再告訴他!」
「晚點?等你把孩子生下來嗎?」容逸柏沒什麼表情道。
「這個以後再議,以後再議……」
「若是我沒恰好看到那封信,你是不是連我也會一塊瞞著?」
這問題不用容傾回答,既知道答案是什麼。
「哥,其實那信寫的太嚴重了,事情根本沒有上面所寫的那樣……」
「我見過徐峰了!」
容逸柏一句話出,容傾一時啞然。
「也許,我該聽你忽悠,聽你把那致命的問題就那樣風輕雲淡的帶過。然後假裝事情就如你說的那樣,一點兒不嚴重,完全不會要命,絕對不會傷你分毫。那樣……」
「我不用為難你,更不用這樣為難我自己;不用眼睜睜看著你為了護著另外一個男人,忐忑不安的來見我,甚至求我……」
「容傾,在雲珟的眼裡,他最不喜的,就是你為了護我,而求他的模樣。而我……也是一樣!」
「因為在意,我無法假裝。所以,有一件事兒你也必須知道。你護著他,我已說服自己接受。但,你若是為護他要捨命……我不能接受,也絕對不會同意!」
「哥……」
「哥?……這樣一種身份,我已認命。一輩子做的你哥哥,一輩子護著你,也護著你所愛的。可是……」容逸柏看著容傾,神色厚重,滿目蒼夷,聲音乾澀,「你不能讓我明知你有危險,還附和著你。」
「容傾,任何事,我都可以順著你,依著你,唯有這件事……」容逸柏抬手撫上容傾小臉兒,聲音不穩,「安兒,我活著,是想護你安,而不是護你死!所以……這次,你聽哥哥的好不好?你容許哥哥反對一下好不好?」
容逸柏話出,容傾眼淚滑落,嘴角發顫,心緊縮……
好想說聽他的!
好想說哥哥反對的,她都不做!
好想……
「容逸柏,嗚嗚嗚……」蹲在地上,容傾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