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
三皇子不是離京去給太后侍疾去了嗎?他的貼身小廝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而且,還真這麼一副……
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模樣。
頭髮跟鳥窩一樣,衣服都成了布條狀,走動間那白花花的大腿,盡顯風流妖嬈。這模樣……
含蓄地說,非主流乞丐裝。
直白的講:完全是被人蹂躪爆菊的事後感。
「王妃,凜護衛……」喘著氣走近。
汗味兒伴隨著隱約的血腥之氣,傳入鼻翼!
遠看不顯,近看才發現,皮膚外露的部分,紅痕隱約可見。
容傾看著那痕跡,有所思,看著像是勒痕。他不會真的是……
被人綁起來給強了,暴了吧?
「石頭真是好巧呀!你也來這裡看景呀!」凜五微笑著打招呼。
容傾聽言,垂眸。
石頭聽了,差點哭了,「凜護衛,你看我現在這模樣,像是有那閒情逸緻在看景的嗎?」
「看景時在哪裡摔倒了吧!」
看石頭這模樣,不用想定然是三皇子又生什麼么蛾子了。而凜五這左顧而言他的態度,也是明顯不想沾染三皇子的閒事。
不是凜五太冷漠,而是三皇子的閒事不好管。
別說管,每次只是聽著都覺得蛋疼。更重要的是,看石頭這情況,這次三皇子惹的事怕是還不小。
三皇子出京身邊也是帶了不少的護衛。且每個護衛武功都不低。就這,石頭還弄成了這副模樣。如此,這次的事怕是有些棘手。
若是他沒任務在身。那麼,凜五也願意伸個手。可是現在……
在安穩護送容傾回京;跟分散護衛去管三皇子的閒事;兩者之間很好選擇。
從剛才的言詞,清晰可看出凜五的態度。這一點兒,容傾心中明白,石頭心裡也清楚。
只是,就算是清楚,該說的也一定要說。
「王妃,我家三爺在去別院的途中遇到了悍匪,現在情況很是危機,請王妃您一定要幫幫忙……」石頭的話還未說完……
「有人!」
凜五帶有戒備性的話出。石頭要說的話不由頓住,容傾隨著轉頭,四處看。
人!前前後後好像都有人在走動。畢竟這是路。沒人才是奇怪。
容傾想著,轉頭看向凜五。
凜五眉頭已經皺起,包括石頭,本就凝重的神色更添幾分緊繃。
容傾看此,又觀望一遍四周。
好吧!
需要戒備的人在哪裡,她還是完全沒看出來。
會武功的人,跟她這對武藝完全不通的人。眼力,耳力,好像都很不同。
「駕……」
馬蹄聲,叫喝聲。還有……
「啊……」
驚呼,似受到驚嚇的叫喊聲。
「吁……」
噹噹!
兵器碰撞的聲音。
「不想死的都給我走開!」叫器,帶著戾氣。
騷亂突起,聲聲入耳!
容傾眼帘微垂,透過鬱鬱蔥蔥的草樹往下方看去。聽聲音是從下方的道路上傳來的。
南北通行,上下兩條道兒。一道通四方,一道直通青雲寺。
青雲寺坐擁山上,因地理位置的不同,讓容傾現在所處的位置,距離下方道路生生高出了許多。此刻猶如坐在戲台子上,看下面騷動突起。
八個黑衣蒙面人,手持長劍,騎在馬上氣勢洶洶的擋在兩輛馬車前,是搶劫?是尋仇?
容傾想著,視線在觸及到那兩輛馬車上的標誌後,眉頭微皺。
林!鄭!
這標誌,難道馬車內的是……
「是林明玉和鄭信的家眷。」凜五輕聲道。
果然……
她們來這裡容傾是知道的。只是,在上香被阻後,容傾本以為她們不會逗留直接就回京了。沒想到都這個時辰了,她們竟還這附近游晃!
這是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上不成香,所有去看景去了嗎?
景色看夠了,回城途中遭遇了麻煩。不過……
這裡距離京城可不是太遠。在這地方亮劍,還是對官家家眷。如此作為,無論他們是劫財還是尋仇,好像都不太明智。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隨同的丫頭已在瑟瑟發抖。隨行的護衛,沉聲開口。
「廢話少說!」
話出,直接動手,開打。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耽誤時間,簡直是雷厲風行。
連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等!各種狗血的叫器都沒說一句話。
至於為何截你,更是一句不言。
我自來者不善,就是尋你不痛快。至於原因是為何,你自個去猜。他們要的是速戰速決。
「啊……」
不過是幾個來回,隨著一聲尖叫,鄭家小姐鄭若兒已落入匪徒之手。
「若兒……」鄭夫人臉色大變,驚叫。
反觀林明玉,雖臉色同樣很是難看。可人卻很是鎮定。
容傾看著,眸色變幻。
「你們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們。求你們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人被劫,形勢緊繃。然,她們如何,要死要活,石頭可是一點兒都不關心。
「王妃,求你幫幫我家三爺吧!」
容傾聽了,沒說話,視線在一處定格,眼睛微眯。
凜五順著容傾的視線看去,隨著挑眉。顯然也發現了什麼。
「你們要幹什麼放開我!放開我。」鄭若兒滿臉慌亂,驚怕。
「帶走!」
「是!」
「你們……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鄭夫人的話未說完,林明玉聲音響起。
「我不知道你們跟我們到底有什麼仇。不過,你們若是非要帶走一人的話……」說著,上前一步,「放了她,我跟你們走。」
林明玉話出,下面一靜。
容傾淡淡一笑,「凜五!」
「屬下在!」
「收了他們。」
「是!」
凜五領命,抬手。
暗衛得令,五人出動,飛身而下。
看到從天而降的人,看到他們胳膊上的標誌,林明玉心口一窒隨著轉頭。四處看過,仰頭,視線在一處停下。透過那繁茂的枝葉,看著那影影綽綽的馬車,眼底滿過一抹複雜。
而鄭氏母女看到突然從天而降的湛王府護衛,兩人神色不定,些許微妙詭異。
湛王府暗衛出手,那些所謂的悍匪變得不堪一擊。
林明玉,鄭氏母女,三人各異的神色和反應,容傾看在眼中,若有所思。隨著收回視線。看向滿臉焦灼的石頭。
「石頭!」
「小的在!」
「三皇子人現在在何處?」
「這個,小的現在也不知道。」石頭不待容傾一句一句的問,既快速稟報導,「三爺跟一幫悍匪對上,眼見情況不妙,就交代小的,若是幸運溜走,就讓我趕緊回京去幫搬救兵以防不測!」
容傾聽了,問,「三皇子因何跟一幫悍匪對上的?」
悍匪跟三皇子,這兩者,怎麼想都是三皇子追,悍匪跑的關係。現在,怎麼顛倒過來了呢?
還是說,如下面那樣,最近的匪徒都特別的牛。都喜歡在天子腳下生點兒事,追尋點兒刺激和存在感?
「自然是因為那幫悍匪太兇惡。燒殺擄掠,欺男霸女,欺辱百姓,簡直是無惡不作。三爺看不過,未加思索,當即決定解決了他們,為民除害。奈何,思慮不周,小看了他們。最後沒收拾了他們,反……」
反被收拾了。
餘下的這句話,石頭沒說出來。但,容傾包括凜五都想得到。並且,除了這一句『被收拾了』外,其餘的話,容傾表示深深的懷疑。
看不過去?為民除害?三皇子會做這事兒?怎麼感覺都跟三皇子的形象那麼不搭調呢?
凜五腹誹:還為民除害?三皇子他自己就是一害。
見凜五滿臉懷疑,容傾滿眼稀奇。石頭趕忙道,「王妃,誇讚三爺的話就不用說。眼下緊要的是趕緊找到三爺……」
「石頭!」
「三皇子他跟那些悍匪到底是什麼對上的呀?」
容傾重複問一句。意思明顯,你如實的說,才不會耽誤時間。
請人幫忙,卻連個實話都不予說。這可是不太好。
而且,在不明實情的情況下,就出手幫忙,好像也不太好。
石頭聽言,嘴巴動了動,隨著眼眼皮耷拉下來,囁囁道,「三爺他搶了人家的女人。」
凜五:……
容傾:……
靜了好一會兒,容傾開口,「你口中的『人家』指的是?」
「就是土匪頭頭。」
容傾聽了,點頭,瞬時就相信了。
凜五臉上的懷疑也隨著消散了。
這才是三皇子會做的事兒嘛!想像一下,畫面也是詭異的和諧。
土匪頭子剛剛搶了一個女人回來做壓寨夫人,這被窩還沒暖熱。轉頭,他這壓寨夫人就被三皇子給搶走了。
一幅惡人自有惡人磨的既視感。
這麼一看,三皇子果斷是站在食物鏈頂端的人呀!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土匪更厲害的是不時抽風的人。
「那位夫人定然是長的美艷非常吧!」
雖接觸並不是很多。可從三皇子後院的人數看,他並不是一個對女色特別上心的人。而這次竟然能出手搶奪一個婦人。難道是……
一見傾心了嗎?
石頭聽了,眼神又開始閃爍起來。
容傾看此,揚眉,難道她又猜錯了?
「石頭,你是想我一點一點兒的問呢?還是你自己竹筒倒豆子的全部給講出來呢?」
無論哪一種,結果都是一樣。就是必須實話實話。如此,自然是他自己全部說出來更快了。
其實,事情也不複雜,就兩句話而已。
危機當前,名聲都是屁。再說了,他家主子也早就沒什麼名聲可言了。
「其實,那土匪頭子會暴走,並不是因為三爺搶了他的女人。」
「那是因為什麼?」
「是因為三爺搶了之後,覺得沒意思。然後又分外嫌棄的把人給送過去了。」
容傾:……
凜五:……
搶了,嫌棄了,把人直接丟了不行嗎?偏偏還要送回去!
女人被人搶走,已是窩火了。現在又被送還回去。被挑釁到這份上,是個男人也受不了呀!不暴走才是奇怪。
三皇子可真是有本事呀!
「三皇子沒說明他的身份嗎?」
「因不想被皇上扒皮。所以,三爺硬氣的什麼都沒說。」
容傾聽了,看著石頭道,「石頭,你真是一個人才。」
這個時候還能用『硬氣』來定位自己主子的作為,簡直是用心良苦,真是忠僕呀!
「謝王妃誇讚……」
「不用謝。」容傾很是溫和道。說完,看著凜五,「既然三皇子不想泄露身份。那麼,我們也就不要插手了,免得壞了三皇子的盤算。」
「王妃說的是!」
「走吧!」
「王妃,您可使不得呀!您這個時候要是不幫三爺一把,他被那土匪頭子逮到了,非得脫一層皮不可呀……」石頭說著,頓住,嘴巴緊抿,被找到了。
「二哥,那小子在那裡!」
「走!」
看著不遠處的十多人,凜五表情淡淡,眸色沉沉。看來,非得動手不可了。
皇宮
「莊荇在回來途中,遭遇襲擊人失蹤了。」皇上看著湛王道,「對此,你怎麼看?」
湛王神色淡淡,「不是好事兒。」
皇上點頭。他也是同樣感覺!
人在眼皮子底下怎麼都好說。現在,人不知道在何處,等同是有明處轉到了暗處。他再有什么小動作,一時之間就難以察覺了。
看來他最近連番的動作,讓莊家也開始有所準備,不再被動受之了。不過……
「從另一面來說,這也算是好事。」
湛王聽了,沒說話。
皇上的意思很明白。
凡事有始,才會有終。現在莊家開始動了,也就意味著,向著某一個結果開始逐步遞進了。
這一場惡鬥,是避免不了的。因為皇上不信任莊家,莊家也是同樣對皇上開始戒備。
莊家不想用自己全族的性命,來試探皇上對他們的信任程度。而,皇上也絕不會拿自己的皇位來包容莊家的野心。所以……
這一斗,在所難免。而皇上也已等了很久了。
滅了莊家,他手中的權利才會更加完全。
「於莊家,你也上點兒心。」這一場只能贏,不能輸的內鬥。
湛王垂眸,手指無意識的輕扣桌面。
因某個原因,讓他跟皇上變得息息相關。不然……
誰稱帝,誰為王。他均無所謂。可是現在……
於莊家,他的立場變得跟皇上一致。
莊家,他不得不防。
莊氏一族,從明面看不過區區二百餘口人。就是端了整個莊家也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可是……
在這二百於人的背後呢?潛藏著一股怎樣的力量呢?
莊家,大元三朝元老,從太上皇起就開始嶄露頭角,在先皇時,權利達到鼎盛,到皇上這一個朝代,已形成一股勢力。這股勢力,足以跟皇權抗衡。
經歷三個朝代,百餘年的時間。
在時間上,莊家已證明了他的不容小覷。
汲汲經營百年,莊氏一族分散各處,盤根錯節,猶如蜘蛛網一般,隱匿於大元各處。皇上想收都已收不回來。
這也是皇上時刻想端了莊家,卻不敢輕易動手的原因。
本想逐步的削弱,逐步的瓦解。然……莊家也不是笨蛋,不會坐以待斃的等著。
只是,這一場惡鬥開始的時間,還是比皇上所預料的要早了許多。
是他逼迫的太過?還是,莊家的忍耐性也只到此?已迫不及待的想推翻他,另立新君了嗎?若是……
皇上冷哼,他是絕不會讓他們如願的。
「唔……」
心念起,肚子突然一陣劇痛。
看皇上臉色瞬時突變,眨眼間連冷汗都出來了。李公公心頭一跳,疾步上前,「皇上,您怎麼了?」
皇上擺手,咬牙強忍,「宣太醫……」
「太醫,太醫,老奴這就去……」看皇上突然那模樣,李公公也不由慌了神兒。應著,疾步往外跑去,連使喚人都忘記了。
跑著,心裡衰念忍不住往外冒,皇上不會突然駕崩吧!
「太子和莊家到底會翻出多大的風浪,皇兄這時駕崩一下即刻就能知道了。」湛王輕抿一口茶水,穩坐泰山,不疾不徐風輕雲淡道。
皇上聽言,直直盯著湛王,嘴巴緊抿,「雲珟,你竟對朕下藥!」這話不是詢問,不是懷疑,而是肯定。
對此,湛王也一點兒都不否認,「本王為何要對皇上下藥呢?」
為何?因為他欲為難容傾!因為他欲往湛王身邊塞女人!
原因很清楚。可是清楚又如何?事兒都已經做過了,想抹去也是不可能了。想皇上認錯那是更沒可能。
「解藥給我。」
皇上話出,湛王起身,抬腳走出去。
用行動表示,誰搭理你!
「雲珟,你個混帳……」
「噗……」
「唔,該死……」
凜一跟在湛王身後,聽著殿內的咒罵聲,還有……響亮的屁聲。凜一繃著臉,力持淡然。這藥勁兒果然強大!
***
「啊……跑死老子了!」
「人呢!都給我死到哪兒去了?」
這邊剛打起來,三皇子那令人蛋疼的聲音傳入耳中。
「唔……娘的,還追,還追,你們不嫌累呀!」三皇子跑著,罵著,亦是狼狽到不行。渾身充斥著一種凌亂美。
娘的?
三皇子這罵,後面追趕的人也沒受著。當即回了過去,「小子,被爺逮到你就慘了!」
「孫子,等祖爺爺我報上姓名你就該死了!」三皇子更是一點兒不願吃虧的罵了回去。他那張嘴,更是從來沒饒過誰。
「好啊,我就看你怎麼處死我。」
「三爺,三爺,這裡!」
「石頭,你個蠢蛋,爺不是讓你去叫人嗎?你傻呆在……」話未說完,在看到凜五時,眼睛驟然大亮。那一臉喜相逢的表情……
凜五看在眼裡,默默移開視線。
容傾透過車簾看去,看到三皇子,唔……這打扮真是性感!
比起石頭那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呀!
皇上要是看到了必定又會好好獎賞他一番。這形象,又給皇家臉上爭光了。
而隨著距離的拉近,那追趕三皇子的人也隨著進入眼帘。
本以為是賊眉鼠眼之輩,沒想到竟是一臉浩然正氣。反倒是三皇子,這會兒是滿身偷雞摸狗採花賊的氣質。完全一個爬牆賊的范兒。
凜五看清追趕三皇子之人,眉頭微揚。
「呼呼……」大喘著氣跑過來,抬腳就要往馬車上爬。
腳剛抬起,既被護衛乾脆的拉開。
三皇子也完全不堅持,索性直接躺在地上。
「三爺,你還好吧!」
「累死老子了!」
「爺,既然知道累,您以後就改了吧!跟土匪搶女人的事兒,就別再做了。」
「這話你就不能等爺喘過氣兒再說。」
「等爺喘過氣,說不定該覺得好玩兒了。哪裡還聽得進去這話。」石頭癟嘴道。
聽到這話,容傾差點笑了。
不得不說,石頭這話真的好有道理。三皇子好像就是那種典型屢教不改行型的。
石頭這也算是抓住一切時機,來規勸自己的主子,趕緊改邪歸正吧!
「謝飛,許久不見呀!」
凜五話出,三皇子,石頭同時轉頭。
而追趕三皇子的人,看到凜五,麵皮微緊。
容傾神色不定,竟是熟人麼?
「凜五,你認識他?」
凜五沒回答,只是看著那騎在高頭大馬上的男人道,「不回去向主子請安嗎?」
謝飛垂首,臉上表情不明。
「他是皇叔的人?」三皇子神色不定,問著,嘀咕,「皇叔不會是故意派他在哪裡守著,為的就是收拾我吧?」
三皇子呢喃聲入耳,凜五眼神微閃。
三皇子還真是猜對了。只是,守著,等著收拾他的人並不是謝飛,而是另有其人。
他遇到謝飛,搞出這麼一起事兒,應該只是陰差陽錯。
「主子,湛王爺來了。您要不要去問問他?」石頭看著緩緩出現在眼前人,對著三皇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