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聽完李公公的敘述,皇上臉色那個難看。
湛王輕哼一聲,「還真是一齣好戲。不過相比這個……」湛王看向皇上,開始放刺兒,「鄧家女,沈家女,好像都得過皇上的誇讚吧!什麼秀外慧中,什麼端莊賢淑……呵,這誇獎再對比她們的作為,不得不說,皇上看人的眼光可真是好。」
皇上聽言,臉色黑紅黑紅的,簡直是羞憤了。
湛王看著,勾了勾嘴角,「能把那骯髒齷蹉的人,看成一個賢良淑德的人……皇兄,你是在以自己的實際行動為實例,教導大元的百官何為識人不清嗎?還是說,你只是想讓他們知道,你是如何的昏庸……」
「閉嘴吧你!」
閉嘴?
這會兒,皇上你說了可是不算。
湛王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饒有趣味,也極盡諷刺道,「若是臣弟沒記錯的話。皇兄曾還誇讚沈致,鄧坤教女有方來著!不知如今,皇兄對給予沈鄧兩家的那些誇讚,心裡是何種感想?」
「雲珟……」
「躺在皇陵的父皇,要是知道皇兄看人如此精準,大概會很是欣慰。因為,在這一點兒上,皇兄跟我們的父皇還真是很像,總是會把蛇蠍看成美人兒。」湛王冷冷道。
皇上聽到這話,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但,卻忽而氣不起來了。氣散了,怒罵的話自然也就消音了。
大殿上,片刻靜寂。
李公公埋首,這下好了,這難聽話皇上一個人聽還尤顯不夠。連躺在皇陵的先帝都被捎帶上了。
太子垂首。要說湛王府的事,皇上還真是極少參合。因為湛王那從不講理的性子。所以,皇上一般不會對湛王府的事指手畫腳。只是……
這偶爾參合一次,還被訓的個灰頭土臉。帝王的威嚴,在湛王的面前成了屁!
而站在這裡的大臣,包括他這個太子,也只能是看著,聽著,一句話都不敢插言。不然,不止要被湛王修理,就是皇上也會怪你多管閒事兒。所以,繼續裝死。
刺過皇上,接下來就是處置沈致,鄧坤了吧!太子本這樣以為。然,卻見湛王一甩衣袖,竟然走人了。這是……
太子拿起茶杯輕抿一口。湛王這是要靜待皇上處置嗎?
看皇上給個什麼結果出來。若是滿意,這事兒也就過了。若是不滿意……
皇上大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拒絕湛王。畢竟,沒有誰愛聽難聽話。
「你們可真是給朕長臉呀!」皇上看著跪在下面的兩人,磨牙。
「皇上恕罪!」
辨無可辨,這個時候除了請罪,只剩請罪。
皇上氣悶,這事兒到這一步,想重拿輕放輕易揭過是不可能了。
抹黑湛王妃,算計湛王。做出這等事,若是還不處置他們。皇家的威嚴該往哪裡放。
重要的是,百官看在眼裡,湛王不依不饒,他是不重罰他們都不行。
只是,罰了他們,特別是沈家。那,他這一些時日對沈家的扶持,就變成了不作為……
該死的!
沈茹那該死的東西,就不能幹脆的使的美人計嗎?搞個苦肉計,也附帶那麼多么蛾子。
皇上這個憋火!
而相比皇上的氣悶,皇后的心情卻是截然不同。
沈家倒了,沈貴妃包括她肚子裡那塊肉,都不再是事兒了。說不定……
「錢嬤嬤!」
「老奴在!」
「沈家發生這麼大的事兒,沈貴妃心裡肯定很是難受。她現在懷這身子,心思可是不能太重。」
錢嬤嬤聽言,眼帘微動,隨著道,「娘娘,在後宮跟身沈妃交好的宮妃可是不少。老奴派人去說一聲,讓她們去勸解勸解沈妃娘娘吧!」
皇后點頭,「這樣很好。好好開解開解她,凡事都往開里想。」
「是!」錢嬤嬤應,垂首,最好是勸出點兒什麼事兒來就更好了。
三皇子府
「抹黑湛王妃的人是鄧敏。而慫恿鄧敏做出那些事兒的,是沈茹的丫頭。」
「鄧敏那麼做是為了保命。而沈茹……」
「只有湛王厭了湛王妃,她才有可能入湛王的眼。所以,現在看來沈茹為湛王擋的那一箭,也絕非意外。而是處心積慮謀劃之下的結果。」
莊詩雨聽了,神色淡淡。從開始,聽聞沈茹為救兄長,巧合為湛王擋箭,她都覺得這其中必有貓膩。只是沒想到,這局鋪的這麼大。
「對了小姐,沈茹這女人除了會算計之外。她竟然還是一個石女。」
莊詩雨聞言,揚眉。
「石女?」
「嗯!」
「哪裡得來的消息?」
「太醫院!好像是不想她太過輕易的死去。所以,在她傷了之後還給她用了藥。醫女在給她徹底檢查的時候發現的。當時聽聞,奴婢還真是有些嚇到了。」
太醫院竟然把這事兒也給泄露出來了。看來,沈家差不多要完了。
「小姐,這些日子向沈家說親的人可是不少呢!」秋紅言語間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
沈家得皇上看重,沈貴妃又懷了龍嗣。眼可見的,沈家地位在京城是扶搖搖直上。所以,想藉由姻親跟沈家拉近關係的人自是不少。
特別是沈茹不但模樣好,才學秉性那也是極好。中意她的人很恐怕也是極多。然……
「小姐,你說那些卯足了勁頭,熱乎著想把沈茹娶回家的少爺們。這會兒會是什麼心情呢?」秋紅說著,忍不住笑。會被膈應的睡不著吧!
莊詩雨淡淡一笑。
就是因為年紀到了,說親的人多,沈茹才急了吧!
挖空了心思想給自己謀一個錦繡未來,魄力倒是十足。奈何,心思用盡,終究是白費。
想著,莊詩雨開口問,「沈茹現在如何了?」
莊詩雨問話出,秋紅眼神閃了閃,「湛王爺是怎麼發落她的,現在倒是還沒聽說。」
莊詩雨聽言,挑眉。再看秋紅閃爍其詞的模樣。
「可是有什麼不能說的嗎?」
莊詩雨問話出,秋紅即刻搖頭,「沒有……」說著,頓了頓道,「就是……三爺他當時剛好在場。所以,就讓石頭把沈茹的臉給毀了。」
莊詩雨聽了,神色微動。
把沈茹的臉給毀了?這明顯是不高興了呀!
只是,這不高興的理由是什麼呢?是因為看不慣沈茹的作為呢?還是……
呵呵……無聲一笑,垂眸,掩住眼中點點嘲弄,不再多問。
***
湛王從宮中出來,既聽到……
「相公,這裡!」
聞聲,轉頭,看到容傾坐在馬車上,正沒規矩的對他招手。
湛王看著卻是沒動,容傾那手勢,很是熟悉……
「本王記得她招呼那肥貓時,好像就是這手勢。」湛王不咸不淡問。
凜一聽言,道,「主子沒記錯。每次王妃這麼一招手,招財就高高興興的奔過去了,從來不會挑三揀四的。」
凜一這話出,被湛王冷了一眼。這什麼意思?說他比那隻肥貓事兒多,挑剔?
凜一目視前方,學容傾沒規矩,當做沒看到,繼續道,「不過,王妃對招財不會笑的這麼開心。」
「哼!」
湛王冷哼一聲,抬腳走向容傾。
凜五跟在後,無聲彎了彎嘴角。主子也跟招財差不多。王妃一招手,也是歡歡喜喜的過去了。
「來做甚!」
「接相公回家呀!」
湛王聽了,道,「來接本王回家?以前你怎麼就沒想起來過呢?」
容傾聽了,眉眼彎彎,看她相公這傲嬌挑剔的小模樣,還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
「我以前也想起來了呀!只是,這事兒就是要偶爾做才新鮮嘛。」容傾說著,伸手從車裡拿出一束花遞給湛王,「送給你。」
湛王接過,看著手中花,臉上表情空白,滿眼稀罕。有生之年,從來沒想過還有人會送他這玩意兒。還有……
「這花是從哪裡來的?」看著分外眼熟。
「從我們府里摘的,沒花錢!」
湛王:……果然!
「王妃,這些可都是珍品呀!」凜一開口,有那麼些心疼。
容傾點頭,笑眯眯道,「凜一真是識貨。不過,這些可不止是珍品,有的還是珍品中的珍品,四年開一次的都被我摘了。送給王爺的嘛,自然是要匹配他身份。嘿嘿……」說著一笑,一臉求誇讚的表情,「相公,我做的不錯吧!」
「嗯!做的確實不錯。本來在院裡本王可以看七天的,你這一出手,只能看一天了。」
凜一聽了,心裡腹誹:更重要的是,在院子裡,主子今年看七天,過幾年還可以再看七天。而王妃這一出手,主子這是最後一天看到它了。
花季過了,還可以再來。可死了,只能做糞了。
唉!
女人不應該都是惜花人嗎?怎麼王妃偏就做了辣子摧花手呢!
「相公,上來。」容傾說著,伸手拉住湛王。
湛王看一眼那拉著他衣服的小手,挑眉。今天還真是罕見的熱情。
湛王抬腳上去,坐下,把手中花放在一旁。
大男人抱著一束花,真是不像話!
「相公,喝茶!」容傾手腳利索倒一杯水遞過去。
湛王伸手接過,輕抿一口,看著容傾開口,「說吧!」
「說什麼?」
「又做錯什麼事兒了?」容傾可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獻媚。
容傾搖頭,「一直在家老實待著,沒犯錯呀!」
「是嗎?」
「當然,要是犯錯了,我說話還能這麼利索嗎?早就結巴了。」
不得不說,這話還真是挺有說服力的。
對著他,容傾說謊就心虛,心虛就結巴。知道卻改不了!對這一點兒,容傾總是扼腕不已。而湛王卻是分外滿意。
「相公,我們今天在外面吃飯怎麼樣?」
「辛辣的你不准吃。」
「那我就吃清淡的。」
「嗯!」
看湛王點頭,容傾吧唧在他臉上用力親一下,「相公真好。」
湛王聽了,看著容傾道,「今天好像很高興。」
「嗯嗯!」容傾笑眯眯道,「我哥給我來信了。」
「是嗎?」
果然獻媚都是有理由的。只是,這心情好,不是因為鄧敏,沈茹將要被懲治了。而是容逸柏來信了。
看到容逸柏的信,把什麼都忘記了。算計她的人,是死是活哪裡還顧得上。
而想到來接他,想到給他送花。這些,也都是託了容逸柏的福吧!
這認知,讓湛王心情不太美妙了。
心情不好,臉上卻是什麼都不顯。這一張喜怒不明的臉,容傾看著,就更沒什麼自覺性了!
「我哥說事情辦得很順利,極有可能會提前回來。」容傾笑眯眯道。
湛王聽了,抬了抬眼帘,「是嗎?這可真是好消息。」
「是呀,是呀!」容傾說著,看著湛王問,「我哥還說,謝謝王爺送給他的禮物。」
「是嗎?」
容傾好奇道,「相公,你什麼時候給我哥送禮物了?送的什麼呀?」
「你的墨寶。」
「我的墨寶?」她還有那玩意兒?
看容傾滿臉不相信的樣子,湛王揚了揚嘴角。不過,心情仍不甚愉悅就是了。
看容傾提到容逸柏就笑開花的樣子。手就發癢,好想把容逸柏吊起來打一頓。
顧家
「看來,王妃對沈茹早就有所懷疑了。」顧廷燦看著顧振道。
顧振點頭,「所以,她不讓廷煜參與是對的。」
沈家跟顧家,立場相左,關係敏感。
顧家參與其中,反而會引發各種臆想。對顧家不是什麼好事兒。不過……
「那沈茹心機真是夠重的。」
試圖利用顧廷煜來毀壞湛王妃的清譽,實在讓人難以容忍。意圖進入湛王府還不說。還想毀了顧家。
就因為沈家跟顧家是對立的。所以,她就如此陰顧廷煜。
心思之重,城府之深,令人心生顫意。
小小的年紀就如此陰損,若是真讓她進入了湛王府,再得了湛王府的勢。那……簡直不敢想。怕是沒有什麼她不敢做的。
「父親,你說,湛王爺會如何處置鄧敏跟沈茹呢?」顧廷煜問。
顧振搖頭,「說不好呀!」不過,憑著湛王那狠辣的性情,絕對不會輕饒了她們就是了。
「還有鄧家跟沈家,不知道又將會是什麼結果?」
「靜待吧!」
「嗯!」
***
萬丈懸崖之下,山洞之中,潮濕,陰冷,血腥……
三個鐵鏈,鎖住三個人。
一個滿臉血色,昏迷之中。
一個臉色雪白,雙目渾濁。
一個滿臉灰暗。怔怔發呆!
三個人,三種狀態。而最終,結果卻都會一樣。
「畫珠……」
鄧敏虛弱的聲音傳入耳中,畫珠面無表情轉頭。
「你說,我們三個誰會先死呢?」鄧敏躺在地上,看著畫珠。面色淡漠,不待任何情緒問。
畫珠呵呵,「誰知道呢!」
「看現在的情況,你一定會是活的最久的那個。這樣真好!咳咳……」咳著,笑著。
畫珠聽言,面色更添一層灰暗,絕望。
「守著我和沈茹的屍體,看著我們慢慢爛掉。那感覺,一定很不錯,咳咳咳……」
畫珠垂首。
現在最先死的那個,才是最有福的。不用再忍受這份煎熬,這份痛苦。
「唔……」
呻吟聲響起,聲音入耳,鄧敏不覺精神了很多,轉眸看向沈茹。
「沈小姐,你終於醒了。」
人醒來,意識恢復,痛意隨著襲來,憶起全部,「臉……我的臉……」痛呻,驚懼,顫抖著手,伸向自己臉頰,碰觸,劇痛,「啊……」痛呼,手拿開,滿手的血色,隨著映入眼帘。雙目圓睜,驚駭滿溢。
「沈小姐,湛王府的護衛很體貼,臨走的時候還特別給你留了一面鏡子。」鄧敏伸手拿起鏡子,丟給沈茹,「沈小姐好好看看自己吧!」
沈茹看一眼地上的鏡子,卻是一點拿起的意思都沒有。眼睛看向四周,「這是哪裡?你們怎麼在這裡?湛王他想幹什麼?」
對於沈茹一連幾個問題,鄧敏很樂意回答她。
「這是我們的葬身之地。我們既是狼狽為奸的盟友,現在湛王爺讓我們相互守著死在一起。怎麼樣?是不是很不錯?」
沈茹聽言,忍著滿臉的痛意,從地上爬起來就要離開。然……
鐵鏈的束縛,註定她死都別想離開這個山洞。
「我不要死在這裡,我不要死在這裡……」
「畫珠,你不是會武功嗎?你過來試試,把這鐵鏈打開……」
「鄧敏,畫珠,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你們……你們都聽我的,我保證你們能活著出去……」
周正站在外,聽著沈茹在裡面不斷遊說。不得不說,這也是個人才。只可惜,心思沒用到正地方。不然,說不得還能有一番作為。
顧家
「父親,沈,鄧兩家結果出來了。」
「說!」
「流放寧古塔,永生不得入京。」
這是沒參與其中,才沒被斬立決。不過……
流放寧古塔!這一路下來,能保住命的能有幾個呢?怕是大部分都是已死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