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直面被忽悠

  迎接夫君,偽賢惠的結果,就是在家門口被劫了!

  心不誠,那不開眼的老天爺顯靈了,被罰了。

  下次她一定真賢惠,守望著相公,心裡腦中絕對不想吃的,也不想玩兒的。

  只是,現在認錯晚了點兒。

  少時的眩暈過去,容傾眼前恢復明亮,腦子恢復清醒。只是,眼前景物……已是一片陌生。

  四面是山,密林環繞,山川河流,置身大自然……若是同雲珟一起來,這裡處處都是景致,可現在……處處都是危機。這地方怎麼逃?路呢?北在哪裡?

  還有……

  看著眼前那面容熟悉,卻又感覺分外陌生的人。容傾心有所思,臉上不顯,表情淡淡,「仁王爺,這老這玩笑開得大了點兒吧!」

  「我不是鍾離隱!」

  這話出,容傾麵皮微緊,承認的這麼幹脆,卻讓人感覺一點兒不好。

  見自己坦誠,湛王妃臉上表情沒一點兒放鬆,眼中戒備之色反而更重。『鍾離隱』不覺揚了揚嘴角。

  「湛王妃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明。」

  若他真是鍾離隱。那麼,凡事或許還有個商量,還有個轉圜的餘地。可惜,他不是!

  如此,冒著生死,擔著被湛王五馬分屍的後果。千方百計的把她劫來,自然不會只是帶她出來溜達溜達,看看風景這麼簡單了。

  「我性劉,單名一個風。王妃叫我小劉就行。」說著,伸手揭下臉上那一層人皮面具,一張陌生的臉隨著映入眼帘。

  三十餘歲的年紀,五官平庸,眸色平和,不帶一絲戾氣。

  溫和,平和,這氣質,跟他眼下劫匪的身份可真是不搭調。也因此,這樣的犯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明知這一舉,後果難以估算,被嚴懲是必然。卻還是如此淡然,這心理不是一般的強悍。而這於她不是好事兒。更重要的是……

  當劫匪完全不遮掩,顯露真容,甚至連家門都自報出來的時候,意味著什麼呢?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也有了滅口的打算麼?

  深吸一口氣,看來去遊山玩水,吃香喝辣的之前,要先經歷點兒刺激才能如願呀!

  容傾看著眼前男人,道,「你很早就認識我!」

  劉風聽言,揚眉,因為容傾這一句不是問話,而是肯定。

  被劫持,她第一反應,果然如他所料,不是求放過。只是……

  早就認識她!

  「可否問一句,王妃這結論是從哪裡來的呢?」他剛才好像只說了幾句話而已,是哪一句話泄露了呢?

  容傾搖頭,「沒有,就是一種感覺。」

  「是嗎?」

  只是憑感覺?對這話,劉風不是太相信。因為,對容傾他說得上了解。這女人不止是聰明,還十分狡詐大膽。雖手無縛雞之力,但卻不可輕忽大意。

  「今日冒昧請王妃去一個地方,未徵得王妃同意,既帶你過來,還請王妃不要見怪。」

  「不見怪,不見怪。能夠見識到眼前這別致的風景,都是托你的福。」容傾輕笑道。

  劉風聽了,也隨著笑了笑,「一會兒要去的地方,比這裡更漂亮。想來,王妃一定會喜歡的。」

  「這樣呀!還真是期待……」

  這時候,虛假的客套,總是比真實的粗暴來的好。

  京城

  「青安,青平,呂佳,還有暗衛當即已追了過去。」

  「齊管家隨後也帶人過去了……」

  周正的話還未說完,湛王已策馬離去。

  人被劫,事已發,之後他們的反應再如何迅速,也抹不去他們的失職!

  在自己府邸門口,他的王妃被人劫持了!呵……然,此時湛王心裡盈滿的卻不是殺意,而是擔心。厚重的擔心,壓過了一切。

  第一次意識到,想完全護著一個人竟是這麼難。

  上次上香出事,可說是意外。可這次呢?

  想她一直安全無憂的待在自己身邊,卻總是有些疏忽,總是有些地方顧慮不到!

  *

  湛王妃在王府門口被劫持。且劫持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皓月仁王鍾離隱。

  此事,猶如一塊巨石,瞬時在京城炸開了鍋。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息之間,既傳播開來。

  消息入耳,反應不盡相同。

  皇宮

  皇上聽聞,驚疑。在大元的地盤,在雲珟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劫人。鍾離隱圖的是什麼?圖個被雲珟生吞活剝嗎?

  劫持容傾,挑釁雲珟,為的是什麼?為死的驚天動地,精彩絕倫嗎?

  太想名留史冊。所以,另闢的途徑嗎?

  以上理由,太可笑!

  皇上怎麼想都不覺鍾離隱會做這種蠢事。就是想尋死,他也不會選雲珟做那個劊子手,太自虐!

  「李公公!」

  「老奴在!」

  「即刻帶人去皇家別院,宣皓月太子,仁王入宮。」

  「是!」

  李公公領命,疾步離開。

  事出,鍾離隱現在人在何處是關鍵。

  還有皓月太子,那個總是在湛王跟前耍賤,找抽的人,也是重大嫌疑人。

  鍾離隱,鍾離謹,無論是誰。這一次,他們的么蛾子都作的太大了點兒。

  三皇子府

  鍾離隱劫走容傾?莊詩雨聽說,神色不定,看著秋紅,眉頭微皺,「消息確定是真嗎?」

  「回小姐,是千真萬確。現在都炸開了鍋了,京城上下現在恐怕沒一個人不知道的。」秋紅回稟,神色莫名。

  仁王劫了容傾。不探究原因,不探究過程,就結果……等人被救回來,清白又該何處安放,又該如何證明?

  不過,容傾跟仁王獨處一起,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那一次是意外,湛王不計較,也就沒人敢說什麼。而且,在那之後,湛王既還能娶容傾,並寵她至此,想來她跟仁王之間也確實沒發生什麼。然……

  這次可是不同了。

  這次鍾離隱可是主動劫人,這一舉藏了什麼心思,引人臆想。發生任何事,也變得不無可能。到時候,呵呵……

  湛王是男人,還是一個只能別人忍他,從不忍人的人。如此,對這次的事,對容傾,他能包容多少呢?

  秋紅想著,不免幸災樂禍。看這一次事後,容傾這湛王妃的位置,還能不能保得住。

  秋紅跟容傾無怨更無仇。只是,卻不妨她看容傾不順眼。

  女人,身份有尊卑也就罷了。其他,都應該差不多才是。容傾得寵的有點兒過了,讓人看著不喜。

  看著秋紅嘴角那一抹淡笑,莊詩雨垂眸,秋紅在想什麼,看得出,想得到。只是……

  鍾離隱他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呢?太奇怪!

  皇家別院

  私奔!

  為情私奔!

  思念難抑,情不自禁,不顧一切!

  南宮玥呆呆坐在軟椅上,對於那驟然發生的事,她所想,她所感,就是以上那些。

  鍾離隱這一舉,坐實了她的猜測。

  「小姐!」

  看著南宮玥那灰白的臉色,梅蘭不知該從哪裡勸慰。昨天還說,縱然仁王爺跟容傾有什麼,也都過去的事兒了。今天仁王爺隨著就做出這檔子事兒來。真是……

  「梅蘭,你說,他心中既然已經有人了,為何還要跟我定親呢?」

  「小姐……」

  「你說,他既已打定了注意要帶她離開,為何還要給我送聘禮呢?」

  「小姐,您先別急,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我們……」

  「呵呵……事實都在眼前擺著了,還能有什麼誤會!」南宮玥苦笑,苦的發澀。想裝糊塗,想裝作不知道都不行。

  還未成親,她就已成了下堂婦,成了笑柄。並且,事到此,她還什麼都不能說。因為,他是皓月的王爺,她作為大臣之女,只能敬著。

  想著,眼淚落下,心裡不止是委屈,更多憋悶。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他怎麼能這樣對她呢!

  *

  「蘭菊!」

  「奴婢在!」

  「回皓月之前,你先去玥兒小姐那裡伺候著吧!」

  蘭菊聽言,抬頭。

  「看著她,別讓她做出什麼傻事兒來。」事兒已經夠多,不能再出亂子。

  「是,奴婢知道了。」領命,俯身,退下。

  蘭菊退下,少時,一護衛走進來,「太子妃殿下。」

  「如何?可找到太子了?」南宮紫看著護衛,急聲道。

  護衛搖頭,「沒有!」

  聞言,南宮紫難掩失望,隨著又緊聲問,「太子早上出去的時候,可有說過去哪裡沒說嗎?」

  「回太子妃,不曾!」

  完全的一問三不知!

  南宮紫凝眉,靜默,少時,繃著麵皮道,「那仁王爺呢?」

  護衛搖頭。仁王爺亦是不見蹤影。

  「帶人下去找,找到即刻來報。」

  「是!」

  護衛走出去,南宮紫按著眉心,頭痛的厲害。鍾離隱他真是瘋了!還有那位湛王妃……

  被帶走,鍾離隱一舉,她是驚慌失措?還是……

  她是自願的嗎?且早就跟鍾離隱謀劃好的嗎?不然,在湛王府重重護衛之下,怎麼那麼容易就被劫走了?

  南宮紫眼睛微眯,若是自願的,她為的是什麼?被那樣寵著還尤顯不滿足,背叛湛王的理由是什麼?

  還有鍾離隱,他這樣為的又……

  疑問剛出,一念驟然入腦,南宮紫隨著臉色驟然大變。

  不對,不對……

  看南宮紫臉色驟然變白,蘭嬤嬤趕緊上前,「太子妃,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沒,沒事……」

  「湛王……啊……」

  「湛王爺,你要干什……嗯……」

  聽著外面傳來的呼聲,還有重物落地聲,南宮紫臉色越發難看。

  而恰時走到皇家別院大門處李公公,看到湛王身影,自動停了下來,隱了起來。

  湛王火大,他就別往前湊了,只看皓月的人上去送死就好。

  嘭……

  門打開,剛欲開口,在看到院中那血肉橫飛,死狀分外可怖的護衛時,蘭嬤嬤一口氣沒上來,眼白一翻,瞬時暈死了過去。失去意識前,明白了剛才南宮紫剛才突然變臉的原因。

  看著魔煞一樣的湛王爺,南宮紫雙腿發軟。

  也許,瘋的不是鍾離隱。而是,她的枕邊人。

  縣主府

  她被劫了,他怒火了……

  一切可說都在意料之中。可,聽著府內人說,湛王府的護衛掃蕩一般的在尋找湛王妃。凌語本愉悅的心情,不由消散。

  世人都道:湛王秉性太惡,太能作。可是,他們哪裡知道,他真正發怒的時候,卻是極少。

  很多時候,他收拾一個人,從來跟情緒無關。只是有些人恰時礙了他的眼而已。

  就如沒人能輕易得他喜歡一樣,也極少有人能挑起他的怒火。

  血脈親人都是敵對人,世人更是陌路人。

  他人的死活,跟他無任何關係。而他肆意妄為,無所顧忌,只因對所有從不在意。

  過去二十多年,他一直是如此。可,自從他娶了容傾,一切都不同了。喜怒哀樂都添了一抹真切。就如現在……

  怒由心生,護由心發!

  容傾對他是多麼重要,讓你想忽視都做不到!所以……

  「容九,求你死吧!」輕喃,渴求。只要她死了,所有或許都能恢復到從前。

  ***

  「啊……」犀利的驚叫幾乎穿破天際。

  一直默默無聲,極度配合的容傾,陡然的一嗓子。刺的耳朵都發有些發疼,劉風臉色一沉,身體緊繃,本能的戒備,蓄勢待發。

  手中長劍握緊,耳聽八方,眼看四路,卻未發現任何異樣。然後……

  「蛇……蛇蛇蛇……」

  看容傾指著腳下那一條小青澀,哆哆嗦嗦!

  劉風看此,嘴角抽了一下。

  「王妃且安心,這蛇無毒!」

  「這……這樣呀!」

  容傾話剛落,一道磁厚的聲音傳來。

  「蛇無毒,她則不然!」

  聞聲,容傾眉心一跳。這聲音……

  「主子!」劉風看著從天而降,出現在眼前的尊貴男子,恭敬見禮。

  看到來人,容傾眼眸緊縮,竟然是他!怪不得剛才聲音聽著有些耳熟。

  「叫那麼響亮作甚,想把雲珟的人給吸引過來嗎?」鍾離謹看著容傾不緊不慢道。

  劉風聽言,面色一緊。

  容傾看著鍾離謹回一笑,避而不答,只道,「太子殿下,真是好巧呀!你也是來這裡看景的嗎?」

  鍾離謹聽言,眉頭挑高,緩步走到容傾跟前,微微俯身,跟她平視,微笑,「是呀!真是好巧呀!沒想到竟然在這裡遇到湛王妃。」

  鍾離謹過分的靠近,讓人不適,容傾神色微斂,垂眸,往後退一步欲拉開距離。然,剛一動,腰身既被扣住。眉頭微皺,抬眸!

  「長的跟女人一樣,這性子怎麼跟狐狸一樣呢?這麼點兒年紀就這麼奸詐,往後可還得了。」鍾離隱低低緩緩道。

  「呵呵……」容傾不多言,伸手把南宮謹攬在她腰身上的手掰開。

  鍾離謹也隨著鬆開,沒多做其他。

  「劉風!」

  「屬下在!」

  「那邊怎麼樣了?」

  「回主子,很順利!」

  「極好!」鍾離謹心情頗好的看著容傾,「走吧!本殿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好地方!真是一點兒不期待。

  鍾離謹緩步在前,容傾慢步在後,隨意道,「這裡景致怎麼樣?可喜歡?」

  「不喜歡!」

  鍾離謹聽言,瞬時笑了,轉頭看著容傾,「這樣極好。你若是痛哭流涕,跪地求饒,那還真是沒意思了。」

  「沒讓太子殿下失望就好。不過,太子殿下這樣做的有趣點兒又在哪裡呢?」

  「不覺得很刺激嗎?」

  為了尋找刺激?!理由若真是此,那真是無話可說了。

  「這世上沒有比挑釁雲珟更有趣的事了。」鍾離謹笑眯眯道。

  容傾聽言,理解了,這就是一變態,湛大王爺厭惡他果然是有原因的。

  「容傾!」

  「嗯!」

  「你說,雲珟這會兒正在做什麼呢?」

  「太子以為呢?」

  「本殿以為,他現在說不定正在寵幸凌語。」

  鍾離謹話出,容傾腳步頓住,直直看著他,「太子殿下這猜想,有何而來呢?」

  「是猜想嗎?也許,就是真實情況!」

  「是嗎?」

  鍾離謹點頭,好心的跟容傾解釋道,「只要寵幸了凌語,就能找到你。不然他的王妃即刻就會小命不保。如此,憑著你對雲珟的了解,你說他會不會妥協呢?就此把凌語收入房中呢!」鍾離謹看著容傾,問的認真。

  容傾沒什麼表情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你希望是哪個呢?」

  「我希望太子殿下能夠送我回去。」

  鍾離謹聽了,輕笑。對於容傾那完全不值得回答的問題,直接無視。繼續道,「如果雲珟寵幸了凌語呢!」

  「我很幸福,嫁了一個在意我至此的丈夫。」

  「若是他寧你死,也不願屈就自己呢?」

  「他做的很好。我的丈夫,就應該這樣一直驕傲。」

  「湛王妃這回答,我可是不太喜歡。」

  「太子殿下做的事,我也不太欣賞。」

  「牙尖嘴利!」

  「卑鄙無恥!」

  容傾話落,鍾離謹朗笑出聲。

  劉風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容傾。湛王爺會寵她,也不無道理。

  笑聲落下,鍾離謹忽而伸出手,扣住容傾下巴,迫使她抬頭,「容九,憑你的聰明應該知道,這個時候嘴皮子耍的太利索,對你可是沒好處。」

  下巴上的痛意,讓容傾眉頭皺起,看鐘離謹一眼,視線轉移,看向別處,咽口水,臉上露出點點懼意。

  容傾那一絲異樣,落入鍾離謹眼中,轉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不遠處那一道河流,揚眉,「怕水!」

  「差點在水裡死掉。所以……」沒說完,頓住,拉下鍾離謹扣在她下巴上的手,「太子不是說要去一個好地……」話說一半,身體忽而騰空,隨著……

  咚……

  看鐘離謹拎起容傾,把她丟進河水裡。然後……

  劉風嘴角抽搐。

  鍾離謹一臉稀罕,「看看,看看本殿看到了什麼!」

  被扔到河裡,猛咳了幾聲,然後那個自言怕水的女人,忽而潛入水中,隨著……遊走了,隨著……不見了!

  「主子!」劉風面色緊繃,有些凌亂。這要是被她她逃走了。那就太可笑了。就算不被湛王處死,也要羞憤致死。

  鍾離謹直直看著那一道河水,臉上表情繼續稀罕中,「劉風,這樣的女人,你見過沒?」

  「回主子,平生僅見。」簡直防不勝防!

  「本殿亦是呀!」

  這些年來,陰謀,陽謀,各種算計,鍾離謹自詡見過的已是多不勝數。可是現在……這麼面對面,眼對眼的被人直算計的,直忽悠的,這還是第一次。關鍵是他還上當了!

  在你想著如何收拾她時,她已先想著怎麼算計你,忽悠你了。

  羞惱到了極致,忽而就變成可樂了。

  「連逃都逃的這麼好看。不得不承認,雲珟他是真的娶了個極好的媳婦兒。」

  「主子,屬下去追……」劉風說著,疾步往河邊走去。再說下去,人真的要逃掉了。

  鍾離謹看著劉風,悠悠道,「你去追,那她一定是要逃掉了。」

  這話,絕對不是誇讚。被看不起了!

  比身手,劉風兩個手指頭都能捏死容傾。可若比腦子……劉風,哪裡涼快哪裡待著吧!

  不緊不慢走到河邊,站定,隨著從腰間取出一個小瓶子,隨著打開,倒入水中,而後……

  肉眼可見的,河中魚蝦開始翻騰,上跳,撲騰,隨著死去!

  劉風看著,站立不動了,靜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