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的太陽,乾燥的沙漠,噴涌的洪水,乾死,淹死,兩個極端,掙扎,拼命掙扎,最後呼
喘息,一頭汗,急醒了恍然,「原來是做夢」輕喃一聲,抹去頭上汗,舔舔乾燥的嘴唇,腦子混沌著,身體需求,本能使然,睜開眼睛,下床摸索著找水喝
摸到茶壺,捧著直接喝了起來。
喝過水,如個廁,晃晃悠悠回到內室,迷糊著眼睛直接躺倒,繼續睡。那狀態,持續酒醉中。
「容九」
湛王聲音背後響起,容傾不覺拉拉被子,夜寒,聲冷呀
「本王叫你沒聽到」聲音越發清涼。
容傾翻身,轉頭,面對湛王,對上那一雙亮的滲人的雙眼。
心裡反射性抖索了一下,臉上卻是一點兒不顯,睡意朦朧,睡眼惺忪,「夫君醒了想喝水麼」
眼睛都還沒睜開,關心就已全開。多賢惠呀可惜,沒人感動,也沒人相信。
看著容傾,湛王輕輕緩緩道,「天還沒亮,晚上做下的事兒就不記得了」
容傾聽言,表情雲裡霧裡,「晚上發生什麼事兒了」
發生什麼事兒了
呵
湛王扯了扯嘴角,笑意森森,幾分青面獠牙的視感。看著,無意識吞口水
脾氣壞,個性壞,小心眼,愛記仇這些大膽無忌的話。要說,湛王聽著,還真不覺得如何。畢竟,他確實是這樣,而容傾也不是第一次說。他還真有些見怪不怪了。所以,驚怒什麼的,還真是沒有。但
喝暈了也就罷了,失言了也就算了。沒想到,她竟然還給他來月事
把人帶回來,渾身火燒火燎要把人吞噬入腹的當口。當衣服褪盡,赫然發現,他又一次遭遇了容傾的小日子。
看看昏昏入睡的容傾,再觀望自己那種亟不可待。明明箭在炫,女人在眼前,卻生生要忍耐的處境。那一瞬間,湛王殺人的心都生不出了,火太大,燒的腦子有片刻空白。
不過是睡個媳婦兒而已,過程怎麼就能這樣坎坷,怎多曲折,如此折磨呢幾乎把自己憋廢了
湛王從來不知道,成親之後,床弟之事,也會成為人生的不斷出現的一個坎兒。還有
「活了二十多年,本王才知道,原來女人的月事帶是那個樣子的。」湛王語氣淡淡,聲音卻是透心的涼,「本以為那玩意兒,本王一輩子也不會得見。可因為小安兒,本王倒是長了不少見識。」
容傾聽著,隨著湛王的聲音,那勇闖鬼屋的音樂自動成為背景音樂。皮緊,真的好搭,毫無違和感。男人的聲音,就如那啊飄一樣,看不到,摸不著,卻滲的人渾身冒寒氣
容傾睜著迷濛蒙的大眼,睫毛顫顫,聲音柔柔,羞答答道,「那個妾身用的是極好的一種。其實,關於月事帶還有很多種的」
「所以呢你還準備統統列舉一下,然後再給一一給本王介紹一下」
若是湛大王爺真想認識一下,她還真願意效勞。不就是月事帶嘛在現代都有男人代言的。沒什麼可害羞的而且,介紹著,順便再說說,女人在月事間,心裡身體的種種不適,也不是挺好的嘛只可惜,聽聽湛王這寒冬臘月的語調。顯然,她就算是張的了口,人家也完全不可以聽她來分享。所以
搖頭,擺手,「那個,王爺也用不到,不用知道也沒關係。」
「極好,沒說出讓本王跟你一起用用試試。看來,這酒是醒了」
湛王話出,容傾隨著道,「酒我昨天喝酒了」
聞言,湛王眼睛微眯,看著容傾那一張完全失憶的臉,眸色漆黑,森涼
被湛王如此盯著,容傾不閃不避,回視。心裡告訴自己,一定要完,拿出一個畫筆走到容傾面前。
沒錯盒子裝的不是別的,就是滿滿的胭脂香粉,眉筆口脂等,一系列的化妝品。
對著給她畫眉的老皇妃,容傾忍不住開口道,「那個,老夫人,您這麼匆匆忙忙的叫晚輩過來就是為了這個」
「不然,你以為是為什麼」
「說不清,反正沒想到是這個」
「就你那腦子能想得到什麼」嫌棄無處不在。被擠兌的沒脾氣
「女人,不但要懂的愛惜自己,也要懂得裝扮自己。看看你,小小年紀,連個塗脂抹粉都不會,你這也算是女人。由此可見,雲珟也真是夠沒眼光的。」老皇妃在容傾臉上捯飭著,嘴巴也不停。
「女人要得男人喜歡,要麼得又才,要麼得有貌。可你呢有什麼也就是運氣不錯傻人傻福。」
容傾靜靜聽著,雖然老皇妃說話,用詞總是那麼犀利。可是,聽著卻不堵心。當然了,她坑人的時候例外,那是分外的讓人堵的慌。
趙嬤嬤在一邊靜靜看著。感慨,年輕的時候,老皇妃也是最愛美的。閒著無事,最大興致就是裝扮自己,不為男人,就為自己看了高興。
可是現在,她有興致了,卻不再是裝扮自己,而是開始裝扮別人。
雖不想承認,可她很清楚,她已老了。再用心裝扮,也抹不去臉上歲月留下的痕跡。紅顏易逝,歲月無情,再好的胭脂水粉,對她也已沒用。不過,她也早已無所謂了。
其實,老皇妃挺喜歡頭上的白髮。那是歲月的驗證,看著黑髮逐漸變白,看著雲陌逐步成長,那何嘗不是一種美好
上妝,梳頭,換裝
一套程序,當全部完成,容傾早飯已消化了。
而老皇妃看著容傾,滿意的笑了,「不錯」
趙嬤嬤看著,驚嘆:何止是不錯,簡直是驚艷年輕就是好呀
「王妃,您看看」
「呃」容傾抬腳走到鏡子眼前,當鏡中人映入眼中,容傾眨眼,有那麼些不確定。這個,真的是她
本以為,如她這個年紀,化妝應該是多餘,年紀撐不起那些色彩。可現在
這粉雕玉琢,明眸皓齒,嬌艷欲滴,身姿又玲瓏有致的女人是誰呀
少女的靈動,女人的嬌媚,融合一起,盡在其中,怎麼看都挺誘人的。
看著,容傾轉眸,看向老皇妃咧嘴一笑,「老夫人,沒想到我真的也是個美人呢」
容傾話出,趙嬤嬤抿嘴笑,老皇妃臉色即刻耷拉了下來,「一張嘴,一說話,什麼都白瞎了」
容傾聽言,忍不住笑出聲來。
老皇妃冷哼,「還有,你現在這模樣,哪裡是因為你長的好。明明是我手藝好。」
「祖母說的是」容傾眉眼帶笑,驚嘆道,「完全是化腐朽為神奇呀」
老皇妃橫了她一眼,隨著道,「會打馬吊嗎」
「會會一點點。」
「會就好不然,我就白忙活了。」
容傾聽了,面色變幻不定道,「老夫人,您把我裝扮成這樣,就是為了陪你打馬吊」
「不然還能為什麼把你賣掉嗎」老皇妃悠悠道,「我倒是挺願意的,就你這模樣,說不定還能賣個好價錢。」
聞言,容傾抬腳上前,輕輕扶住老皇妃,「還是打馬吊的好。不過,晚輩會的不多,一會兒您可要讓著我一點呀」
「不用會太多,會輸就行」
「輸老夫人,敢問一句,我們玩兒什麼呀」
「自然賭錢」
「那個,我沒錢」
「我知道一會兒我先借給你點兒。」
「行,那我一會兒再輸給您。」
「不輸給我試試哼」
老皇妃還是那麼蠻橫不講理。而與其相反的是,老皇妃的牌技跟她脾氣可是完全相反了。
脾氣那麼爆,牌技卻是那樣弱。
老皇妃,容傾,趙嬤嬤,加上一個丫頭,四個人。
「誰敢故意輸,我就讓誰好看」老皇妃一句話,讓她自己輸了個徹底。
容傾贏贏贏,贏的最多看著眼前那黃燦燦的元寶,笑的只見牙不見眼。
「老夫人,還來嗎」
「來,為何不來」
「好,那就繼續呀」
「動作快點兒」
「是」
容傾贏的合不攏嘴,老皇妃輸的殺紅了眼。趙嬤嬤和丫頭不敢多言,只是看著,陪著。
在老皇妃眼前元寶快輸光,容傾嘴巴已經咧到耳朵後時
「公子,王爺」
門口聲音落下,湛王,雲陌兩人身影隨著出現在眼前。
趙嬤嬤和丫頭趕緊起身,「公子,王爺」
「嗯」雲陌輕應。
湛王直直盯著容傾,沒說話。
注意到湛王的異樣,雲陌轉眸,順著看去,看到裝扮格外精緻,嬌艷的容傾,不覺挑眉。
「我給她捯飭的,不錯吧」
雲陌點頭,「很漂亮」
「謝皇叔誇讚。」容傾說著,捧著面前元寶走到湛王跟前兒,仰頭看著他,笑眯眯道,「王爺,你看,都是我贏來的。」
湛王聽言,視線從她臉上移開,落在元寶上,隨著眉頭微動,而後不咸不淡道,「既然是你贏的,就好好收著吧」
讓她收著這話的意思是,他不給沒收了
今天不止贏錢,還能存錢了這時來運轉了終於可以脫貧了,錢袋向著小康邁進了。
錢來的太快,荷包鼓起的太突然,容傾有些飄忽。
「王爺,這些真的給我」
「嗯,都給你」
「謝王爺」
湛王面無表情。
老皇妃卻已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聲入耳,容傾不由側目。雲陌拿過容傾手裡的元寶,不疾不徐道,「拿著就好,記得別往外花。」
容傾聽了,順嘴問一句,「為什麼」
「因為都是假的」
雲陌話出,容傾眼睛登時圓了,「假假的」
「你這樣,我都不忍心點頭。」
容傾聽言,下意識拿起一個在嘴巴里咬了一下。拿出,元寶上赫然多了四個小牙印兒。果然,是假的
容傾動作出,老皇妃拍桌大笑,「雲珟,你這王妃真的很討人喜歡。」
湛王嘴巴微抿
容傾看著樂不可支的老皇妃,表情發乾。好漲見識
原來,打馬吊是可以用假錢的。原來,老皇妃還可以更坑的。原本,古代假幣也是很猖獗的
看來,銀錢辨偽術,不止是現代,在古代也必須要會。
只是,可憐她這口袋一直空蕩蕩的,想真假對比一下,都沒有那真的。
看容傾那憨樣兒,湛王拉過她,抬腳往外走去。
等到他們聲影消失,雲陌轉眸看向老皇妃,「雲珟,好像不高興了」
老皇妃擦拭眼角笑出的水色,嘴角笑意殘留,眸色悠長,「不高興了還知道拉媳婦兒一起走。這怕是心疼了這是好事兒。」
要是一看容傾犯傻,自覺丟他的臉,直接甩袖子走的話。那,才是要壞事兒。
雲陌聽言,挑眉,「娘是故意的」
老皇妃搖頭,「本只是逗著容九玩兒。只是,最後容九沒生氣,雲珟倒是先不樂意了。」如此一來,昨晚的火氣,該被其他的取代了。
「雲珟有心,是她的福氣。」
老皇妃頷首,「傻傻的樣子,挺惹人喜愛。」說著,想到容傾聽到是假錢之後,那被雷擊一般的表情,不由又笑了。
女人,有時傻一點兒更有福
凡事斤斤計較,精於算計的,別人看著不喜,自己活著也累。
「不過,我特意給她裝扮一番,倒是故意給雲珟的。」
「意為何」
還能為何自然是急湛王唄看著自己嬌滴滴的媳婦兒,光著急,可就是吃不著。那一種鬱悶,老皇妃縱然不是男人,也能想像得到。
不過,這話老皇妃沒說,顯得自己太不莊重。
一擺手,「自己想去」
另外一邊
「你那腦子是用來做什麼的只是為了活著才長它的嗎」湛王陰著臉道。
「當時滿腦子就想著贏錢來著。看來,貪心果然沒好事兒呀」容傾說完,看著湛王輕聲道,「夫君,經此一事兒,你看,我是不是應該多摸摸錢才是呀身為湛王妃,連真假都分辨不出,多給你丟臉。」
湛王聽言,眼睛微眯,「被老皇妃坑了,轉過頭來跟本王要錢,你可真有出息」
「吃一暫長一智嘛」
湛王冷哼,剛欲說話,門外凜五聲音傳來
「主子,京城密函」
湛王聽了,看著容傾開口,「去把臉洗了,衣服換掉。」
聞言,容傾順嘴問一句,「這樣不好看麼」
好看的,令人火大
「又想招惹誰給本王看」
容傾聽言,轉身往內室走去。
湛王抬腳走出
「主子」
「嗯」伸手接過凜五手裡的信函,展開,看到上面內容,眸色一沉而後,抬腳往正院走去。
「要回京了嗎」
湛王點頭
「什麼時候走」
「午飯之後」
老皇妃聽了,頷首,多餘的話沒多說,也不曾多問,只道,「趙嬤嬤,帶人去為湛王,王妃歸置東西。」
「是」
趙嬤嬤領命走出,老皇妃起身,從脖頸上取下一物,遞給湛王,「這個給容傾」
看到老皇妃手中物,湛王眼帘微動,眼底划過一抹異色,隨著伸手接過。
看湛王接過,老皇妃淡淡一笑,道,「容九挺討人喜歡。得空,讓她給我寫封信」
「嗯」
「好了,你去忙吧一會兒走的時候,不用再特意過來向我辭行。大概是年紀大了,對離別不太喜歡。」
「皇祖母多保重」
「嗯我會努力多熬些日子。等你們再次來看我。」
湛王聽了,沒再多言,轉身離開。
看著湛王離開的背影,老皇妃臉上笑容淡下。大概真是老了,竟然也開始傷感了。
喜相逢,傷悲離,空落落的感覺不由襲上心頭。
「看來,這些日子過的太過鬧騰些。」
鬧騰的人,心裡竟然開始不舍可惜,雲珟是真的稀罕容九。不然
搖頭,雲陌自有雲陌的緣分,她不應該想那些。
緩步走出屋子,靜靜站在院中,重新習慣那種沉靜。
「真的不用去向皇祖母此行嗎」走在下山的路上,容傾看著湛王,忍不住道。
「嗯」
容傾聽了,沒再多言。跟著湛王往山下走去。
兩人一路無言,下山,坐上馬車。
「駕」
一聲喝,馬車往京城方向駛去。
站在山頂之上,看著那漸行漸遠的馬車,雲陌表情淡淡。
各人有各人的福,各人有各人的劫,一切都勉強不得,也躲避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