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修長,骨節分明,一雙完美猶如藝術般的大手。
這樣一雙手,看它碰觸油鹽醬醋,鍋碗瓢盆,怎麼看都有些不搭。容傾還真怕他傷了,一不小心壞了那份完美。不過,後來證明她擔心太多餘了。雖飯不會做,可是玩轉那些食材,菜刀瓢盆,人家是完全不在話下除了
看著猶如被掃蕩過一樣的廚房,再看站在鍋台前,滿身矜貴高潔,一臉風輕雲淡的陌皇叔。容傾默默對他豎起大拇指,這破壞力,也是沒誰了
容傾無聲嘆息間,一碗麵放在她跟前。
「嘗嘗」
一皇爺給她端面,拿筷。她真是榮幸之至,該受寵若驚。可是
想想這面的味道,苦味兒瞬時在容傾口中蔓延開來。
不過是一碗麵的事兒,容傾以為就烹飪而言,沒有比這更簡單的了。小皇爺就算從不曾接觸過廚房,做一碗麵失敗兩次,第三次拿下絕對不在話下。可結果,顯然是她想錯了。
三次這都第五次了吧
回想前面四次那面的味道,完全非人類可以接受的。入口,要中毒的感覺撲面而來把面做出毒藥的味道,這也是一種才能吧讓人刮目相看,食不下咽。
看容傾盯著面看的認真,可就是不動筷子。雲陌也沒多言,從腰間拿出一個小瓶子,放在容傾跟前。
容傾看了一眼,自然問一句,「這是什麼」
「藥」
聞言,容傾愣了愣神。而後,吞口水,神色不定,「不不吃,就賜死嗎」小皇爺耐性消失殆盡,也開始兇殘起來了
雲陌聽言,挑眉,淡淡一笑,分外柔和,「你想太多了。這藥是提早預防你出現不適的。」
提早預防不適就是說,防止她吐,拉,或食物中毒麼
「呵呵小皇叔好體貼。」體貼的她剛不敢吃了。因為後果難以想像呀
「一般體貼」說著為容傾把藥瓶打開,隨著一股清香甘甜的味道溢出。
味道入鼻,容傾嘆:這藥的味道,比面的味道好太多了。第一次覺得,情願吃藥,不要吃飯
「趁熱嘗嘗」
「是」
誰讓這餿主意是她出的呢沒辦法了,認命的拿起筷子,挑起一根放入口中,嚼的小心翼翼,味道慢慢在口中散開。隨著,眼淚稀里嘩啦流下來
「你哭什麼太好吃了」雲陌問,不掩期待。
容傾淚流滿面,「好辣」不是一般的辣。可是剛才她一直盯著的呀沒看到雲陌往裡面放辣椒或什麼奇怪的東西呀
看容傾眼淚翻湧,雲陌頗為關心,再問一句,「除了辣呢味道如何」
容傾不說話了,拿起茶杯開始往口中猛灌水。
看容傾喝水那架勢,雲陌輕喃,「看來這次還是不行呀」
吃的時候不覺得,等到動手才發現。飯好吃,不好做呀這個挺難。
忍著口中火燒火燎的辣味兒,容傾呼著開口,「皇叔,晚輩求您了,咱別自由發揮了。就中規中規矩的做一次吧」
「我覺得與眾不同些好」
與眾不同些當然好,可關鍵是您沒那個天賦呀當然了,這話容傾沒敢說。
只道,「小皇叔親手做出來的面,這在老夫人哪裡,已然是最與眾不同的了。」所以,就別再追求味道創新了。再繼續下去,創新的也只是黑暗料理的新高度,不會是別的。
「你說,我是不是沒這方面的天賦」
聽到這句話,容傾捶地,淚眼汪汪,滿口火辣。皇爺呀這還用說嘛,這就是絕對的癥結所在呀這自省的速度,實在是漫長了點兒。
看容傾一臉,就是如此的表情。雲陌不說話了。自尊心多少有那麼點兒受受創。
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雲珟會做飯嗎」
容傾即刻搖頭,鄭重道,「完全不會。王爺連廚房的門在那邊都不知道。」
雲陌聽言,揚眉,「是嗎」
容傾用力點頭,「不敢欺瞞皇爺王爺不但對廚藝完全的一竅不通。對食材他都是一知半解的。那土豆,切成絲做好了,他認得。可單單給他一個土豆,他都不認識那是什麼。」
為了不再吃黑暗料理,黑湛大王爺一把很有必要。
容傾說完,雲陌神色不見波動。可心裡,舒暢
「如此,就做普通的吧」
雲陌話出,容傾不由高呼,「皇爺英明絕對。」
「一般英明」
這,是幽默麼
「嘿嘿」容傾咧嘴笑。
雲陌看著她,不覺勾了勾嘴角。這樣的裝腔作勢,不太討厭
皇宮
「向湛王討一味藥」
鍾離隱來大元,對皇上,如此言
皇上聽了,一笑而過,並不多問。只是其下,卻不由讓人探查了一番。
鍾離隱,異國實權王爺,突然來大元,查探一下,防備是必然。
查探結果:鍾離隱忽而來此,或跟皓月皇家內鬥有關。且這一路走來也不太安生。至於真實內情是什麼,皇上探查不到。
畢竟,皓月皇室也不是吃素的,皇家事,想查沒那麼容易
「讓人多盯著些」
「是」
兩國邦交在,驅離不得,盯著卻是不可少。
說完政事,隨口問起其他,「璃妃如何了」
李公公聽言,躬身回稟道,「回皇上,璃妃情況已經穩定,性命已是無礙。只是」李公公說著不由頓了一下。
「只是如何」
「只是,天冷加上荷塘水寒,致使寒氣入體,璃妃以後怕是子嗣艱難」李公公輕聲道。
皇上聽言,揚眉,子嗣艱難麼
「璃妃可說什麼」
李公公垂著眼帘道,「那時完顏城主還未離京,未免他憂心。所以,還尚未告知璃妃」
話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不想完顏千磊抓住這個事再唧唧歪歪。
皇上聽了,隨著道,「對於,湛王言她是失足落水一詞,璃妃可有說什麼」
李公公搖頭,「不曾」
聞言,皇上扯了扯嘴角,倒是夠沉得住氣的。
翠霞宮
沉得住氣嗎嘴上不言,可心裡卻已是憋出內傷來了。
坐在床上,拿著鏡子,看著鏡中自己那蒼白的面容,完顏璃嘴巴抿成一條直線,眼底火星點點。雲珟,你夠狠
在對待容傾的事情上,完顏璃知道是她思慮不周,把問題想的太過簡答了些,最終惹到雲珟,讓他不高興了。可是她沒想到,雲珟竟然把事情做的這麼狠。
把她丟入皇宮尤顯不夠,竟然還持續的落井下石。
豁出去,自殘身體一個謀算,最後卻因雲珟一言,完全付之一炬。不但未能如願,最後落在她人眼中,還落得一個她陷害雲碧嬈玉顏公主,性情陰損
更重要的是,雲珟如此態度,也讓宮中的人都清楚了一點。那就是,在大元她最大的依仗不會護著她。而她跟雲珟的表兄妹情,也完全沒她以為的那麼好
雲珟這完全是鈍刀子割肉,想一點一點的看她死在這後宮呀
想到此,完顏璃不由渾身輕顫,驚怒交加
想當初,完顏惜對他痴心一片。可他呢明知完顏惜是死於她手,卻紋絲不動,任由她為之。可這次
她不過是為難了一下容傾而已。他就火了,對她是不依不饒的,且懲治的方法如此狠戾。
兩相比較,孰輕孰重,真實可見。完顏璃心底冰涼,無聲嗤笑:若是完顏惜沒死,看雲珟如此差別對待,怕是會嘔的吐血吧只可惜
不由懊悔。也許,她當初不應該對完顏惜出手
腦子一片繁雜,更多氣悶,難抑懼意。
雲珟是什麼樣的性情,她很清楚。被他不容,如何活下去都成為問題
該怎麼活下去,成為首要問題
容家
容琪坐在床上,眉頭打結,心裡糾結
湛王爺身邊下屬凜五言:配合點兒,讓他死一死
陌皇爺身邊下屬龍武言:識相點兒,死了也沒用
兩個都是得罪不起的爺,一個這樣說,一個那樣講。最後,容琪苦逼了。
他到底是死,還是不死呀
心裡糾結,卻又不敢去問,害怕湛王一個不耐讓他真的去死
容琪鬱悶呀
女兒嫁入了湛王府,她得寵,他一點兒光沒沾上。反之,她一惹事兒,他倒是第一個倒霉這算是怎麼回事兒呀
「張慶」
容琪話出,一個小廝趕忙上前,「小的在」
「容逸柏可有消息了」
張慶搖頭,「回三爺,沒有」
容琪聽言,面色難看,「這不孝子」
一聲不響的玩兒消失。就這態度,別說他這次是假死,萬一是就是真的死了,容逸柏怕是連個人影也見不著吧
兒子,女兒都這麼不省心。容琪這個憋悶。
雲海山莊
老皇妃壽辰,不曾大操大辦,只是飯菜比平日做的更豐盛,更精緻了許多。
然,老皇妃卻是興致缺缺,心情不是太好。原因簡單,都過了早飯了,雲陌還不見人影。看這情形,十有是真的把她的壽辰給忘記了。
每年都記得,就今年疏忽了忘記了,也不該跟孩子計較。可是,心裡還是不由失落。
「老夫人,這是今年的新茶您嘗嘗」
老皇妃看了一眼,「苦了吧唧的,有什麼好喝的。」
前幾天明明還說味道不錯的。看來,這情緒很是低落呀趙嬤嬤想著,心裡也不由犯嘀咕:雖覺得公子不會忘記,可是為了保險起見,她昨日還是特別派人去告知公子,今日是老皇妃壽辰,讓他記得早些回來了。可是,都到了這個時辰了,怎麼還不見人影呢
難道是出了什麼事兒了趙嬤嬤想著,眉頭不覺皺了起來。
「趙嬤嬤」
「老奴在」
「派龍衛去陌哪裡看看」
趙嬤嬤聽言,抬頭
「什麼都不用說,讓人過去看看他好不好就行。」
顯然,老皇妃同趙嬤嬤一樣,最關心還是雲陌的安危。
「老奴這就去」
趙嬤嬤領命,抬腳走出,剛走到門口
「公子」看著緩步走來的人,趙嬤嬤眼睛一亮,心口一松,臉上漾出笑意,疾步迎上,「公子,您回來了」說著,視線不覺落在雲陌手上,看著他手中物,神色不定。
「老夫人呢」
「呃老夫人在屋內喝茶呢公子快進屋暖和暖和。」
雲陌抬腳走進屋內,「娘」
「回來了」話說一半兒,頓住,看著雲陌手中物,抬眸,「這就是你說的那珍品」
雲陌搖頭,隨著把手中那一束花兒送於老皇妃面前,「生辰快樂」
此舉一出,趙嬤嬤愣住,老皇妃心口微窒,靜了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難掩驚疑,「送給你我的」
雲陌點頭。
確定,老皇妃臉上表情有些怪異,喜有,驚更多。
看著雲陌,滿眼驚奇。不染塵世,不懂情事的兒子。怎麼突然這作態
高潔矜持瞬變風流倜儻這改變也太突然了點兒吧。
「娘,可是不喜歡」
「不」老皇妃看一眼手中嬌花兒,搖頭,「挺喜歡的。不過,你怎麼想起送給娘這個了」
驚嚇多餘驚喜
「容九的提議」
聞言,老皇妃恍然,「原來是這樣呀」
她就說嘛雲陌這性子,就是轉變,也不可能轉變這麼快。
「娘,你先歇著,我去梳洗一下。」
「去吧,去吧」
雲陌離開,老皇妃看著手中花兒,不由笑開,「這花兒開的可真是不錯。」
趙嬤嬤聽了,輕笑道,「這季節花可是不好尋,公子肯定跑不少地方。」
是跑了不少地方。所以,容傾到現在還暈暈乎乎的。暈輕功的人傷不起呀好在,偷的過程還是挺順利的。完全的悄然無聲呀。
雲陌梳洗,準備好。容傾也收拾停當,時辰也差不多了。
一桌佳肴,配飾雕花,滿桌精緻。不但色香味兒俱全,還具有極高的觀賞性。
看看桌上菜,看看對面人,老皇妃臉上難掩笑意,「是你雕的」
容傾點頭,淺笑,「別的晚輩也拿不出手,就這個尚且能入眼,望老夫人喜歡。」
「你也知道拿不出手呀」一樣的話,不一樣的語氣,嫌棄尤在,柔和更多。
逐漸的改變,清晰可見。
容傾笑開,「老夫人說了不止一次呀晚輩如何能不知。」
看著容傾眉彎彎的眉眼,老皇妃丟她一冷眼,「那還笑的出。」沒沒心沒肺的。心性太好,在皇家討不到好處。只是,這話老皇妃沒說出口。
「被娘說太多次,肯定是皮了」雲陌為老皇妃布著菜,自然的接一句。
老皇妃聽言,眼睛微眯,「聽得多了,已經無所謂了是這樣嗎」
「沒有,沒有我一直羞愧在心。只是不敢表現出來而已。」
老皇妃聽了,轉頭看向雲陌,「她這話你信嗎」
雲陌搖頭,「看看她的飯量,無法相信。」
若真如此羞愧,哪裡還吃得下去飯。
「聽到沒,沒人相信你。」
容傾嘿嘿一笑,不再接話,自然轉移話題,「老夫人,您嘗嘗這個,味道很是不錯」
老皇妃橫了她一眼。臉上表情,過後再找你說道。
過後越往後越好呀
趙嬤嬤站在一側,忙活著,臉上笑意不斷。往年就老夫人和公子兩個人。公子是個少言的,老夫人一個人也說不起來。可今年不同,多了一個人,這飯桌上可是熱鬧了不少。
每天被老皇妃擠兌著,難掩無力,卻又總是憨笑的湛王妃。怎麼都無法討厭
別說在皇家,就是在一般高門,如此好心性的人怕是也不多見。
老皇妃,趙嬤嬤幾十年看過太多人,經歷過太多事。一個人到底是何種心性,一個月的時間,全天候的監看下,足以令她們看清。容傾,她是真的很不錯。
看著容傾,趙嬤嬤不由想,若是湛王爺真的休了她。那麼,她一直在這裡陪著老夫人也是不錯。
飯吃五分飽,容傾從一邊的軟椅上拿過一個盒子,直接打開,拿出裡面物件,遞給老皇妃,「老夫人,生辰快樂,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今兒個嘴倒是挺甜的。」說著,看到容傾手中的禮物,眉頭卻是皺了起來,「這是什麼東西」
「鞋子呀鞋底軟軟的,鞋面軟軟的,全是棉花。天冷的時候,穿這個在屋裡不但方便,還又暖和又舒服。」
裡面是棉花,外皮用皮毛包裹,縫製一起,一雙毛茸茸的兔子形的棉拖鞋。
老皇妃聽了,伸手拿過,摸著倒是挺舒服的,不過
「樣子夠難看」
「可是穿著很舒服的。」
「舒服不舒服,你說了不算。等我穿過再說、」老皇妃那個傲嬌。
可在容傾聽來,重點卻在於,她會穿
看著容傾的笑臉兒,老皇妃眼底划過一抹淺淡的柔和。雲珟那小子,眼光確實不錯
「公子」
聽到丫頭聲音,雲陌起身,從丫頭手裡端過一碗麵,放在老皇妃面前,「長壽麵,娘嘗嘗」
今年連長壽麵都有了,花樣倒是不少嘛
「老夫人,這個可是皇叔親手給您做的。」
容傾話出,趙嬤嬤瞬時抬頭,老皇妃拿筷子的手一頓,心口顫動,抬頭看著雲陌,臉上難掩情緒波動,「陌兒,這真是你做的」
雲陌點頭,「味道一般,只是喻意極好,是兒子的心愿。」
長壽麵,長壽他的心愿。
老皇妃聽言,不由紅了眼圈。
容傾看此,起身,輕輕退了出去。
趙嬤嬤也隨著默默退開,只是卻忍不住紅了眼眶。
潑天的富貴,再多的珍品,對於老皇妃來說,也不及雲陌的這一碗麵。
雲陌,無上尊貴的小皇爺。可現在卻隱匿在外。
在外,得的是平靜,捨棄的卻是尊崇。
得與失之間,值與不值,一個無法確定的答案,偶爾會不忍徘徊。
老皇妃或許也時常自我懷疑。當初,她那樣的決定,雲陌至今是否依然喜歡
丟棄了本該屬於他的尊崇,來此跟她一起隱匿山林。他心裡可曾有過抱怨可曾有過怨恨不甘
可現在
「陌兒,謝謝你」
「母親喜樂安康,兒子唯一心愿」
唯一心愿,不是其他,只是這個。
京城那些浮華,早已遠離,他從不曾貪戀,更不留戀。
雲陌話出,老皇妃眼淚滑落。曾經面對再多陰謀算計,風雨沉浮都極少掉淚的老皇妃。因雲陌一碗麵,一句話,哭的像個孩子。
皇家人,夫與妻,父與子,母與子之間。種種利益交纏,讓情意,成為一種奢談。
因為太過難得。所以,分外珍惜
「趙嬤嬤,我這一輩子,值了」
趙嬤嬤用力點頭,潸然淚下,「老夫人是有福氣之人。」
老皇妃笑的柔和,任由淚水流淌
感謝老皇爺對她的寵愛
感謝老皇爺對她有那抹一絲真心喜歡
感謝老皇爺沒讓她陪葬,隨他共赴黃泉。
感謝自己,沒有被那無上的富貴和尊崇迷了眼,最後選擇了離開。
感謝雲陌,讓她半生坎坷,最終落得一個圓滿,沒有母子相殘,對她亦無抱怨。
最後,也謝謝容傾
湛王府夜
「主子,陌皇爺來了」
凜五話出,湛王緩緩抬頭,「再說一遍」
「主子,陌皇爺」
「珟兒」
凜五話未說完,雲陌身影出現眼前。
看著雲陌,湛王眼睛微眯。
雲陌神色淺淡,轉眸看了凜五一眼,「你在外面守著,我跟你主子有話說。」
凜五聽言,抬頭看了湛王一眼,得到湛王示意,抬腳走了出去。
屋內剩下他們兩人,雲陌看著湛王,率先開口,聲音淡淡,「你還要容傾嗎」
不兜圈,直入主題,湛王眸色隱晦不明,「你想聽到什麼答案」
「最好是不要她」
湛王聽言,勾了勾嘴角,「要與不要,跟你有何關係」
「你若不要,她會永遠留在雲海山莊。」
雲陌話出,湛王嘴角笑意加深,卻不達眼底,「永遠留在雲海山莊以什麼身份」
「母親希望她是什麼身份,她就會是什麼身份。」
「哪怕是做你的皇妃也可以」
「只要你不阻攔。我沒什麼不可以。」雲陌說著,微微一頓,眸色清亮,純粹道,「容傾,她挺好」
「縱然她曾是我的王妃,你也完全不介意」
「沒什麼好介意的乾淨的身體,比不上乾淨的心底。」雲陌回答的毫不猶豫。
一言出,湛王眼眸微縮,眼底溢出點點暗紅色,大手伸展,松鬆緊緊。這一刻,分外想掐死某一個人。
「你願意,容九也願意嗎」
「我沒問她。不過,這些日子,我可感覺得出,她並不排斥我。」
湛王聽了,卻是笑了,「剛才那句話是我問的多餘了。以夫為天,這件事還輪不到她說話。還有,皇叔亦是想多了。她是湛王府的王妃,你的侄媳婦這點兒不會改變。」
「只要你捨棄了她,即刻就能改變」
「那皇叔就等著吧等到我捨棄她的時候再來要人。」
雲陌聽言,眉頭微皺,「如此說來,你現在還要她了」
湛王揚唇一笑,暗魅無邊,「當然拋棄髮妻,這樣的薄情之事,本王不會做。」
雲陌聽了,靜默少頃,隨著從袖袋裡拿出一物,「我若用這個來換呢」
看到雲陌手中物件,湛王麵皮緊繃,眸色陰暗一片,「用一塊虎符來換,皇叔倒是夠捨得到」
「她值得」
她值得
三個字,雲陌說的風輕雲淡。可落在某個男人的耳中,卻迅速燃起一片火海
因為老皇妃喜歡容傾。因為容傾能讓老皇妃開心。所以,一塊虎符她值得。
只是,這關鍵點兒,雲陌卻沒說出來。不知是無意,還是成心。
不管是哪一種。眼下,看雲珟變臉,身上暴戾之氣驟現,答案清晰現
「你不願意」
湛王沒回答,直接伸手,「虎符」
「你這是同意了」
「虎符」
聽言,雲陌卻隨著把虎符給收回了,不咸不淡道,「虎符給了你。然後,再看著你攻入雲海山莊把人給帶回來嗎」
湛王沒說話
雲陌自言,「憑著你那反覆無常,又暴戾的性子,定然會那麼做。公然奪你妻,這種事兒,你可不會忍著。」說完,抬眸看著湛王道,「若要虎符,拿休書來換。我等你三天。」
雲陌說完,轉身離開,瞬時既消失不見。
屋外,凜五麵皮緊繃,心跳不穩。這次事兒大了讓他這會兒都不敢進屋,直面湛王反應都有些心怯。
屋內,湛王眼底一片黑沉,嗜氣沖天。
看來他娶了一個了不得皇妃,真真是極好
雲海山莊
兩日之後
看著手中來此湛王府的信函,看著上面內容,雲陌靜默少頃,看著凜一點頭,「回去告訴你的主子,我同意」
凜一聞言,頷首,「屬下會如實稟報,屬下告退。」說完,飛身離開。
凜一離開,雲陌抬腳往容傾院子走去。
「小皇叔」
「嗯披上大氅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送藥給人,順便拿錢。」
容傾聽了,自然問道,「這事兒皇叔怎麼不讓下人去呀」
「我不喜歡他們碰我的藥。」
對藥的事兒,雲陌卻似都是親力親為。
「不過,皇叔,這事兒用不到我吧」
「我想回來時給老夫人買些東西。你應該比我會挑選。」
「哦」
「買過東西,剩餘的銀錢你留著,算是我的一點兒謝意。」
這話出,容傾眼睛驟然一亮,「剩餘的錢給我嗎」
「嗯應該會剩不少。」雲陌說的隨意淡然。
這話出,容傾麻溜拿起大氅披上,笑眯眯道,「小皇叔,走吧」
「嗯」
雲陌在前,容傾在後,兩人緩步走出。
兩個共同外出也不是第一次了。老夫人知曉後並未多問。就如容傾,也並未懷疑其他。畢竟,前幾次外出,都不曾出過任何么蛾子。
走到山河相連的野外,雲陌忽而停下。
容傾抬頭,「小皇叔,怎麼了」不會又出現什麼血色追殺了吧
「你在這裡等一下,那邊還有一株藥我去采了就過來。」雲陌看著容傾,自然道。
「呃」容傾頷首,雲陌飛身離開。
直到雲陌身影消失不見,容傾眉頭不覺皺起,異樣之感忽而湧上心頭,感覺哪裡怪怪的。
想著,轉頭,看看荒蕪森密的四周。容傾抬腳往一隱秘之處走出。背靠大山,靜站樹後,靜待雲陌回來。
沉寂,極致的沉寂
這一種沉靜,讓人莫名的不安。
呼,咔嚓
風聲,伴隨著什麼斷裂的聲音忽而入耳。容傾反射性抬頭
驟然入眼的一幕,讓容傾臉色微變,不由低咒出聲,靠
追擊,搏殺,再次出現眼前。
百十人圍攻三個人,又是一場懸殊的搏鬥。
容傾看著,輕輕挪動腳步,往更隱秘的一角靠了靠。
「你們好大的膽子」怒斥。
聲音入耳,容傾心頭瞬時一跳。錯覺嗎竟覺有些耳熟
「大膽呵呵不大膽難不成坐以待斃,坐等著被湛王處死麼」
湛王
兩字入耳,容傾心口一窒,眼眸緊縮。隨著伸頭,看去
多日不見,妖孽依然的面容映入眼帘。竟然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