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夜
太后倚在床頭,半眯著眼睛,漫不經心道,「容九還未回京」
桂嬤嬤恭敬應,「是」
「休書呢」
「回太后,未見」
太后聽言,扯了扯嘴角,幾分笑意,更多嘲弄,「哀家倒是才知,他竟也有大肚能容的時候。」
桂嬤嬤聽言,垂眸
一言過後,太后隨著沉默下來。良久,淡淡開口,「不知祁老皇妃現在怎麼樣了仔細算算,她也五十有五了吧」
「是」
「以前沒事兒總是捂著心口,嚷著不是腳疼,就是手疼的人,也活到了這個歲數,老天可真夠疼人的」語氣清淡,言辭卻是幾近嘲弄。
對於老皇妃,莊太后一個字,厭兩個字,極厭
裝腔作勢,拿喬作態,驕橫任性,潑辣兇殘
想到老皇妃,桂嬤嬤心裡卻是無聲溢出一聲長嘆,一個傳奇呀
風華絕代自是不提,當年有多得寵暫且不說。美,寵,這些在宮中都不算稀奇。
年少時,誰都美過。最美時,誰都被寵過可過後,變成昨日黃花的太多。可老皇妃卻是不同。她的寵愛一直都在。
更為與眾不同的是,別人為了爭取聖寵,那是挖空了心思,做足了姿態。可她,卻是截然相反別說哄著老皇爺了,很多時候還得老皇爺哄著她。
性情不定又肆意妄為,說撒嬌就撒嬌,說撒潑就撒潑,對著老皇爺也是一點不遮掩。心氣順時,笑的比誰都嬌,聲音比誰都甜。可一旦惹了她,翻起臉來那是比翻書都快,且一點兒都不忍著,當老皇爺就把你給收拾了
現在的太后,當時剛為皇后,可就沒少被她拿捏。老皇妃那一張嘴喲,擠兌起人來,那真是句句如刀,刀刀見血,一點情面都不帶給你留的。看你不順眼時,無論你做什麼,都會被她嫌棄。比如
吃飯,你吃的慢絲條理,緩慢優雅她就不滿意了。
訓斥,「你那是什麼樣子吃飯如嚼蠟怎麼對著我吃不下是不是看我不順眼是不是」
你回:不敢,不敢沒有,沒有
「哼我諒你也不敢。」到此,還未結束,嫌棄繼續,「都說能吃是福。可看看你,你福薄不怪你,但明知自己富薄還敢到宮裡來你是想禍害誰呀」
幾句話說的,你這輩子在冷宮都別想出來了。
再比如
「喝茶,喝茶,那就是喝的。你在那裡抿什麼懷疑我給你下毒是不是」
還有
「哎呦,可真是心有靈犀呀你今天竟然跟我梳一樣的髮髻。」笑著,突然變臉,「怎麼你是不是也想跟我坐同樣的位置呀」
髮髻,衣衫,包括蔻丹,你敢跟她用的一樣。那就是居心叵測,是盼她早死,好取而代之。
看你礙眼時,就是這樣一個罪名接著一個罪名的給你往上按。不用下什麼暗手,就那一張嘴,就能說死你
當時的後宮,對於老皇妃那是沒一個不畏懼的。連穿衣服,梳髮髻都得避著她。
但有時你避著,也得看她樂不樂意。她若想找你的事兒。那,你不跟她梳一樣的,她轉過身換一個,專門給你梳一樣的。然後,扭過頭來,繼續擠兌死你。那個作呀
對於她那種性子,老皇爺也難忍過,打她入冷宮的次數不下於五次。
到了冷宮,你以為她就會改過了嗎不,正好相反。
第一次進冷宮,一言不發,二話不說,一把火把冷宮都給燒了。
氣的老皇爺直翻白眼。但,氣過之後,就那麼揭過了,該寵繼續寵著。
寵著,被惹火了,再打入冷宮。
老皇妃一入冷宮,侍衛之前先把水給備好。萬一她再燒,也可趕緊滅火呀
可是人家不燒了。開始挖洞,翻牆,爬樹。么蛾子不斷,意思明顯,什麼宮妃,什麼寵妃,老娘不當了,包袱款款要走人了
那時那個折騰呀但,就是那樣折騰,也沒折騰死自己。反而,把老皇爺折騰個沒脾氣
老皇爺都管不了,何況是其他人。
太多往事,至今記憶猶新呀
很多時候,桂嬤嬤都覺得,湛王爺之所以那麼作,定然是得了老皇妃的真傳。因為,那時老皇妃狠作別人,對湛王爺卻意外的很護著。
有一句話不是說,孩子是看著大人背影長大的嘛
湛王爺跟著老皇妃,性子扭曲倒是也正常了。
可是,就這麼能鬧騰,過分作的人,讓老皇爺在駕崩之際,生生把該傳給先皇的龍衛傳給了她。包括虎符,五塊虎符,她掌兩塊。
幾近逆天的存在,當時引發的那一場動盪,至今想起,仍是心有餘悸呀
而如今
她遠離開了皇宮,遠離京城,退隱世外。好似風光不再。但,卻仍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存在,令人忌憚
雲海山莊
「容九呢」
這一句話,現成了老皇妃最常問的一句。
趙嬤嬤柔聲道,「容姑娘,這會兒應該在廚房用飯。」
老皇妃聽言,冷眼,「帶她過來」
「是」趙嬤嬤領命離開。
「那個叫容傾的到底是什麼身份呀」
「不清楚應該是老夫人和公子的親戚吧」
「親戚能被那樣對待嗎連吃喝都要她自己動手」
「是奇怪了點兒。不過,不管怎樣她跟我們都不一樣,絕對不是奴婢」
癟嘴,不屑,「就算不是奴婢,也比我們金貴不到哪裡去。依我看,十有就是來打秋風的,家裡窮的連飯都吃不上了來這裡投靠老夫人和公子來了。」
「也許是吧」
「肯定是。」聲音里難掩嫌棄,「你看她每天做的那個飯,沒見過那麼粗糙的。就這還能吃的那麼香,一臉的落魄相兒。」
「不管這麼說,人家都半個主子」
「呸還主子,誰承認她呀你是沒看到她對著公子時笑的那個樣兒沒臉沒皮的,一看就是個不知檢點,不安分的。」
「她真的」話未說完,驟然頓住,臉色陡然大變,慌亂,聲音不穩,「嬤嬤嬤」
一言出,一旁丫頭臉上的嫌惡急速被驚慌取代,轉身,看到趙嬤嬤,隨著噗通跪下,「奴奴婢給嬤嬤請安。」
趙嬤嬤看著眼前兩個丫頭,神色淡淡,「春華,秋實」
「奴奴婢在」
趙嬤嬤頷首,隨著轉頭,看一眼身邊丫頭,「梅香,帶她們去見老夫人。」
「是」梅香應,不容她們多言,伸手封住她們穴道,強硬帶她們往正院走去。
趙嬤嬤收回視線,抬腳往廚房走去
一碗白粥,一個饅頭,一碟鹹菜,一桌寒酸,容傾坐在桌前卻吃得津津有味。
趙嬤嬤看此,眼神微閃,緩步上前,「容姑娘」
聞聲,轉頭,看到趙嬤嬤,容傾皮緊了一下。
容傾不由的緊繃,趙嬤嬤看在眼裡,眸色卻緩了幾分,走上前,平和道,「廚房裡有不少食材,容姑娘為何不多做些呢」
簡單的是有些粗糙關鍵是,她竟然還能吃的有滋有味兒的。
「早上起晚了,肚子餓了,就簡單做了點兒。」
相比在現代為趕時間,連早飯都來不及吃的時候,這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現代古代不能相提並論。人要善待自己。早上簡單對付了,中午容傾準備做點兒好吃的慰勞一下自己。不然,哪有精神來抵擋老皇妃不時拋出的那份刺激。
趙嬤嬤聽了,沒再多言,容傾很多時候,真的很不像是一個湛王妃。不過,那又如何呢想當初,老皇妃也完全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寵妃。
言行舉止,代表的是一個人的性情,決定不了一個人的身份。
縱然你再看不慣,在曾經,皇妃都是最獨特的存在。一如容傾,藝德幾乎不通又如何,衣食隨意又怎樣,她依然是大元王朝名符其實的湛王妃。
微微躬身,趙嬤嬤開口,聲音平緩,「容姑娘,老夫人請你過去一趟。」
容傾聽言,咽下口中飯菜,放下筷子,起身,「走吧」
「容姑娘,請」
「嗯」
走入正院,院內氛圍明顯不同,過於沉寂,點點壓抑。
走入屋內,老皇妃懶懶靠在軟榻上,兩個丫頭跪在下面身體輕顫。
看此,容傾眼帘微動。
「老夫人」
老皇妃抬眸,看了容傾一眼,不咸不淡開口,「連下面丫頭都開始嫌棄,你這湛王妃做的夠可以的。」
聞言,容傾神色微動,轉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頭。
湛王妃
三個字,落入兩個丫頭的耳中,心頭一震,滿眼驚駭。
湛王爺的王妃
湛王爺在大元是一個怎麼樣的存在,縱然她們之前只是平頭百姓,卻也是如雷貫耳。
湛王,聞之心顫
如此驚駭,皆因在民間,湛王早已被妖魔化。樣貌:是面無全非的;秉性:是惡毒無比的。喜好:吃人肉,喝人血。湛王的名頭,提出來,是能嚇哭孩子的。
你再不聽話,我就讓湛王爺來收拾你。這話聽在孩童的耳中,猶如見鬼一般,要被鬼吃掉一樣的可怕。
可現在這個女人竟然是那妖魔的女人
看著兩人驚恐的表情,容傾忽而皮緊了一下。湛王有多嚇人,讓人想忘也忘不掉。
「梅香」
「奴婢在」
「揭開她們穴道,讓她們把剛才的話再對著湛王妃講一遍。別浪費了她們這份膽量。」
「是」紅梅領命,上前,伸手,輕觸。穴道解開,兩個丫頭開口既是請罪,求饒
「奴婢知錯,求王妃饒命」
「奴婢知罪,求湛王妃恕罪」
完全無視老皇妃,直接向她請罪。看來,對於老皇妃的身份,她們確一無所知呀
老皇妃看著容傾,不咸不淡道,「說說吧怎麼處置她們」
「我聽老夫人的」
如此恭順孝敬的話,落在老皇妃的耳中,惹來極致的不滿,冷眼,冷臉,「聽我的你自己就沒一點兒主見」
「在您的地盤,守您的規矩嘛」
「你這是拿我的話來堵我」老皇妃一副,你在找事兒的口吻。這語氣,這強調聽著咋就那麼熟悉呢
容傾這麼看著,心裡不由嗨了一句東北小調:我從哪個屯兒,跑到這個屯兒,可遇到的咋就是一樣的人兒咋都這麼不講理兒。
「你這是默認了」表情,好大的膽兒呀你
「沒有我其實就是在發呆。」
「這個時候你還敢發呆」
「老夫人恕罪」
「你就只會說這個你那腦子是用來做什麼的」
這話出,容傾一個沒留神,貧了一句,「腦子純粹是用來顯身高的。」
一言出,趙嬤嬤不由低頭,忍笑。
老皇妃抿嘴,直直盯著容傾,「你這才藝不行,嘴巴倒是挺利索的。」
「這個,也算東邊不亮西邊亮吧」
「極好,你最好給我一直亮著。」
容傾聽言,低頭,跟老皇妃說話,跟面對湛王一般無二的感覺如影相隨呀好蛋疼。
「趙嬤嬤」
「老奴在」
「帶她們下去,溺了」
溺了
兩個字,說的風輕雲淡。落入耳中,砸在心裡,微微發顫。
兩個丫頭直接傻了,溺了這意思是
「老夫人呃」話未說完,穴道被封,人瞬時被提了出去。
雲海山莊的一切不容外傳。驅逐她們,是給自己製造麻煩。留著她們,看著礙眼。
禍從口出的後果,老皇妃執行的徹底。
多嘴多舌,在老皇妃這裡是最不能容。她們犯了最大忌諱。
人被帶離,老皇妃拿下手腕上佛珠,漫不經心轉動著的,抬頭看向容傾,冷冷淡淡道,「你說,佛主這會兒在做什麼」
容傾聽言,眼帘微動,視線掃過老皇妃手裡的佛珠,垂眸,「佛主今天休沐不問俗事。」
老皇妃聽言,扯了扯嘴角,「你倒是會說話」
「剛開竅,不值得老夫人誇讚。」
「哼」老皇妃輕哼一聲,隨著道,「從今天開始,你每日早飯之後,來我這裡練習棋棋書畫和女紅。」
容傾聽言,乾脆應是。
老皇妃看此,揚眉,「你沒意見」
容傾輕笑,「多學點兒沒什麼不好。特別能得老夫人教導,那也是我的福氣」
老皇妃聽言,面色一冷,聲音沉沉,「我不喜歡聽假話」
聞言,容傾腦袋耷拉下來。真話就是不想學。可是,誰的地盤誰做主,她放抗的過嗎要不,試試
輕咳一聲,容傾開口,「現在天冷風寒。要不,待到春暖花開」
「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
「呃那晚輩明天吃完早飯就過來。」
「你敢不過來試試」
容傾苦笑。書法,琴棋也就罷了。可繡花跟被湛王修理,那個更難忍一些呢幾乎是不相上下呀
學習模式啟動,老皇妃向容傾開炮。
琴
容傾一曲結束,老皇妃評語,「你是在召喚狼群還是在召集鬼怪」
意思,完全不是彈給人聽的。
書法
「握筆的既是手。那麼,寫出的字能不能少些腳臭味兒」
意思;字寫的那個丑,完全是用腳劃拉的。
棋
「每次尋死的時候,能不能稍微慢點」
「上次自入死路,這次全軍覆沒。死出新高度呀」
其他
「見過笨的,沒見過你這麼笨的」
「腦子是用草做的麼」
「雲珟呢趕緊給雲珟寫信,讓她把媳婦兒給我領回去」
等等等
那個擠兌呀,容傾都開始噩夢了。而老皇妃卻是正好相反,每日一吼。吼出了精氣神,精神煥發呀
如此幾日,容傾開始化被動為主動。
瓜果雕刻,每日一花,不帶重樣的送在老皇妃面前。
「你雕的」
「是」
「你雕的」
「是」
如此重複詢問,親眼見容傾雕刻一次,老皇妃信了,稀罕了,來興致了。
「教教我」
容傾聽言,輕輕笑了。然,事實證明,她高興的太早了
「你到底會不會教」
「老夫人」
「你在逗我玩兒是不是」
容傾:
她教別人,別人學不會,她擠兌別人。
現在,別人教她,她學不會,錯的還是別人。
好不講道理呀
「娘,今天我要去山上一趟,大概明日才能回來。我想讓容九跟我一起去。」
雲陌話出,老夫人和容傾同時抬頭。
「為何去那麼久」
「山上有一味兒珍品今晚可能要開了,我要去盯著點兒。」
「那為何讓容九跟你去」
「她做飯還不錯,晚上回不來,讓她就地做點吃的。」
雲陌說的平淡,老皇妃聽了癟嘴。不過,卻沒反對,「既然如此,你們就去吧」
雲陌點頭,看向容傾,「去廚房準備點兒吃的帶上。」說完,抬腳走出。
容傾看向老皇妃,得來一冷眼。
容傾抹汗,抬腳走出。
看著容傾離開的背影,老皇妃轉眸看向趙嬤嬤,「你怎麼看」
話問的似沒頭沒尾,可趙嬤嬤卻明了老皇妃問的是什麼。
坦誠道,「湛王爺眼光挺不錯」
老皇妃聽了沒說話,算是一種無聲的認同。
容傾的才藝爛得她看不下去,可心裡卻完全不以為意。琴棋書畫,女紅詩曲,對於老皇妃來說都是狗屁。相比那些虛的,人心才是一切。
不嬌氣,少怨氣,無戾氣,心平和
那一種平和,最是難得。
「看來,雲珟會娶她,容逸柏會護著她,也是有一定理由的。」
「老夫人說的是。」趙嬤嬤就事論事,「在湛王爺面前耍心眼,玩兒心機,能得好的人不多。若她真是一個心思不正的,湛王爺也不會由著她來到老夫人您跟前兒。」
雲海山莊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湛王爺比誰都清楚。
「你可我這幾日做的可是有些過了」
趙嬤嬤聽言,抬頭,還未開口,老皇妃已道,「過了又如何,反正都做了。」
趙嬤嬤聽了,不由一笑。
老皇妃輕哼,「誰讓她那麼笨的。」
「老夫人說的是。」
這一句附和帶來老皇妃一個冷眼。趙嬤嬤輕笑。
「算了看在她是珟兒王妃的份上,我就對她寬容點兒,省的以後雲珟對我不依不饒的。」
「那老夫人是打算不教她了」
「我剛教出點兒興致,怎麼能不教。」
「那」
「以後把她的飯桌撤了,再吃飯,她跟陌一樣都在我跟前兒吧」
「是」
「人老了,眼前熱鬧點兒也挺好的。」一聲輕言,幾分嘆息。
背著吃的,喝的,走出山莊。容傾看著一旁的雲陌,忍不住道,「小皇叔,我們今天晚上真的要在外面過夜嗎」
「嗯」
「那你不帶幾個人跟著沒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
「就是萬一有壞人什麼的怎麼辦」
「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雲陌說著,轉眸看了容傾一眼,直白道,「劫財,我看起來比你有錢。劫色,我長得也比你好看。」
容傾聽言,祈禱,「萬一出現大盜,希望是個女的,劫色只劫男色」
「若真是如此,我會把雲珟給她送過去。」
容傾聽了,眨巴眨巴眼,「只要他願意,我沒意見。」
「這話你敢對著雲珟說嗎」
「不敢」
「如此,下次寫信我不會忘記把這話給你加上的。」
聞言,容傾嘴角抽了抽。
「反正你在他跟前已是罪狀無數了,再多一個獻夫求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容傾聽了,不說話了。罪狀無數,夠自刎謝罪的了。
容傾不再開口,雲陌亦是沉默不言。
兩人緩步前行,容傾漫不經心走著,偶爾看一眼四周景致。走著,看著,忽而手腕被人握住腳步一頓,轉頭,看向雲陌,「怎」
一句話未問出,腰身一緊,雲陌攬著她飛身往後退去。站定,異動忽起,容傾心頭一跳。神色不定,不會這麼烏鴉嘴吧真的遇到江洋大盜了
念頭出,眼前人影晃動,一人驟然出現眼前,當看到眼前人,容傾眉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