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熙熙攘攘的鬧市,容傾卻更顯寂寥
要去找容逸柏嗎不能去
此次情況跟以往每次都不同,去找容逸柏,她是舒服了,可容逸柏卻麻煩了
該去哪裡呢
想著,低頭,摸摸荷包,嘆氣;沒錢
該怎麼辦呢
也許,她該去碰個瓷,這樣一來,看大夫,吃飯說不定都有人承包了。而且,也有地方可去了。
容傾想著,扯了扯嘴角。不過,就她現在這模樣,人家看到她都退避三舍吧想碰瓷她這腿腳都跟不上。
「那個,請問姑娘可要喝茶嗎」攤位老闆看著容傾,有些忐忑,卻還是忍不住一問。
一身塵埃,點點血跡,面色發白,頭髮凌亂,容傾現在這模樣實在是狼狽的可以,就跟剛被那個什麼了一樣。
但就算這樣老闆也不敢趕人,因為容傾剛剛可是從湛王府的馬車上下來的。這一細節,老闆可是看得清楚。所以,為了不給自己招禍,還是客氣點兒好。做生意嘛,講究一個和氣生財
容傾聽了,抬頭,乾乾道,「那個,我沒錢」
「呃」這話直白的,老闆一時啞然。
這個時候,就是舍臉皮的時候了。
「老伯,我能在這兒坐坐嗎不需要太久,我歇會兒就走」容傾按按腿,無力道,「我有點兒走不動了。」
老闆聽言,也不好趕人,「那你在這兒坐會兒吧」
「謝謝老伯」
老闆擺手,「不謝,不謝」說完,就去忙活了。其餘一句不曾多問。
京城掙錢的門路多,是非也多。凡事少打聽准沒錯
至於容傾,她是湛王妃。可在老百姓這裡,對她也只限耳聞。真正見過她的卻只是少數。
平日不出門,出門有馬車,認識她的不多。
「姑娘,喝杯茶吧」忙活之後,老闆忽而端來一杯熱茶放在容傾跟前,看著容傾道,「不收你錢」
容傾聽言,伸手接過,繃在手裡,「謝謝老伯」手太冷,碰觸到熱騰騰的茶杯,點點刺痛。
老闆搖頭,「不用謝。倒是你,我看你傷的不輕,還是趕緊去醫館看看吧」可千萬別倒在他攤上。那樣,他可就說不清了。
老闆的潛意詞,容傾聽的出,點頭道,「我喝完水就去」
老闆聽了,沒再說什麼,繼續張羅忙活。
容傾低頭,抿一口茶水,熱水下肚,感覺暖和了些許。
「小小姐」
聽到聲音,容傾不覺抬頭,看到眼前人,微微一愣,「冬冬菊」
冬菊容傾大婚前,容老夫人送給她的陪嫁丫頭。在成親之前,容傾曾給她們四個丫頭一次選擇的機會。其他三人,是選擇跟她入王府。而冬菊,是要了賣身契,未跟她入王府。
「小姐,真的是您」冬菊看著容傾那副模樣,神色不定。
看著冬菊那驚疑不定的樣子,容傾扯了扯嘴角,「你現在怎麼樣還好嗎」
「奴婢挺好的」冬菊說著,趕忙解開身上大氅給容傾披上,緊聲道,「小姐,發生什麼事兒了呀你怎麼傷成這樣呀」
「沒什麼事」容傾沒回答,看了一眼冬菊的針線籃,隨意道,「去買針線嗎」
「沒有是繡房的胡姑姑讓我出來轉轉,看能不能畫出點兒新花樣。」只是沒想到這麼巧合就碰到容傾了,還是這麼一副模樣。
容傾聽了,點頭,未再多言。
見容傾明顯無意跟她多說什麼,冬菊也不敢再多問,只道,「小姐,您準備去哪裡奴婢送您」
去哪裡呀
容傾垂眸,靜默少頃,放下手裡茶杯,看著冬菊問道,「你身上有錢嗎」
「呃有」冬菊說著,就去翻弄荷包,「就是不太多」
「夠找輛馬車回容家就行」
不是回王府,不是回馨園,而是回容家
冬菊聽言,不多問,不多言,不遲疑道,「小姐您在這裡等一下,奴婢馬上去找馬車過來。」
「好」
湛王帶容傾離開之後。皇后即刻派人把各家小姐也都送了回去。
回到府中的各家小姐,除了眼睛看到的之外,其餘一句不敢多言。妄加猜測更是一點沒有。
那一場屠殺猶在眼前,那一股血腥之味仍在鼻息縈繞不散。湛王的暴虐,印刻在心,憶起心顫,畏懼入骨
一次出手,極致震懾,誰敢妄言
別說三皇子只是意外親到了容傾,就算是有意親到了,看看那堆積如山的屍體,誰敢多言
這一次,各家官員,女眷,不需要任何人交代,均是沉默的厲害。對於這一起事,嘴巴都閉的緊緊的,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因為,他們都清楚,這件事還沒完。若是不想惹火燒身,首先要管好自己的嘴巴,別讓禍從口出
坐上馬車,容傾並未讓冬菊跟著同去,而是自己乘車回了容家。
冬菊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覺得有必要告知容逸柏一聲。繼而,抬腳去了馨園。
容傾離開,老闆鬆了口氣。同時若有所思,剛才隱約聽到她們提到容家小姐,那女子是容家小姐嗎
從湛王府馬車上下來的容家小姐老闆想著,臉色乍青乍白,變幻不定咽口水。對她,他好像也沒做什麼大不敬的事兒吧。
湛王府
容傾是被湛王驅逐了。可她的動向,凜五卻沒忽視,暗中派人盯著,時刻關注著
湛王暴怒
容傾不得好
可是,只要這休書沒出。那容傾就還是湛王府的王妃。她的動向,必須掌控。不然,萬一湛王要帶人時,他們還要現找人。那就是他們失職了。
再說了,湛王跟容傾兩個人鬧彆扭,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次情況比過去都嚴重了些。但是,這又如何只要容傾還活著,就有再次和好的可能。
容傾哄起人來,那可是一套一套的。而湛王偏也吃那一套。所以,看後續吧
容傾的動向關注著,這次的意外探查著。該做的一件不能落下。且必要查個水落石出
「凜護衛,王妃回容家了」
聽到暗衛的稟報,凜五鬆口氣,還是該嘆氣
沒直接去找容逸柏挺好,出嫁女遇事回娘家十分正常。不過,容傾這一回容家,也就意味著,她跟主子之間又僵持住了。
但也能夠理解,直面主子的怒火,那需要的不止是勇氣,還要有精力。就容傾現在的身體情況,精神狀況,她什麼都做不了。
只是,她這麼一躲,他們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繼續守著,有事即刻來報。」
「是」
湛王回來了,可容傾卻不見蹤影。顯然,肯定是又出什麼事兒了。意識到這一點,府內下人,包括後院姨娘瞬時更為沉寂,謹慎了。
這個時候誰出么蛾子,誰倒霉槍打出頭鳥,這句話最適用。
容家
宮內遊樂,容家大房和二房也各去了一個小姐。雖他們老子的職位夠不上,可容霖的職位夠,再加上還有容傾這個王妃堂妹。所以,也被召去了
只是,雖同是容家人,可現在跟容傾身份相差太多。在宮中跟容傾接觸卻是不多。
接觸不多,可該經歷的卻都經歷了
那一場廝殺,那血淋淋的場面。致使回到府中以後,容雨如和容雨珍兩人就躺到了,受驚過度
容雨如容家大房嫡出五小姐年方十五。
容雨珍容家二房嫡出七小姐年逾十四。
躺到了不是暈倒了,繼而,該知道的容家上下也都知道了。心裡那個翻湧自是不用說。
而現在看到容傾回府,眾人那個心情,不止是糾結
容琪看著容傾,眉頭皺的都能打結了。容霖什麼都沒說,派人請了女醫先給容傾看傷。至於府里人,一句話,誰妄言,妄動,一律趕出去
這話,還真不用容霖交代。想想湛王,想想湛王府護衛的大刀,就算心裡翻騰的再厲害,嘴上也不敢多言一句。話多,那是跟自己過不去呀
不過,容傾選擇在這個時候回容家。容家上下那是沒一個歡迎的。
風光的時候沒想到容家,現在遇事兒了想到容家了。哼,沒見過這麼不孝順的。
父愛無私,父愛如山,這句話顯然不適用在容琪的身上。當然了,對容琪,容傾也同樣不是一個孝敬的女兒。
容家並不是她的避風港,她現在的處境,沒人喜歡她待在這裡。
風光時,她的情緒於他們都是不小的事。而現在,管你是苦,是悲
「王妃背後傷的不輕,還有些發熱。好在內里無礙,我開幾副藥,讓人好好伺候著,靜養著,應該無大礙」
聽完女醫的話,容霖頷首,給了診金,讓管家把人送出府。在院中靜站良久,抬腳走入屋內。
容傾已換過衣服,在軟榻上靜靜坐著,看到容霖,輕喚一聲,「祖父」
容霖看著她,在一旁坐下,淡淡道,「我去讓下人煎藥了,一會兒把藥吃了,休養一陣子就沒事兒了。」
容傾聽了,點頭,「謝祖父」
說話,兩人一時靜默。
沉寂,良久,容霖開口,「王爺他」開口,既頓住。
容傾抬眸,靜靜道,「王爺心情不是太好。」
容霖聽言,皺眉。
容傾淡淡一笑,「容逸柏在城外還有一處莊子,環境不錯,王嬤嬤也很好。我去那裡養病應該最合適。」
容霖聽言,直接問,「把你送到莊上,王爺知道會怎麼想」
「他」容傾扯了扯嘴角,「他什麼都不會想。」
「什麼意思」
「他一段時間內,應該不想聽到我的名字」不過,會不會提到就不好說了。只是,在氣頭上被他提及,那註定不會是好事兒。
一段時間內,不想聽到她的名字這句話,聽在容霖的耳中,被迅速理解。從另外一方面理解
「三皇子他現在怎麼樣」
湛王把容傾從宮中帶出,又把她丟下的原因;必定是為三皇子救她,還有那意外的一個碰觸有關係。男人,沒有不在意這個的。就是一般人也忍不了,何況是湛王爺
那一意外,華美的講:三皇子是因為十分敬慕湛王。看在湛王的情分上,三皇子才會捨身去救她的。而,那碰觸,純屬意外。
但,拋開那一層虛偽,端看皇家親情的真實。那三皇子會冒險救容傾,真的單純是因為湛王的關係嗎怕是,不可能吧
如非因湛王。那麼,又是因為什麼呢一個答案,無需深思,已然呼之欲出
容傾聽言,臉上那一抹淺淡的笑意,完全隱沒。直直看著容霖,靜默不言。
清亮,透徹,平和,平靜
這樣一雙眼眸,忽而讓人難以直視,容霖不由移開視線,隨著起身,肅穆道,「這次的事兒,容家上下不會多言一句。但,容家如何,世人如何都不重要,關鍵是湛王爺他會怎麼想。」
湛王爺相信容傾跟三皇子之間什麼都沒有,那才是緊要的。
湛王信,世上沒人敢多言一句,更不敢非議一個字。反之,湛王若不信;不止容傾要遭殃,於容家也會是一場災難。
容家教出來的女兒,做了湛王妃,卻還勾搭皇子。這若是坐實,殺頭都不為過惑亂皇家,死不足惜
很多事兒,都在湛王的一念之間。
「若是可以,你還是回湛王府比較好。凡事跟湛王爺說清楚。」
「祖父的話,我聽到了,我會好好思量。」
容霖聽了,看著容傾那平靜的模樣,凝眉。聽到了有什麼用,關鍵是她得開竅呀
想著,容霖繃著老臉,硬著頭皮道,「對男人,你要懂得柔弱。你現在的狀況,很合適」
聽到這句話,容傾差點笑了,不由反問一句,「祖父覺得湛王可是憐香惜玉的人」
一言出,容霖瞬時噎住。
錢權不缺,性情極惡,又完全不好女色。男人如此,簡直是折磨,對他完全無從下手。
容霖憋了好一會兒,憋出一句話,「王爺既娶你為王妃,那麼,在他面前你自是有些不同的。所以,你多思量一下吧」
容傾點頭,「我知道了」
「公子」
「嗯」
門口聲音落,容傾眼帘微動,轉眸,容逸柏身影映入眼帘。
進門,視線直落容傾身上,上下打量,見到她尚且安好,容逸柏面色舒緩下來,才轉頭看向容霖,「祖父」溫和依然。
容霖點頭,「你陪王妃說說話吧,我看藥煎好了沒。」說完,抬腳走了出去。希望容逸柏說點有用的。
容霖離開,容逸柏在容傾身邊坐下,抬手撫上她的額頭,「有些發熱了。」
「應該是回來的時候涼著了。」回答的夠避重就輕的。
「難受嗎」
「有點兒」
「我是問心裡」
容傾聽言,無意識一笑,「好像也有點兒。」
「難受也是應該的。」
湛王會寵她,可終究不能給予太多的包容。
容傾低頭沒說話
容逸柏看著,忽然伸手把容傾擁入懷中。
容逸柏突然的舉動,容傾不由一愣,怔忪間,容逸柏聲音耳邊響起,「你沒事兒,我很高興。」
話入耳,容傾喉頭一緊,心頭酸澀,「能再見著你,我也很高興。」
「嗯」伸手輕撫容傾垂落在後背的長髮,容逸柏聲音染上點點波動,更多柔和,「很感激,謝謝三皇子救了你。」
「嗯」低頭,埋在容逸柏肩頭,淚水潤開。
不是委屈,不是害怕,只是累
相比很多人,湛王對她已是足夠的寬容。能活著,她該感激可是作為夫妻,她沒法時時,處處都讓他滿意。
他太過敏感,強勢。而她有時也會累。也許,她就算再用心,也無法達到他想要的那個絕對。
他每一次情緒的波動,於她都近乎一個劫數。
喜歡他,決心好下,事難為,她也會泄氣
此次事,他心不愉,她亦不歡喜。
彼此為夫妻,怎會不在意怎會完全無所謂
皇宮
中飯之後,太后剛躺下
「太后,皇后娘娘來了」
太后聽言,按了按眉心,淡淡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桂嬤嬤皺眉,稟報導,「是為上午的事兒。皇后娘娘言,剛湛王府派人過來了」
桂嬤嬤話出,太后瞬時睜開眼眸,「讓她進來」
「是」
桂嬤嬤領命走出,少時皇后走進來。雖極力按捺,卻仍難掩匆忙。
太后看此,眉頭瞬時皺起,不待皇后開口,既道,「雲珟說什麼」
皇后也繞彎,臉色很是不好,道,「三日後,他要結果」
太后聽言,凝眉,「什麼意思」
皇后面色緊繃,「事在宮中發生的,容傾是在宮中受傷的,查清一切自然有我這個皇后來做,他等著看結果。三日之內,他要兒臣交出一個人去。」
「交出一個人去」太后眼睛微眯。話說的簡單,可讓雲珟滿意,卻絕對沒這麼容易。這一點太后清楚,皇后也明白。
「他說要一個人。可這個人到底是誰,他才能滿意」
幕後黑手一定要死。可除此,雲珟他還想誰死這才是關鍵。
皇后說完,太后一時沉默,凝眉,沉思。
皇后更是心焦的厲害,早知如此,就不讓錢嬤嬤去請容傾入宮了。沒得生出這麼些糟心事。被皇上斥責不說,關鍵雲珟這一關要怎麼過
雲珟那個閻王,那是連皇上都束手無措呀頭疼的厲害。
不過,她倒是也很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竟然在她的眼皮底下搞這樣的么蛾子想著,皇后眼中溢出煞氣。
靜默,許久,太后開口,「除此之外,他還說了什麼」
皇后搖頭,「其餘什麼都沒說。不過,就算不說,有些事兒也很清楚。他若不滿意,那麼,就定會生出一些事兒出來。」
太后聽言,冷哼,「怎麼這次又想禍害莊家」
皇后抿了抿嘴,幾乎不可聞道,「我擔心不止是莊家」
皇后話出,太后眉心一跳,直直盯著皇后,沉聲道,「你想說什麼」
皇后苦笑,壓低聲音道,「兒臣擔心他會動太子」
此言一出,太后抑制不住都變了臉色,沉怒,「他敢」
他敢他確實敢
馬球場上那一場屠殺,雲珟心火有多大,皇后看在眼裡。他一怒,沒什麼做不出的。
這次的事,十有是戳到雲珟敏感處了。有人不讓他高興,那麼,他就會讓你更加不高興。所以,皇后不得不防,也不由由此一想。
莊家太子
太子莊家
兩者都重,可非要選一樣的話。不用說,太子才是最關鍵的存在。只有太子安好,一切才有盼頭。可是雲珟
太后惱的不行,可就算心裡氣的直哆嗦也不能發作。因為跟雲珟鬥氣,對她們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沉怒之後,太后隨著平靜下來,臉上盈滿戾氣,「查,給哀家徹查。無論是誰,都要給我揪出來,嚴懲不貸」
「是兒臣知道了。」皇后想要的就是這麼一句話。現聽到了,也不再多言,隨著起身,「母后你歇著,兒臣現就著手去查探。」
「去吧」
皇后離開,太后眉頭緊鎖,沉默許久,開口,「桂嬤嬤」
「老奴在」
「你去請三皇子妃過來一趟。」
桂嬤嬤聽言,眼帘微動,隨即應,「老奴這就去」
看著桂嬤嬤離開的背影,太后面色凝重。
容家
等熱退了,送她去莊上。容傾頷首,隨著沉沉睡去
看著容傾燒的酡紅的臉頰,容逸柏眉頭皺的緊緊的
那個男人,他若願意。護,能護你一個極致。同時,傷,也能傷你一個徹底。
對那個男人,用情,傷心;不用情,傷身,他亦難容
對他動心太容易,心傷也會成為必須
跟他結夫妻,除了用心,用情,唯他至上也是必須。
得他寵,被他護,享那富貴的背後,承載太多辛苦疲累
做他的王妃,很不易只可惜
容逸柏眼中溢出晦暗,帶她離開,他尚沒那個能力。
抬手,輕輕撫過容傾滾燙的臉頰,容逸柏眸色暗暗,靜靜看著,良久,微微俯身,在容傾額頭印下淺淡一吻。而後伸手為她掖好被子,起身,走出
「公子」
容逸柏看著祥子,臉上沒了往日的溫和,「你留在府里守住小姐。」
祥子聽言,抬頭,「公子要出門」
「我要去一個地方。三日之內必趕回來,你讓傾兒在府里等著我。」
「小的知道了」
「照顧好她」
「公子放心小的定會寸步不離守著小姐。」
容傾在容逸柏心裡是什麼分量,祥子很清楚。
容逸柏轉頭,再往屋裡看了一眼,才提步離開。
湛王府
聽完女醫的話,凜五把手裡盒子遞到她面前,「一會兒送去容府。」
「是」
「好了,你回去吧」
「小民告退。」給容請探病的女醫躬身離開。
凜一開口,「要不要稟報主子」
凜五轉眸,反問,「你說呢」
凜一直白道,「我拿不定主意。」
容傾受傷,發熱,沉睡低迷。這事兒告知湛王,不外乎有兩個結果,一是,湛王心軟;二是,適得其反。
凜五撫著下巴,沉思。這才一天的時間,要主子心軟,怕是不太可能。要是這樣的話
「我看還是再等等吧」
王妃這個時候,可是經不起主子一折騰了。
凜一聽了,點頭,不再多言。
凜五問,「那個小麻雀呢」
「跑回容家了」
「王妃沒白疼她」
每次入宮,容傾從不帶小麻雀。對於宮中規矩,小麻雀知道的不全,更重要的是,宮中太過複雜,小麻雀不跟著為好。就如這次,就出事了。
「昨日跟著王妃入宮的丫頭怎麼說」
「她說,同王妃一樣,她當時也是忽然不能動彈了。十有是被人下了藥了」
「跟在王妃身邊的人,該換換了」
「看主子什麼時候才能消氣吧」
凜五點頭,心裡卻感,這次的事兒,怕是沒那麼容易過去。
容家
翌日,容傾醒來,聽了祥子的話,什麼都沒說。容逸柏讓她等著,她就在這裡等著。
「小姐,您醒了」
聞聲,抬眸,看到小麻雀,容傾嘴角漾出一抹淺淡的笑意,「什麼時候回來的」
麻雀扶著容傾坐好,「昨天晚上。」說著,抬手撫上容傾額頭,面色舒緩下來,「終於退下來了。」
「我也感覺身體輕鬆不少。」
聽容傾這樣說,下麻雀心裡放鬆許多,「小姐,餓了吧」
「有點兒」
「奴婢去給你端粥去」
「好」
容傾點頭,小麻雀抬腳走出。容傾對她的好,她都記著。多餘的話,矯情的話一句不多說。只要在容傾身邊,她就努力的伺候著就好。說得多,不如做的多。
在容家養病的日子,意外的清淨。雖沒人噓寒問暖,不過也沒人過來落井下石。這樣足夠了不過,敘舊的倒是來了一個。
趁著中午太陽好,容傾走出屋子透透氣,走兩步,容家七小姐容雨柔就過來了。
「王妃氣色看起來好了不少。」
氣色好了不少嗎明明一副病態白。
「七姐姐真會安慰人」
容雨柔呵呵一笑,忽而道,「我定親了,王妃不恭賀我一下嗎」
容傾聽言,揚眉。
「王妃不請我進屋做一下嗎」
容傾聽了,看了她一眼,抬腳進屋。
在暖爐邊,兩個相對而走,容雨柔看著容傾率先開口,「其實,過去我一直挺同情你,也覺得挺對不起你的。」
同情對不起這話頭,起的有些出乎意料。
容雨柔淡淡一笑,神色分外的平和,眼中也沒了過去的尖銳刻薄,猶如變了一個人一般。看著有些陌生。
「有些話,我一直想找機會跟你說說。可有時候又覺得沒必要。因為,就算是說了又如何呢過往那些都在哪裡擺著,說了挺沒意義的。說不定你還會以為,我又在耍心眼,又在故意的討好你。可是現在你處境難說,這王妃的位置,還不一定能做多久。這時我說,說不定反而更純粹了。」
這句王妃還不知道能做多久,聽著,其實也不錯。
「借七姐姐吉言了。」
「我不是在諷刺你,也沒有詛咒你的意思。」容雨柔聳肩,「反正我沒那個意思」
「哦」
看容傾不以為然,容雨柔索性也不解釋了。直接切入主題,「今兒個我過來,主要就是想跟你說一句話」
「什麼」
「容傾,對不起」
容傾聽言,抬眸,靜靜看著她,不言。
容雨柔神色淡淡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發自內心的。」
容傾聽了,清清淡淡道,「為過去道歉嗎」
「嗯為過去對你說過的那些尖刻言辭。」
「既覺得抱歉,當初為何還要那樣做」
「因為,魏氏會高興。因為,那樣做我才能活著。」
羞辱她,是為活著。直白的,讓人無言以對
「我知道那樣很自私,甚至可說惡毒。可是,在這大宅門,只有那樣才能活下去。」
這解釋,夠賤的
「所以呢你是值得被原諒的」
「沒想你原諒。」
「所以,一句對不起,只是為求你自己心安。」
「大概吧」
「你還是那麼讓人討厭」
容傾這句話出,容雨柔忽而笑了,「這一句話若是從別人口中說出,那就是刻薄。可從王妃口中說出卻很可愛」
或許是因為長相的關係。容傾那一張小臉兒,長的精緻卻不嬌艷,反而透著一股濃濃的嬌嗔的味道。特別是生氣的時候,氣鼓鼓的樣子,像是撒嬌的孩子,很是惹人愛。就是不知湛王爺是否有同樣的感覺。不過,容傾她自己好像無所覺。
容傾聽了,懶懶道,「七小姐若是沒事兒,就回去繡你的嫁妝吧別在這裡妨礙病人養病。」
容雨柔聽了,笑了笑道,「我再說兩句就走」
「不用說也沒關係,反正也沒人想聽。」
容雨柔聽了,臉上笑意更濃了,自顧道,「我定親了,是跟一商家。」容傾聽言,不由側目,「商家」
在這時代,商家可是卑賤的存在。容雨柔雖是庶女,可也是官家女。容琪那好面的人,怎麼會跟她定下這麼一門親呢
容雨柔點頭,一語道破玄機,「父親現在很是缺錢。」
聞言,容傾眼神微閃。
容雨柔卻很滿意,「比起給被抬入高門為妾,嫁給商家為妻沒什麼不好。我雖是庶女,但畢竟是官家女,入了他家門,他們都不敢小瞧我。就這一點兒,就比做那伏低做小的高門妾好太多。不過,自我定親後,府內那些姐姐妹妹的就越發瞧不上我了。但我不在乎,日子是過給自己的,可不是過給她們看的。看不上我,大不了以後不來往。」
容傾聽完,不由嘆:高門後宅果然沒幾個簡單的。一直衝動刁蠻的容雨柔,真實的性子竟是這樣的。意想不到的通透當然,也很自私就是了。
「雖不太可能。不過,以後王妃若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你就說一聲,我能幫的一定盡力。就當還之前欠你的吧」容雨柔說完,起身,「我要說的就說完了,王妃你好好保重,我走了。聽你的,回去繡嫁衣」
看著容雨柔離開的背影,容傾不由皺眉。她怎麼感覺被刺激了呢
容雨柔的夫家,沒人敢小看她。可是她呢完全是截然相反呀
還有,容雨柔嫁進去,直接就是有錢的貴婦人。反觀她,除了名頭高大上之外,兜里是完全的空空如也呀
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較飲水冷暖自己知
「王妃,完顏郡主來了。」祥子話剛落,完顏璃的聲音已在門外響起。
「表嫂」
完顏璃郡主的身份在哪裡擺著,容家不敢拒她。
「請郡主進來」
「是」
祥子話落,完顏璃身影出現眼前,看著容傾,臉上滿是關心,「表嫂,你還好吧」
「郡主有心了,我挺好的。」
完顏璃聽了,撫著心口,道,「見表嫂無大礙,我就放心了。」說著,在容傾身邊坐下,「表嫂,我今兒個過來,是特意來接表嫂回王府的。」
容傾聽言,眸色微閃,接她回王府
「王爺請郡主過來的嗎」
「那是自然呀」
容傾聽言,疑惑道,「可是王爺明明說,過兩天他自己過來接我的呀」
容傾話出,完顏璃吐舌,幾分俏皮,「被表嫂發現了」說完,不待容傾問,既坦白道,「其實,是我自作主張啦不過,表嫂你也知道表哥那個人。凡事他都喜歡埋在心裡,一般不會說出來的。就如現在一樣,明明就很擔心表嫂,卻還要表嫂來娘家來養傷,這明顯就是口是心非嘛所以,我就擅自過來接表嫂了。」
說完,一笑,笑的明艷,「表嫂,你不會怪我多事吧」
「當然不會郡主畢竟也是一片好心嘛」容傾這樣說,看著完顏璃,眸色卻染上涼意。
不是容傾小人之心。而是,完顏璃這顆綠茶,在她眼裡已經成型了。
在古代,在那種場合,跟三皇子意外的親密接觸。不管是什麼原因,都是傷風敗俗。女人心慌,男人丟臉。而完顏璃利用的也恰是這一點吧
趁她心慌,又被雲珟給丟了下來,更加心慌意亂,時刻焦心被休的時候。不失時機,善解人意的給她遞來一個台階。這個時候,按道理來說,她定會喜極而泣,什麼都來不及探究,就即刻包袱款款的跟她回湛王府吧
在那個男人正在氣頭上的時候,矇騙她,接她回去。然後,再在他的耳邊有意無意的提提三皇子,說兩句,那一次的碰觸是無意,是意外什麼的。那完顏璃這是想看看,湛王這火氣燒到什麼程度。而她,會落到哪一種地步吧可惜
小計謀被揭穿,完顏璃好似無所覺,轉而說起了其他,「當那匹馬沖向表嫂的時候。我當時都嚇傻了,幸好三皇子及時伸手,不然,我真是不敢想像」
三皇子完顏璃就這樣說出,好似無心。
容傾聽了,淡淡一笑,「是呀三皇子這次於我可說有救命之恩。」
雲榛,這次確確實實救了她。雖不解他為何會救她,但恩就是恩,她沒什麼不坦蕩的。特別是這個時候,她更不會閃閃躲躲。因為,閃躲,即刻就會被曲解。讓一切都變得更為骯髒起來。
完顏璃頷首,「三皇子是個大好人」
「郡主說的是」
容傾應的從容自然,目光清亮淡然。完顏璃看著,笑了笑,隨著意味深長道,「就是表哥那裡,好像誤會了什麼」說完,嘆氣,「不過,也能夠理解。畢竟,他也是因為在乎表嫂嘛」
呵呵隨你說什麼。誤會什麼的,容傾都不會向你完顏璃解釋什麼。
垂眸,輕抿一口茶水,看著完顏璃,容傾輕輕一笑,「郡主好像很了解王爺。」
見容傾完全不接話茬,完顏璃眼底極快划過什麼,而後道,「說不上很了解,很多都是姐姐告訴我的,姐姐跟表哥」說著,忽而頓住,看著容傾欲言又止。
往事重提嗎又想刺激她嗎那,你可是要失望了。
放下手裡茶杯,容傾頗感興趣道,「令姐跟王爺情分好像很好」
「嗯,是挺好的可惜,姐姐福薄,不然」
「不然,現在湛王妃就非我,而是她了」
完顏璃聽言,呵呵一笑,「表嫂都知道了呀表哥告訴你的嗎」
「王爺倒是沒說什麼。所以,我有些好奇,令姐離世的時候多大了」
「十六」
「是嗎可是我怎麼聽說是十八呢」
容傾話出,完顏璃麵皮一緊。
容傾神色淺淡,王爺是沒說什麼,可是凜五卻說了一些。俗話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嘛
容傾對那點兒過往還真不好奇。可顯然完顏璃不然,既然如此,知道些,必然還是有必要的。
「從小相識,幾歲開始往來,十二歲來此小住,十五來此常住,十八喪命。女子十五及笄,三年的時間,若要娶,王爺早就把她娶了。何至於等她香消玉損,再來提什麼情分。」
「那有何不可呢或這時候沒珍惜,人不在了才發現,只是為時已晚而已」完顏璃繼續道。
容傾聽言,展顏一笑,「若王爺真有此心。縱然是牌位又如何,他照樣不會委屈了她。湛王妃的名頭,活著她未得到,死了也會是她的」
完顏璃聽言,直直看著容傾。眼底神色變幻不定。
容傾神色淡漠,「其實,對於那點過往,我真不好奇。就算真有又如何雲珟,他依然是我的夫君,從來不曾是任何人的。」
完顏璃聽了,不由笑了,「表嫂倒是夠自信。」
「這不是自信,而是事實。雖然不一定是永久。但是,最起碼真實的存在。郡主則不然,那一句姐夫,永遠都只是妄言。不過一句挑撥離間。」
「我曾說過,關於他的過往,除了雲珟之外,無論別人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所以,以後這類似的言辭,郡主大可不必說了。因為,無論你說什麼,於我都不過是雲煙。」
「你願意費口舌,我卻不願意費耳朵。你白費心機,最後落得一賤。而我只覺礙眼」容傾話說完,隨之開口,「祥子,送客」
「是」祥子大步走進,看著完顏璃,面色冷硬,「郡主,你該走了」
逐客令下,完顏璃莞爾,「表嫂好大的火氣呀」
容傾聽了,卻是不看完顏璃一眼,對著祥子道,「我聽說宮中正在追查馬球場上的那起意外」
「回王妃,是」
「如此,你一會兒打探一下看看是那位大人在追查。把剛才我與郡主的對話,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告訴他。」
容傾話出,完顏璃面色一僵,祥子應,「遵命」
完顏璃冷笑,「不過幾句話而已,能代表什麼」完顏璃話未說完,忽而
啪
瓷器破裂,容傾胳膊再添一傷。血色出,容傾豁然起身,桌子倒,椅子翻
祥子看此,隨之大喝,「完顏郡主你要做什麼,王妃小心」話出,劍出,精準置於完顏璃咽喉。
完顏璃臉色驟然一變。
容傾淡淡一笑,眸色清清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