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猛將起於卒伍,宰輔起於州部

  翌日清晨,介山軍營

  「大郎啊,此次練兵你做親隨文書,練兵不同於習武,兵法要用於打仗,你要好好看,好好學!行軍打仗有兩個關鍵,一是糧草的充足,二是士卒的士氣。糧草的充足與否在於朝廷的調度制度,士卒士氣的關竅就在平日操訓。練兵就是練的士卒的戰鬥力。」慕容章一如往日一般教慕容延昭軍事

  慕容延昭聽慕容章讓自己做他的親隨文書,搖了搖頭,堅定的說道:「阿爺,你說的對!但我想從下面一名普通的士卒做起,『猛將起於卒伍,宰輔起於州部』,只做親隨文書,不親自下場操練,我是永遠也成長不起來的」。

  慕容章聞聽慕容延昭此言,不自覺重複道:「猛將起於卒伍,宰輔起於州部!」

  拍手大笑連道三個好。

  拍了拍慕容延昭的肩膀道:「我家大郎有如此認識,便頗有世間良將的潛質,那就依你所言,先從普通士卒做起」。

  「絕...不給阿爺丟人」

  慕容延昭聽到「有世間良將潛質」這句話,想脫口說「絕無此種可能!」

  好在止住這種荒誕的想法。畢竟,不能自己個否定自己個不是!

  作為并州團練使,慕容章相當於太原軍區副司令,主管并州、汾州、憲州、嵐州、忻州民團預備役團練事宜,下轄1軍3都6營12廂,共3000餘人。軍指揮使一人,由慕容章兼任。

  後唐時期連年征戰導致軍制混亂,有一軍3000人的編制,也有一軍2500人的編制。慕容章所轄一軍有300人,下有三都;每都設都頭1人,下轄2營,每營500人;每營設2廂,廂設廂指揮使,下轄5隊,每隊50人;每隊設隊正,下轄五伙,伙設伙長,帶隊10人,伙有2伍,每伍伍長一人。

  此時的兵制,不同於宋朝時期的強幹弱枝,宋時禁軍是作戰主力,而後唐地方藩鎮軍隊還是承擔主要的作戰任務的,因而尤其重視專業化訓練。

  應慕容延昭要求,慕容章決意安排慕容延昭進入其麾下的中都為士卒。慕容章管的三個都軍中,中都作為主力部隊,待遇相對最好,訓練也更刻苦,兵卒素質是三個都中最高的,且中都的都頭姚彥是自己一手推薦提拔,是為親信。

  都頭姚彥為慕容章親信,對慕容章家的大郎也算熟悉,聽慕容章安排慕容延昭到下面從士卒做起很是疑惑,道:「大人!卑下對大郎從士卒做起很是不解,他的兵法武藝我是有些許了解的,雖無戰場經歷,卑下覺著縱是做廂指揮使也是可勝任的!」

  慕容章並未回應姚彥的疑問,緩緩道:「猛將起於卒伍,宰輔起於州部」

  頓了頓接著道:「這句話仲明你怎麼看?」

  仲明是都頭姚彥的字,聽到這句話,沉思片刻,重重點了點頭,道:「這句話在理,不說遠的,當今官家就出身卒伍。也只有大人才能有這樣的感悟,那卑下知大人這麼安排大公子的考量了」。

  慕容章搖了搖頭,笑道:「這話可不是我說的,我本打算讓大郎在我身邊參學軍事,可他拒了我」。

  「哦?」姚彥疑惑道:「那大郎意思是?」

  慕容章接道:「他願意以一名普通士卒的身份實踐一番,他說『猛士起於卒伍,宰輔起於州府』,只有從士卒做起才能快速成長。」

  聞言,姚彥感嘆道:「大公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見識,還真是虎父無犬子!放心吧大人,我會好好照顧大公子的!」

  慕容章擺手,道:「倒也不用特別照顧他,就讓大郎先從一名士卒做起!」。

  「諾!」

  二月的午後,空氣中總伴隨清明雨後泥土的香氣。

  隨阿爺吃完飯的慕容延昭在姚彥的安排下慕容延昭化名穆伯釗投軍,到中都左營右廂的軍營。

  隨隊正至營帳後,與慕容延昭同帳的有五人,兩名老卒,三名年輕人,加上慕容延昭共六人。隊正是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人,久經行伍的皮膚已變得粗糙,其右下頜有顆痣。

  隊正引慕容延昭至所在營帳後便離去,見隊正離開,一名身形高挑健碩的年輕的士卒在慕容延昭眼前一晃,快速追了出去。

  剩餘四名士卒見慕容延昭年紀雖小,但面容俊朗堅毅,身形高挑。均是好奇打量著他。

  「穆兄弟啊,你從哪個營調來的?」一個精瘦約三十歲老卒笑呵呵先開口問道

  「大叔!我不是從其他營調來的,是自晉陽投軍而來,首次進入行伍。」慕容延昭微笑答道。

  「不知大叔和各位袍澤怎的稱呼?」慕容延昭隨即又問道

  「哦!晉陽好啊!武皇帝的龍興之地,我叫胡滿倉,大家都叫我老胡,穆兄弟你也可以叫我老胡」老胡笑呵呵自我介紹道

  接著又說:「這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是王恆福,大家都叫他老王。」

  老王身形又矮又壯,滿臉鬍鬚,見老胡介紹他,老王鬍鬚動了動,露出一個靦腆的笑,算是打招呼了。

  「這個是阿黑,打小就是孤兒,也沒個名字,大家都叫他阿黑,也是今年春投的軍。」老胡接著說道。

  阿黑皮膚黝黑,此刻咧嘴,操著方言,笑著說:「穆大哥恁好,額是阿黑,今年十二歲了,聽說投軍可以吃口飽飯,年初到太原府便投了軍。」

  慕容延昭見阿黑和自己二弟延忠一般大,而且阿黑模樣顢頇,像是鄰居家的弟弟的感覺,便對阿黑生出一股親切感,笑著對阿黑說:

  「阿黑兄弟你好!」

  正要介紹另一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坐在床榻斜視一眼,打斷了老王。

  慕容延昭只見年輕人大腦門,魚泡眼,薄唇無須,和自己現代靈魂在未來故宮博物院看道光的畫像特別相似。

  年輕人看都沒看慕容延昭,尖聲道:「我叫祁連育,是去年秋參的軍,家在上黨,剛剛出去的那個大哥叫白日威,和咱隊正是同鄉,以後也將會是咱伍長!」

  慕容延卿見狀疑惑道:「咱伍還沒伍長?」

  老胡說道:「咱春季新募一些新兵,隊伍有所擴大,伙長尚有缺口,有伍長更是未配齊」。

  見老胡這麼說,慕容延昭也明白了。

  慕容延昭正收拾著自己的床鋪,有一搭沒一搭和眾人聊著,。

  忽地帳外一道年輕聲音響起!

  「老胡,你和生瓜蛋子說這麼多幹嘛!這個生瓜蛋子你給老子滾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