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她該怎麼向齊雍交代?

  到了晚上,沈昭嬑帶著三叔送來的帳本,去主院陪爹爹和母親用晚膳。

  母親的身體已經痊癒,府里的帳本都是她在處理。

  不過,做戲也要做全套,柳心瑤依舊化了帶病的妝容,在主院「養病」,不論誰過來看她,都是一副「病弱」的樣子。

  旁人也只當她上妝是為了掩飾病容。

  沈岐給柳心瑤夾了一根嫩筍,就問沈昭嬑:「你之前說,要親自給殿下準備一份謝禮,都準備好了嗎?」

  齊王殿下回京後,就一直在宮中養傷,之前來了一趟鎮北侯府,就又被皇上召進宮裡,上門道謝的事,就這樣耽擱下來。

  沈昭嬑垂下眼睛:「我屋裡有一串難得的和香珠,有安魂定魄、養心安神的功效,只是放得太久,香性減了些,打算重新養一養,再當成謝禮送給齊王殿下,還需要一些時日才行。」

  她不打算告訴爹娘,通髓香是她親手做的。

  到底是貼身的東西,叫爹娘知道了,肯定會覺得不妥當,便是為了答謝救命之恩,也有些過於親密。

  她話鋒一轉,就問:「爹爹打算什麼時候去齊王府?」

  沈岐蹙眉:「殿下還在宮中養傷,等他什麼時候回府,你就隨我去一趟齊王府,謝禮要仔細準備,他喜歡你做的安神香,到時候多備一些,其他東西,就按照禮數準備,要用心些,切莫失了禮數。」

  齊王府也不缺這點謝禮,關鍵還是誠意。

  沈昭嬑點點頭:「爹爹就放心吧,回頭我去庫房挑一挑,到時候擬個禮單,拿給您過目。」

  沈岐放心下來,轉頭對柳心瑤道:「妱妱越發有嫡長女的風範了,家裡叫她管了一陣子,最近也安生了不少。」

  柳心瑤瞧了女兒一眼,笑道:「是長進了不少,都有些叫我刮目相看了。」

  妱妱從前就聰明,學什麼都快,只是叫她和侯爺嬌寵著長大,又被保護得太好,有些太容易相信別人。

  她覺得這樣不好。

  可侯爺卻言之鑿鑿地表示,只要有他在的一天,就沒人敢欺負他的女兒,等將來他不在了,還有辰兒護著姐姐。

  沒想到妱妱經了這一遭,突然就變了許多,有時候她甚至有一種,女兒好像變了一個人的錯覺。

  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後來發現妱妱一些從小養成的小習慣和下意識的舉動,還和從前一樣,這才放下心來。

  柳心瑤唇邊含笑,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柔婉嬌媚:「以後有她幫襯著一起管家,家裡也能更妥當些,侯爺在衙門裡就能安心做事。」

  沈岐看著妻子嬌媚的容顏,喉嚨滾了滾:「這些年辛苦你了。」

  柳心瑤抬手覆住他的手背,笑得眼眸彎彎:「自不比侯爺在中軍府,做的都是要掉腦袋的事。」

  沈岐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裡一團綿軟:「以後二房再給你使絆子,你只管告訴我,我管不了內宅之事,管管我那不成氣的弟弟還是使得,長兄如父,便是老夫人的孝道也不好使。」

  沒什麼是一頓打,解決不了的。

  如果不行,那就打兩頓……

  這次妱妱出事,讓他後怕不已,他不會再繼續縱容二房,更不會再讓二房摻合管家上的事。

  沈昭嬑和柳心瑤對視一眼。

  父親明顯對二房產生了戒備,甚至是懷疑……

  ……

  通髓珠浸了香油露,珠身油潤亮澤,香氣愈發濃厚。

  將通髓珠用油紙包好,密封在陶罐中,沈昭嬑在院子裡挑了一個通風避陽、土質乾燥的地方,使人挖了一個六尺深的坑洞,將陶罐埋了下去,然後灑上水,將土澆得透透的,將鬆軟的泥面夯實不透。

  香珠窖藏在地下,使眾香醇化,變得更加醇厚柔和。

  隨後沈昭嬑讓趙嬤嬤拿了主院的庫房冊子,挑選去齊王府的謝禮。

  謝禮不算公中人情往來,要大房自己出。

  送出去的東西,還要挑形制、花紋、材質、出處、來路,但凡有一樣不合禮數,就不能出手,以免送了不適當的東西,衝撞了堂堂齊王殿下。

  歷年來,因為送禮出了差錯,被人揪了把柄的大有人在,這又是送給齊雍的,沈昭嬑不敢有絲毫大意。

  沈昭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暫時敲定了禮單,拿去給母親過目。

  柳心瑤一一看過,目光落在麒麟紋黃楊木枕上,不由一頓:「黃楊木枕雖然難得,卻更適合贈送親友和老人,是不是有些不合適?」

  枕頭是榻間用品,關係親近才送的。

  頂著母親疑問的眼神,沈昭嬑不知為何有些心虛,不覺坐直了身子,挺直了背脊,手心裡微微有些冒汗。

  她斂下眼睛向母親解釋:「爹爹說,殿下喜歡我做的安神香,想來是常年征戰在外,有些心神不寧。」

  柳心瑤目光微閃,這心思也著實細膩了些。

  沈昭嬑繼續說道:「我見庫房裡有一隻難得的黃楊木枕,觀材質,是長了幾百年的大料,取了整料雕制,黃楊木千年難長,取材不易,年份愈久,便愈細膩,似象牙柔潤,其味清香寧神,能驅蟲避邪,令人心神放鬆,助益睡眠,也是十分稀罕。」

  柳心瑤頷首:「那就留下吧,殿下於你有救命之恩,你在謝禮上多花些心思也是應當的。」

  沈昭嬑悄悄鬆了一口氣。

  下午沈岐下衙後,就打發小廝過來回稟,說禮單沒有問題,讓她準備一下,明天就去齊王府。

  沈昭嬑愣了,她的通髓珠還沒成呢。

  說好了要送給齊雍的謝禮,豈不是要食言了?

  她該怎麼向齊雍交代?

  這一次不能以謝禮送給齊雍,下次要找個什麼合適的時機把通髓珠送給他?

  若是單獨送豈不是私相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