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我給你撐腰

  這是齊雍回贈她的定情信物,掌心裡的龍紋墨佩溫潤,似乎有些燙手一般,沈昭嬑的手有些發顫。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

  一開口就聽到自己嗓音發顫,沙啞的嚇人:「太、太貴重了,我不能收,你還、還是收回去吧!」

  最好的墨翠,在自然光下漆黑如墨,細若凝脂,在較強的光線下翠色慾滴,明艷蔥鬱,毫無瑕疵,用於僻邪護身。

  便是鎮北侯府累世積藏,也找不出這樣的墨翠。

  齊雍按住她的手指,不准她鬆開手:「墨翠雖然難得,卻比不得通髓香珠世無其二,獨此一珠。」

  沈昭嬑忍不住攥緊了五指,溫潤的墨翠,硌得掌心有些發疼。

  齊雍蹭了蹭她的鼻尖,與她說:「以後沈老夫人再給你委屈受,也不必忍著,我給你撐腰。」

  沈昭嬑喉嚨哽住了,眼眶一下紅了,清淙的瞳仁在眼內不停地顫動,似有眼光盈動。

  說了不干別的,可齊雍一看她要哭,便沒忍住將她按進懷裡:「以後我護著你,所以,別再難過了,嗯?」

  沈昭嬑強忍著不落淚:「我才不難過,為了她不值得。」

  前世,老夫人是傷她最深最狠的人。

  怎麼可能還會為她難過。

  她只是……

  只是從想過,齊雍竟然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

  更沒想過,他竟然還會哄人。

  這樣的齊雍,讓她有些招架不住,一時間心亂如麻。

  齊雍低了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低笑:「嗯,真乖!」

  真拿她當小孩子哄嗎?沈昭嬑有些惱了,一把將他推開:「都這麼晚了,你還不快走,我、我困了……」

  齊雍不想這麼早走,可一想到她今日累了一整天,家裡又出了許多事,也擔心她身子受不住。

  「那我走了,你早點睡覺。」

  沈昭嬑小聲嗯了一聲,低著頭不看他,巴不得他快點走。

  「我真的走了?」齊雍一手撐著窗子,回頭看她。

  她低著頭,玉頸彎出細緻纖柔的弧度,溫軟誘人,齊雍又想到那日在浮玉山救下她,扼住她脖頸時,掌間的細緻與柔膩。

  這麼纖細脆弱的脖頸,一隻手都能把握,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會扼斷,脆弱得令他心顫……

  所以,他當時到底是怎麼忍心掐的。

  齊雍右手發顫,真恨不得抬起手抽自己一巴掌。

  「妱妱!」他依依不捨,出聲喚她。

  沈昭嬑不理他,希望他快點走。

  「妱妱。」

  「妱妱。」

  「小妱妱!」

  沈昭嬑不回頭,齊雍就一直叫她的小名,不厭其煩,就像夢裡那樣一聲聲的喚她,好像永遠也叫不膩一般。

  沈昭嬑被他叫得煩了,回頭瞪他:「你怎麼還不走?」

  「我叫你妱妱,你方才沒有反對。」齊雍一手用力扣著窗沿,骨節都有些泛白,生怕自己不受控制,會重新回到她面前,將她按在懷裡親,就像之前在後罩廂房裡那樣,一遍一遍的……

  她反對有用嗎?沈昭嬑轉過頭,不看他:「我要睡覺了,你趕緊走。」

  「這次真的走了……」齊雍翻身出了房間,臨走時,又忍不住回頭了。

  她一直低著頭,氤氳的燭光映在她身上,顯得朦朧美好,他都要走了,也不抬頭看他一眼,巴不得他快點走,心裡有些失落。

  沈昭嬑胡亂點頭:「走吧,走吧!」

  他都要走了,好歹抬頭看他一眼吧!齊雍嘆了嘆氣:「我可能要食言了……」

  沈昭嬑抬起頭,睜大眼兒看他,還沒來得及理解這個「食言」是什麼意思,齊雍雙手撐著窗台,又翻進了屋裡,一把將她按在胸前,低頭就吻住了她。

  沈昭嬑瞪圓了眼睛。

  「閉上眼睛。」他嗓音嘶啞,呼吸也急促了些。

  沈昭嬑不想閉眼,可雙眼就是不聽使喚。

  齊雍在她唇間重重碾了一遍又一遍,擔心繼續下去,會克制不住得寸進尺,喘吁著放開她:「我真走了!」

  不等沈昭嬑反應,他走到窗牖前,翻身出了屋子。

  「齊雍!」沈昭嬑衝到窗前。

  齊雍抬眼看她:「捨不得我走?」

  「誰捨不得你了,」沈昭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接著又別開了目光,手指又攥緊了掌心裡的龍紋墨佩,低聲道,「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此義理再生之身也。」

  齊雍聽得一怔,這是《了凡四訓》里的立命篇,大意是——

  從前的一切一切,譬如昨日已經死去,以後的一切一切,譬如今日剛剛出生。

  能夠做到這樣,就是你重新再生了一個義理道德的生命。

  如同新生。

  沈昭嬑為什麼突然說這個?

  齊雍正要問她,就見她「咣」一聲將窗牖關上了,窗牖上映出她一抹倩影。

  齊雍站在窗台前:「我記下了。」

  沈昭嬑靠在窗牖上,心臟砰咚亂跳,她緊緊攥住五指,不停地對自己說:「太甲曰: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上天降給你的災害,或者可以避開,自己若是做了孽,就要受到報應,不能愉快心安地活在世間上了。

  人應該時常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合不合天道,很多福報不用求,自然就會有了。

  因此,求禍求福全在自己。

  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

  她不該困於前世。

  否定今生。

  沈昭嬑攤開掌心,看著手心裡的龍紋墨佩。

  齊雍將他母后的遺物送給了她,還說了要請旨賜婚,對她已是勢在必得,沈昭嬑不願得罪齊雍這個現在權傾朝野,未來將執掌大周風雲的權王。

  先是父親初授特進了榮祿大夫。

  之後是五兵營營衛指揮僉事一職。

  最後武寧侯府為了這個職位,不惜與鎮北侯府分道揚鑣。

  若父親沒有特進榮祿大夫,武寧侯府便是想要這個職位,請父親幫忙,父親也不一定有把握。

  武寧侯府也絕不會短視到,為了一個未知的結果,放棄與鎮北侯府的親事,兩頭撈不著,損失可就大了。

  這一切的根源,是源於父親特進了榮祿大夫。

  這是齊雍為武寧侯府設的套子。

  為了促使兩家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