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雍提醒她:「桂花糕新鮮出爐時味道最好,你趁熱吃。」
沈昭嬑沒有大半夜吃東西的習慣,可頂著齊雍催促的目光,她突然有些餓了,忍不住將攢盒放到炕桌上,打開油紙包,取了一塊了桂花糕,慢條斯理地吃。
桂花糕還是熱的,吃起來更加清香鬆軟,確實比從前吃過的好吃。
她小口小口地吃著桂花糕,秀氣又文雅,瞧著十分乖軟,一塊桂花糕吃完,她白嫩的指尖上不慎沾了些桂花糕的屑末。
齊雍看著她柔荑似玉,細指纖妙,喉嚨滑了滑,突然想湊上前去,將她指尖上的屑末舔掉。
沈昭嬑捻著帕子,將指尖上的屑抹擦掉。
齊雍目光深了深:「怎麼樣?心情有沒有好點?」
聽到他這樣問,沈昭嬑心中突然湧現了一股暖流,她想到前世齊雍送給她的那盒桂花糕,是不是也是為了讓她開心?
她是不是誤會了齊雍?
那時,她被開出族譜,剛進了攝政王府一天,與齊雍也不熟悉,整個人變得極度敏感,下人們多看她一眼,她都覺得那些人一定在暗暗嘲笑她,譏諷她,甚至是鄙視她……
她對周圍的人充滿了不信任,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忍不住往壞處想。
「桂花糕很好吃,」沈昭嬑鼻子有些發酸,說話時,帶著濃濃的鼻音,「我已經沒事了。」
齊雍見她紅著眼眶,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嘆氣……
原本不想這樣的!
可是!
她都要哭了,總不能幹看著吧!
齊雍一手撐著窗子,猛然翻身進了屋,沈昭嬑睜大眼睛,呆呆地問:「你、你怎麼進來了?」
齊雍一進屋,就見她光著腳丫踩在地。
一雙白膩的小足,嫩生生的,像白玉的筍子,如夢裡一般小小的、瘦瘦的,淡粉色的腳趾頭微微曲蜷著,害羞了一般,端是惹人憐愛,令人不禁想將這足捧在手心裡把玩,然後揣在懷裡,仔細地呵護,不像這雙足,染了這世間的風塵。
沈昭嬑反應過來了,急得臉都紅了:「你不許進來,你快出去……」
齊雍吸了吸氣,感覺喝了酒的身體,比之前更加躁動了,他上前一步,猛地一彎腰,就將她抱了起來。
「你幹嘛呀……」沈昭嬑嚇了一跳,連忙攀住了他的肩膀。
齊雍將她放到炕上:「天氣這麼冷,屋裡連炭籠也沒燒,怎麼不穿鞋子,就光著腳在地上走?萬一受涼了怎麼辦?」
沈昭嬑下意識辯解:「屋裡鋪了地毯……」
「那也不行!」
齊雍見她不止光著腳,身上也只穿了中單,披了一件素色的披衣,身子輕微瑟顫,眉頭不由一皺,接過炕上的厚毯,就裹在她身上。
「生病了就是受罪,你乖一點,下次不要這麼馬虎。」
沈昭嬑突然想到,前世齊雍也是這般,每到了秋冬季節,總要讓她比旁人多穿一件衣裳。
見她低著頭不說話,齊雍還以為她在生氣:「我就進來看看,不干別的,咳,」許是覺得這話不好聽,他又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不對你做像上午那樣出格的事,你別生氣了。」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沈昭嬑便想到之前被他按在小几上親的畫面,耳根子便有些發熱。
她又羞又惱:「那、那你現在看過了,可以走了嗎?」
齊雍賴著不想走,他假裝沒聽到:「你做的通髓香珠我很喜歡,我以後每天都隨身戴著它。」
沈昭嬑胡亂點頭,低垂的目光,下意識落到他的左手,褐紅的珠子在他手腕上纏了三道,一如前世。
齊雍沒話找話,生怕她又要開口趕他走:「聽紅藥說,你為了做通髓珠,費了許多心神,差點把身子都熬壞了,最近宮裡會特赦一批宮人出宮,應該有精通香藥的,回頭挑兩個進府,以後要做什麼香珠,就讓她們幫襯著一起做,也能輕省些。」
沈昭嬑聽得一愣,她哪有差點把身子都熬壞了?頂多就是有些累而已!
紅藥究竟對齊雍說了什麼?
他怎麼會生出這種誤會?
齊雍突然握住她的手。
沈昭嬑抽了抽手,沒有抽回來,抬眼看他:「你鬆手。」
齊雍仿佛沒聽到一般,說了不干別的,拉拉手總行吧:「你不要擔心我,我近來配合太醫治療,髓海不寧之症已經大有好轉,很久沒有夢魘了,照這情形,明年春日就能徹底恢復,定不會叫這病症拖累了你一生。」
沈昭嬑眼睛發酸:「誰擔心你了?你之前在浮玉山救了我,我心中感激你,這才做了通髓珠做謝禮,才不是因為擔心!你身體有沒有好轉,跟我有什麼關係,我不想知道,你也不用同我說。」
齊雍低嘆一聲:「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妱妱,」他忽然喚了她的小名,語氣低沉又溫柔,「我以後叫你妱妱,小妱妱可好?」
沈昭嬑瞪他:「不好!」
「妱妱,」齊雍好像沒聽到她的抗議一般,解下腰間的墨翠玉佩,握住她的手,攤開她的掌心,將玉佩放到她手中,「這個龍紋墨佩,是我母妃臨終前送給我的,我這個是蟠龍紋,皇兄那個是真龍紋,母親用龍紋墨佩警醒我們兄弟二人,從今往後她不在了,也要謹記身份,互相扶持。」
難怪前世,沈昭嬑進了攝政王府後,沒見齊雍帶過這個龍紋墨佩。
齊雍進京勤王時,皇上已經被太后害死,想來那時齊雍定是十分難過自責,他前世一直活得很苦,也難怪後來髓海失養……
沈昭嬑低頭看著掌心裡的龍紋墨佩:「這麼重要的東西,你怎麼……」送給我?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齊雍似乎怕她拒絕,將她的五指合攏,把龍紋墨佩握住,「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你將香珠贈予我,我拿美玉作回報,不是為了答謝你,是珍重情意,以其物相贈,欲與你長以為好,而不忘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