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怎麼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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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天監,地牢。

  靈芸郡主被擺成了一個古怪的姿勢,一腳著地,一腳撐在牆上與頭齊高的地方。

  那位眼珠帶著血絲的大師姐,正強行給小師妹壓腿、抻筋。

  牧青瑤小臉蒼白,眼淚汪汪的哀求:

  「不行了大師姐!腿要斷掉了!」

  身後傳來冷漠的聲音:「習武,強身,你,太弱。」

  「我修儒道呀大師姐,我不想習武!饒了我吧大師姐!」

  牧青瑤說完,背後突然傳來一股力道,她都能聽見自己纖細的腰肢發出咔吧一聲脆響。

  空曠的地牢里,響起小郡主悽慘的哀嚎。

  牧青瑤也想吃著美食,看著書,打發這段無聊的囚禁日子。

  可倒霉的是,偏偏與大師姐關在了一起。

  尤其大師姐修的是武道,最看不慣弱不禁風的女孩子。

  這十天,她註定要在大師姐的折磨下度過。

  牧青瑤已經不奢求別的了,她只希望十天之後,自己還能用腳走出地牢,而不是被抬出去。

  ……

  關進天牢的第二天中午,雲缺依然吃到了肉。

  不算太多,正常人的一頓飯量。

  比起其他沒有午飯的囚犯,雲缺在食物這方面,儼然是天牢里的頂級待遇。

  那位犁大人說話倒是算數,沒虧待雲缺。

  尤其之後的放風時間,獄卒居然允許雲缺出去,想來是犁大人往上邊匯報驗屍結果得了好處,這才通融了一二。

  沒白驗屍。

  雲缺心情不錯。

  囚犯放風,有固定的地點,都在天牢區域的一塊空地。

  四周是高高的石牆,看不到外面。

  儘管如此,每天一次的放風時間,是囚犯們最期待的時刻。

  唯有此時,才能看到外面的藍天,呼吸外面的新鮮空氣。

  囚犯們陸續從天牢走出。

  三五成群的互相打著招呼,嘻嘻哈哈,也有不少人獨處。

  空地上很快熱鬧起來。

  有人推搡,有人叫罵,有人揮舞拳頭做出滿臉惡像。

  雲缺倚著東側的石牆,打量周圍環境。

  空地四周均有獄卒巡邏,石牆上設有瞭望塔,有獄卒晝夜值守。

  雲缺背靠著石牆,用手敲了敲身後的牆壁。

  從反震的手感判斷,石牆至少兩尺到三尺厚,而且是實心兒的,完全由青石建造。

  這麼厚的石牆,八品武者赤手空拳的話是破不開的。

  仰起頭,雲缺望向石牆頂端。

  牆頂的空間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輕微的扭曲狀。

  這種情況,代表著有法陣在運轉。

  雲缺暗暗嘆了口氣。

  來的時候,他自然記住了路線,深知天牢位於刑部深處。

  而刑部,是一大片區域。

  有辦案的地方,有演武的地方,有駐紮軍兵的地方。

  大晉六部,唯獨刑部里最不缺武者。

  由於刑部統管晉國所有案件,其內自然高手眾多,想要從刑部天牢逃出去,難如登天。

  若強闖,必然要動手。

  雲缺本來沒罪,一旦在刑部殺人,得不償失。

  所以最好的辦法,是無聲無息的越獄。

  其他囚犯越獄,肯定罪加一等,雲缺本是無罪之人,就算越獄被抓,也有足夠的說辭。

  可觀察完環境後,雲缺將越獄的打算暫時放下。

  不動手傷人的話,絕對逃不出去。

  收回目光,雲缺打量著空地上的一眾囚犯。

  其中一個光頭壯漢最為顯眼,五官猙獰,好似人形妖獸,光頭上長著一堆肉疙瘩。

  這人在天牢的地位不低,周圍囚犯對他畢恭畢敬。

  雲缺看到那光頭壯漢與獄卒頭目有說有笑,很隱蔽的往對方手裡塞了點東西。

  以雲缺的眼力,自然看出了端倪。

  是銀票。

  光頭壯漢打點獄卒頭目的舉動,引起了雲缺的興趣。

  「在這裡買通獄卒,能得到什麼好處。」雲缺問旁邊的石頭。

  「好處多了!比如從外面帶酒帶吃食,或者從青樓裡帶女人進來,我要是手裡有銀子,肯定只要酒,別的一概不要!」石頭道。

  雲缺略有失望。

  帶東西進來,對他來說沒用,關鍵是如何能把自己弄出去。

  這時那光頭壯漢朝著雲缺這邊走了過來。

  石頭急忙點頭哈腰的打招呼:

  「九爺!」

  名為九爺的光頭壯漢用鼻子嗯了一聲。

  「石頭,你這新獄友不賴嘛,細皮嫩肉的,過陣子跟我換牢房,老子也嘗嘗鮮。」光頭壯漢不懷好意的打量著雲缺道。

  石頭不敢多說話,一個勁訕笑,在光頭壯漢面前像個奴才似的。

  雲缺笑了笑。

  天牢里男人居多,這光頭壯漢是個男女通吃的角色。

  等對方走開,石頭小聲道:

  「他頭頂長著九個肉疙瘩,外號九頭鼠!天牢里最凶的傢伙之一!九頭鼠打人下死手,老大小心吶。」

  「比妖還凶麼。」雲缺呵了一聲。

  正好缺個沙包練拳,雲缺不介意與那光頭壯漢換在一間牢房。

  九頭鼠走到不遠處的牆角後,停住腳步。

  阿梅正抱著膝蓋坐在牆角,低著頭,好似個精美的雕塑。

  距離並不太遠,雲缺能清楚的聽到九頭鼠的聲音。

  「一個雞腿都不唱,給你臉不要,別怪老子來硬的!今晚你不僅得給我唱小曲兒,還得服侍老子睡覺!」

  九頭鼠說完,阿梅依舊低頭坐著,一動不動。

  九頭鼠覺得懊惱,一把抓住阿梅的頭髮,將阿梅的臉抬了起來。

  「臭婊子,非得給你梅花才唱曲兒,青樓花魁都沒你架子大!很久沒碰男人了是吧,晚上九爺讓你好好享受一番!嘿嘿嘿!」

  面對九頭鼠的威脅,阿梅的臉上平靜淡然,好似沒有表情的木偶,目光空洞,唯獨那張精緻絕倫的俏臉,吸引著周圍無數目光。

  九頭鼠咽了口吐沫,狠狠哼了聲,鬆開手,揚長而去。

  阿梅仰著的俏臉鋪上一層陽光,將那她份獨有的狐媚呈現得愈發迷人。

  雲缺甚至能聽到周圍不少人咽口水的聲音。

  天牢里本就很少能看到女人,又是如此美貌的女人,自然會被無數人覬覦。

  從九頭鼠的話中,雲缺猜到了此人剛剛賄賂獄卒頭目的目的。

  換牢房!

  今晚九頭鼠要換到阿梅的牢房。

  石頭也猜到了九頭鼠的目的,臉色發苦的嘀咕道:

  「這下壞了!阿梅今晚非得遭罪不可,九頭鼠那傢伙下手狠辣,不知會把阿梅折磨成什麼模樣,哎。」

  見石頭唉聲嘆氣,雲缺奇怪道:

  「今晚有好戲,你不正好能一睹為快麼,嘆什麼氣。」

  「別的女人我才不嘆氣,但是阿梅太可憐了,人又那麼漂亮,我這種混蛋都不捨得碰人家,可恨那九頭鼠!我要是有修為,寧可多坐兩年大牢,也要把他腿打折!不讓他欺負阿梅!」石頭憤憤然的道。

  「看不出來,你還是個憐香惜玉的。」雲缺好笑的道。

  「不只我一個,天牢里的囚犯大多都這麼想的!尤其聽過阿梅唱曲兒的人,對阿梅又敬又愛,人家阿梅唱歌的天賦當得上大家啊!皇帝聽了都得讚不絕口!」石頭道。

  雲缺看了眼不遠處的阿梅,問石頭道:

  「她住的牢房,一直只有她一個人麼。」

  「不是,有過幾個囚犯,天牢里人多的時候,都會兩人一間,阿梅同一個牢房的囚犯都死了,好像都是病死的。」石頭回憶著道。

  天牢里病死的囚犯時常都有,並非什麼新鮮事,城外亂葬崗里新鮮的屍體,大多都從天牢而來。

  病死的囚犯,很正常。

  但不正常的是,同一間牢房的囚犯,相繼病死。

  雲缺望向阿梅的目光里,多了一絲複雜之色。

  昨晚的勾引,與那條突然出現的蜈蚣,未必沒有關聯。

  這個喜歡用小曲兒交換梅花的女人,恐怕不簡單。

  雲缺邁步走向牆角,坐到阿梅旁邊。

  「唱個曲兒來聽聽,我有比梅花更好的東西。」

  雲缺看似輕浮的笑道。

  阿梅緩緩轉過頭,空洞的目光仿佛多出一層靈動,靜靜望著身旁的少年。

  良久,阿梅伸出左手。

  五指纖細,由於常年關在天牢,手變得十分蒼白。

  她沒答應雲缺的要求。

  而是提前索要東西。

  儘管沒說話,雲缺也能看出對方的意思。

  於是將一件東西放在阿梅手心裡。

  那根挖牆的銀釘。

  以銀釘的鋒利,突然出手的話,足以扎進一名壯漢的心臟。

  阿梅握起銀釘。

  嘴角微微動了動,呈現出一種極淡的笑意。

  笑容很淺,卻美得令人心驚動魄。

  不過阿梅絕美的笑容,落在雲缺眼裡則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仿佛一隻兇猛的狐妖,在沉眠時顯現出的溫順,可一旦甦醒,便會毫不留情的吞殺獵物。

  雲缺獵過妖物太多,其中不乏外表看起來美麗溫順之物。

  可雲缺很清楚,妖物外面的美麗,只是天生的偽裝而已,真正的凶戾,永遠藏在心底。

  眼前的阿梅,帶給雲缺的就是這種奇怪的感覺。

  阿梅朱唇輕啟,說出一句聲音很輕,又十分古怪的低語。

  「你怎麼沒死。」

  雲缺眉峰動了動,疑惑的望著對方。

  這句話,雲缺無法理解。

  我為什麼要死?

  雲缺剛想問問這話什麼意思,放風時間結束,空地上的囚犯各自回歸牢房。

  黃昏之時,有獄卒給雲缺送來一個食盒。

  裡面仍是四盤菜一壺酒。

  吳鷹沒來,可能公務纏身。

  吃飽喝足,天已經黑了,兩個獄卒押著九頭鼠走了過來。

  途經雲缺的牢房,九頭鼠朝著雲缺肆無忌憚的笑了笑,隨後被關進隔壁阿梅的牢房。

  兩個獄卒鎖好鐵門後離開。

  石頭唉聲嘆氣,又忍不住好奇,始終盯著牆洞看著隔壁。

  沒過多久,隔壁傳來衣物被撕扯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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