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九夷城之主

  月色之下,天門關外滿地屍體。

  鮮血流成了小河。

  喊殺聲,哀嚎聲,喝罵聲,刀劍撞擊與炮火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份戰場中獨有的殘酷旋律。

  原本大晉的險地要塞天門關,此時變成了空蕩蕩的一片廢墟!

  整片峽谷,幾乎坍塌一半,天險變成了通途!

  大晉以東,自此無險可守。

  惡戰已經持續了一天之久,天門關守將吳戚的兩把大斧劈卷了刃,渾身是血。

  一斧子殺掉一名邵武國敵軍,吳戚抹了把臉上迸濺的鮮血,回頭看去,不由得心頭髮沉。

  他手下的邊軍,從最初的十餘萬,此時只剩下不足萬人。

  幾乎全部有傷在身,戰力大減。

  迎面而來的邵武國大軍,仿佛無窮無盡,黑壓壓一片看不到盡頭。

  「將軍!擋不住了!撤吧!」一名軍兵大喊道。

  「撤什麼撤!天門關都沒了,大晉一馬平川,擋不住這群兔崽子,他們就能一口氣殺到皇城!」

  吳戚高舉巨斧大吼道:「死戰!」

  附近的一些悍卒齊聲怒吼,準備亡命而戰。

  轟隆隆!!!

  一團恐怖的火光炸起在吳戚附近,將上百名邊軍盡數炸死,屍骨無存。

  剛剛提振的士氣,就此蕩然無存。

  吳戚被炮火的威能震飛了十幾丈,跌進血水當中。

  等吳戚爬起來,他看到遠處邵武國大軍當中,緩慢移動的一個龐然大物。

  那是一門火炮。

  比正常的火炮龐大近十倍,架在一輛堅固的鐵車之上,拉車的,是八頭健碩的牛妖!

  天門關之所以變成廢墟,天門峽之所以淪為通途,正是這種火炮的威能。

  「他娘的!沒個打了!」

  吳戚啐出一口血沫子,召集殘部,向後方退去。

  火炮不止一門,摻雜在邵武國的大軍當中,想要破壞火炮,就要衝進敵軍。

  吳戚試了多次,想要破壞那種威力恐怖的火炮,均以失敗告終,他實在沒辦法,只能選擇退走。

  天祈城,皇宮。

  牧青瑤緊蹙秀眉,聆聽著來自天門關的戰報。

  得知守將吳戚退了下來,牧青瑤輕聲一嘆。

  文武百官默立兩側,所有人的神色都無比凝重。

  周史伯沉聲道:

  「邵武國不宣而戰,以威力驚人的火炮毀滅天門關,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吳將軍已經盡力了,能拖住邵武國接近一天時間,足夠難得,這一天時間很關鍵,大晉的軍兵才能得以調集完畢。」

  剛剛返回的閆羅懊惱道:

  「邵武國的進攻計劃居然如此隱秘,我在那邊一點風聲沒聽到,既然撕破臉皮,唯有死戰到底!」

  傷勢剛剛恢復的李玄駒撇嘴道:

  「邵武國抽什麼瘋,怎麼說開戰就開戰?讓不讓人消停了。」

  牧青瑤道:

  「邵武國不是抽風,而是在把握時機,他們不想讓大晉休養生息。」

  以牧青瑤的智慧,其實早已料到邵武國會大舉進攻。

  因為大晉剛剛經歷了連番劫難,是國力最為虛弱的時候。

  一旦休養幾年,兵強馬壯,邵武國的機會將越來越小。

  雖然看出這一步,但牧青瑤沒有任何辦法。

  敵人想要趁你病要你命,而大晉本就處於虛弱時期,唯有選擇全力防禦。

  牧青瑤最大的希望,原本寄託於天門關這處天險,不料邵武國拿出了神秘的火炮,直接將天門關連著峽谷一併摧毀,這下大晉的門戶大開,只能直面邵武國的大軍。

  屋漏偏逢連夜雨。

  一名軍兵急急來報,帶來了另一個噩耗。

  來自黑鐵城的消息。

  朱邪部聯合十餘處草原部落,對黑鐵城發起猛攻。

  周史伯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道:

  「兩面夾擊!邵武國怕是已經與朱邪部勾結!有朱邪部拖住黑鐵城,王爺無法抽身,鐵浮屠難以回援,邵武國的大軍即可長驅直入,奪下天祈城!」

  牧青瑤道:

  「九夷人的手段,果然陰險。」

  局面已經很明顯了,邵武國與朱邪部同時進攻大晉,必然是邵武國背後的九夷人挑起。

  周史伯道:

  「邵武國戰力不算很強,但那種威力驚人的火炮實在棘手,武者很難接近,如此大戰,那涼北川定然會隨軍,他若躲在軍中設伏,摧毀火炮的武者只能有去無回,我們需要精通法術的強者出戰,才有機會摧毀火炮。」

  李玄駒在一旁聽得眼皮直跳,道:

  「首輔大人,你不如直接報我名字算了,我這傷還沒好利索呢。」

  閆羅在一旁道:

  「這一戰,你我都避不開,準備死戰吧,否則大晉,真要滅國了。」

  大殿外匆匆走進一道白衣身影。

  「白某,請戰!」

  白厭從八山城而來,到了皇宮二話不說,直接請戰。

  牧青瑤頷首道:

  「白將軍的箭法,也是摧毀火炮的希望,這次有勞將軍了。」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白某定當死戰到底。」白厭拱手領命,準備率領禁軍出戰。

  「我……打架!」

  沙啞的聲音中,大師姐幽人抵達大殿。

  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幽人已經徹底痊癒,神魂歸位。

  有這位大師姐參戰,在場的眾人齊齊鬆了口氣。

  整個大晉除了阜南王之外,唯有幽人的戰力最強,如今局面只有幽人,才能對抗涼北川那種四品強者。

  牧青瑤分兵派將。

  任命白厭為主帥,閆羅為副手,李玄駒,幽人,花不謝盡數隨軍,連青禾也被安排到出征的隊伍當中。

  牧忍則為先鋒官,率領駐紮於皇宮的三千鐵浮屠出戰。

  司天監與禁軍幾乎傾巢盡出,皇城只留下刑部的人馬駐守。

  司徒盼晴恢復的比較緩慢,現在只能勉強認出幾個師兄弟,話還說不完整,無法出戰。

  安排好之後,白厭閆羅等人立刻出征,當晚起程。

  周史伯還是不太放心,等眾人走後,詢問道:

  「陛下,邵武國來勢洶洶,此戰勝負難料,能否讓大門外的兩位將軍,分出一位隨軍出征。」

  周史伯早就對兩個門神眼熱不已。

  那可是兩位四品破軍啊!

  天天守大門,實在浪費,哪怕分一個出戰,也是一份巨大的助力。

  牧青瑤搖頭苦笑。

  自從白別與吳動成為看門的將軍,牧青瑤始終以禮相待,一天三餐片刻不差,全是美味佳肴,晚上還有豐盛的宵夜,為了兩位四品強者在大晉住得舒服,甚至在金鑾殿的大門兩側分別修建了兩間房,用來給二人休息。

  這段時間,牧青瑤通常不會打擾兩人,偶爾攀談幾句,詢問過兩人的保護範圍。

  得到的答案是,人家只管保護皇宮,皇宮大門之外,一概不管。

  看門人,有看門人的職責。

  人家只看護皇宮,牧青瑤也說不出什麼,想要讓兩人幫忙對抗邵武國,基本是不可能的。

  而且白別與吳動給出了一個無法反駁的說法。

  雲缺是大晉平天王,不是大晉皇帝,家就住在皇宮,他們只管看家,至多幫著看護平天王府。

  周史伯得知無法調動兩位破軍,嘆息著搖頭離去。

  牧青瑤也很遺憾。

  大晉處於風雨飄搖之際,兩面受敵,父親在黑鐵城遭遇強敵無法回援天祈,如今的局面,只有她一個人面對,一個人做出選擇。

  「夫君,你若在天祈,一定會有更多的辦法……」

  牧青瑤望著窗外的明月,思念著遠方的夫君,神色有些落寞。

  她覺得自己不是個合格的帝王,沒能將大晉帶向昌盛,反而引來了兵災。

  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明月,大地一片黑暗。

  牧青瑤揉了揉有些發紅的眼睛,繼續觀看地圖,推演著敵人的進攻路線。

  呼。

  一陣夜風,吹滅了燭燈。

  大殿裡一片漆黑。

  「青禾姐……」

  牧青瑤說完,才想起青禾已經跟隨白厭等人出征。

  派出青禾,牧青瑤並沒有擔憂,因為大門外天天站著兩位破軍強者,皇宮的安全已經無需多慮。

  牧青瑤從龍椅上起身,找來火摺子,從新點燃燭燈。

  當火光亮起那一刻,牧青瑤的目光豁然一冷。

  龍椅上,多出一個人!

  穿著寬大的紫袍,戴著兜帽,只能看到半張遍布褶皺的老臉,大嘴開合間,在無聲冷笑。

  牧青瑤保持著冷靜,凝視著龍椅道:

  「閣下夜闖皇宮,有何貴幹。」

  「嘿嘿嘿嘿……」

  紫袍老者發出一陣陰森冷笑,聲音沙啞的道:「老夫,當然是為了你這位曾經的靈芸郡主,如今的大晉女帝而來。」

  「你是何人!」牧青瑤冷聲道。

  「老夫九笤原,九夷城之主。」老者聲音陰冷,道出了身份。

  聽到對方的身份後,牧青瑤只做出一個舉動,將手裡的火摺子朝大門扔去。

  火摺子砸中大門,發出一聲脆響。

  沒人出現。

  白別與吳動仿佛消失了一般!

  牧青瑤的心沉入谷底。

  能壓制兩位四品破軍,說明對面的老者有著超越四品的恐怖修為!

  「沒用的,你那兩個門神,已經陷入老夫的法術當中,他們正在夢境裡挨揍呢,靈芸郡主,今天沒人能保得住你。」九笤原桀桀怪笑。

  「你想怎樣。」牧青瑤冷聲道。

  「老夫親自前來,想要借女帝之心,一用。」

  九笤原冷笑道:「你們大晉的那些郡主實在沒什麼味道,藥效太淺,唯有你這位靈芸郡主,才是珍品,吃了你的心,老夫還能多活十載。」

  「我是學宮學正,若敢殺我,你離不開天祈城!」

  牧青瑤冷喝的同時,以最快速度沖向大殿一側,直接躍上小破馬。

  小破馬機靈著呢,看出強敵來臨它也容易死在這裡,四蹄踏動直接動用天賦之力,一頭撞向牆壁。

  嘭!!!

  小破馬撞了個暈頭轉向,牧青瑤也跌落馬下。

  穿越空間失效!

  「沒用的,此地已經布下禁制,除非你能用出三品之力,否則,必死無疑。」

  九笤原冷笑著站起身,緩步逼近。

  面對著無法抗衡的強敵,牧青瑤不再猶豫,立刻拿出一物。

  叮鈴鈴!

  生死關頭,牧青瑤搖響了雲缺臨行前替她求來的護身符,能召喚風先生的小巧風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