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白骨新娘

  等烏家長老走遠,小豆丁才敢起身。

  強忍著眼淚跑回屋子裡。

  「雲大哥,我不能招待你了,我要去烏家寨了。」

  小豆丁低著頭,說著說著,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倔強的不肯哭出聲來。

  萍山君實在看不下去,怒道:

  「吃一個還不夠,非得全家都吃了才行啊!我吃東西都得留幾個活口,省得吃絕嘍以後吃不到,烏家寨這是他娘的滅門呢!」

  牧青瑤沉吟道:「小豆丁,你們烏雞鎮的習俗,是不是選出的聖子,都要留下蓮台?」

  小豆丁哭著點頭道:「等我洗乾淨後,要坐在門口的蓮台里等著上花車,然後被抬到烏家寨。」

  「紅色的蓮台,紅蓮教……」牧青瑤沉聲道。

  門口那紅色蓮台,實在太過扎眼。

  平常看不到,只有選出聖子進行大祭的時候才會出現。

  烏家的習俗,不知傳承多少年,可真正的意義未必只是個習俗那麼簡單。

  否則為何不用其他的花台,不用其他的顏色,偏偏用了紅色的蓮花台。

  加上小豆丁說過,最近鎮子裡沒來過外人,牧青瑤此刻已經能斷定,烏家寨,與紅蓮教絕對有關。

  之所以紅蓮教沒派遣高手前來設伏,是因為整個烏家寨都是紅蓮教的人!

  想到這裡,牧青瑤不由得泛起一陣後怕。

  幸虧當時走的百玉城,有機會與紅蓮教的人周旋一二。

  如果當初走烏雞鎮,恐怕一進鎮子就會被烏家寨圍攻,相當於一步踏進龍潭虎穴,想要逃走難如登天。

  烏家寨既然敢養著龍尾雉,說明烏家至少存在著七品程度的高手,否則很難壓制住七階的妖獸。

  牧青瑤的心思在快速盤算,很快得到個最佳方案。

  「我們把小豆丁帶走,去遠些的城鎮再把她安頓下來,這樣既能避免與烏家寨衝突,又能免於小豆丁被當做祭品的命運。」

  牧青瑤說出自己的建議,門六與萍山君聽得連連點頭。

  門六除了能穿門之外,沒別的有用之處,真打起來自身難保。

  萍山君對烏家寨極為忌憚,偷了一次酒,就再也不敢來了,讓它面對兩頭七階巔峰的龍尾雉,它肯定不干。

  雲缺沒說話。

  而是拿出那個乾癟的果子,狠狠咬了一大口。

  果子之所以乾癟,是放了太久的緣故。

  烏靈兒死去了一個多月,生前摘的果子,自然成了如此模樣。

  「甜的。」

  雲缺大口嚼著果肉,嘴角掛著奇怪的笑容。

  萍山君看得眼皮直跳,生怕雲缺一衝動提著刀去砍人,連忙提醒道:

  「烏家寨不好惹!不僅那兩頭龍尾雉戰力驚人,他們家主也不是省油的燈,我估計烏人傑那老傢伙至少也有七品修為!而且不像儒道兩家,沒準與巫修有關,七品巫修加上兩頭七階巔峰的龍尾雉,咱們肯定鬥不過!」

  萍山君口中的烏人傑,便是烏家寨的寨主,也是烏家的家主。

  說完萍山君踢了旁邊的門六一腳。

  門六看了看萍山君,疑惑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道: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們是外來人最好別惹事,人家的習俗,與我們無關呀,趁著現在沒危險,咱們趕緊走吧!」

  「當然得走。」

  雲缺吃完乾癟的果子,擦了擦嘴道:「不過走之前,我有件事要辦。」

  這話一說,萍山君和門六心裡立刻咯噔一聲。

  牧青瑤的神色反而輕鬆了不少,輕輕抓住雲缺的手腕道:

  「你想做什麼,我陪你。」

  「真的?」雲缺笑道。

  「當然是真的,只要你不嫌棄我是個累贅。」牧青瑤聲音很輕,但神色凝重。

  「我去娶媳婦,你是不是也要陪著。」雲缺好似玩笑般說道。

  牧青瑤詫異了一下,但很快她想到了什麼,沒有回答,反而重重的點了下頭。

  生死與共,奉陪到底!

  雲缺將目光轉向萍山君與門六,道:

  「待會兒二位還得幫個忙。」

  萍山君和門六連連點頭,反正這裡你說了算。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不久後,門外再次來人。

  這次是四個烏家人,抬著一頂小轎,小轎用花朵裝飾,看起來很是喜慶。

  「時辰已到,聖子上路!」

  門外傳來的高聲吆喝,聽著好聽,可上的路,卻是黃泉路。

  嘎吱。

  屋門打開,小豆丁畏畏縮縮的走了出來,身旁跟著黑衣少年。

  抬轎子的烏家人看到雲缺,立刻面露不善。

  他們不認得雲缺,卻知道小豆丁家裡已經沒有了家人。

  「幾位,能不能通融通融,我家小妹不太想去神國,你們換個聖子如何。」雲缺笑容可掬的道。

  「放屁!」一名烏家人冷著臉道:「天神選的聖子,你說換就換?你是什麼東西!」

  「這裡是烏雞鎮,容不得外來人,膽敢擾亂烏家大祭,你死罪難逃!」另一名烏家人冷哼道。

  「有話好說嘛,凡事好商量,反正你們經常選聖子,重選一個又不麻煩。」雲缺笑道。

  「你不是烏雞鎮的人,敢在我們烏家寨眼前撒野,你他嗎有幾顆腦袋?」

  「少跟我們廢話!耽擱了大祭,你小子別想活著離開烏雞鎮!」

  另外兩名烏家人張嘴就罵,根本沒把雲缺這個外來者放在眼裡。

  「行行行,我不惹事,你們接走聖子就好。」雲缺笑著拉開了小豆丁。

  四人見狀不明所以。

  讓我們接人,你卻把人拉開了?

  「怎麼,你打算強搶聖子!」最先開口的烏家人冷聲道。

  「不搶啊,入鄉隨俗嘛,既然你們烏家大祭,帶走聖子好了,我這個外人只當看個熱鬧。」雲缺道。

  「那你護著聖子做什麼!把她交出來!」烏家人冷喝道。

  「她不是聖子啊,你們搞錯了。」雲缺義正言辭的道。

  「蓮台在此,豈能有錯!你分明是想搗亂!」烏家人怒喝道。

  「真不是她,我沒搗亂,剛剛你們的天神託夢給我,告訴我今天真正的聖子是誰。」雲缺笑道。

  「是誰?」烏家人順著話問了句。

  雲缺呵呵一笑,道:「是你娘啊。」

  一句話,徹底惹惱了四個烏家人。

  「狗東西!敢在烏家寨放肆,砍了他!」

  「擾亂大祭就是死罪!殺了他!」

  四名烏家人齊齊抽出長刀,二話不說照著雲缺就砍。

  烏雞鎮民風彪悍,往往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這也是外人很少來烏雞鎮的一個原因。

  而烏家寨的烏家嫡系,早養成了高高在上的習慣,他們烏家在烏雞鎮就是土皇帝,烏家的命令就是聖旨,沒人敢不聽!

  尤其重要的大祭,誰敢打擾,就是觸了烏家的逆鱗。

  因為大祭的緣故而殺掉外人,在烏雞鎮已經發生過多次,這裡沒有官府,屍體往郊外一埋,神不知鬼不覺,沒人知道。

  即便鎮上百姓看到烏家人行兇,也不敢多說什麼。

  畢竟在這裡,烏家才是真正的主人。

  不過這一次,烏家的四個嫡系族人踢到了鐵板。

  他們的確民風彪悍,但青狐山的獵妖人,更加兇悍!

  迎著斬來的四把鋼刀,雲缺身形一動,悍然出手。

  只用刀鞘,一個照面就將四人的脖子相繼砸斷。

  四人的腦袋直接彎曲到身後,屍體紛紛跌倒,死得那叫一個痛快。

  站在門口,雲缺看了看手裡的長刀,低語道:

  「砍了十幾年的妖,也該砍人了。」

  讓小豆丁回屋,雲缺將門口的大紅蓮台用繩子穿起來,綁在自己身前,好似個大紅花一樣,不倫不類。

  「吉時已到!」

  雲缺的聲音帶著凜冽寒意:「上路,娶親!」

  這一晚,烏雞鎮的百姓們看到了一幕奇觀。

  一個帶著碩大斗笠的壯漢和一個瘦小邋遢的漢子,扛著一架花轎。

  前面走著一名黑衣少年。

  少年身前綁著大紅的蓮花,猶如個新郎官一樣,一路上始終面帶微笑,可那笑容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不寒而慄。

  在花轎上,隔著帘子能隱約看到坐著個新娘子。

  大紅的嫁衣,鳳冠霞帔,遠遠看去喜氣洋洋。

  這是一支簡單而特殊的娶親隊伍。

  有轎夫,有新郎,也有新娘子。

  很多百姓都覺得好奇,圍過去看熱鬧。

  大晚上的娶親,這可是新鮮事。

  「誰家大半夜的辦喜事兒?咱們烏雞鎮沒這習俗啊。」

  「指不定是哪個窮鬼家,白天怕丟人,辦不起酒席,等到晚上娶親正好省了酒菜,娶回家就洞房了。」

  「不對呀!今天不是大祭嗎,這種日子誰敢辦喜事兒,不怕衝撞了天神?」

  「你一說我才想起來,大祭的日子,鎮子上禁止一切紅白事兒,這到底是誰家,這麼不長眼?」

  「瞧著吧,等會兒被族長知道了,有他們家苦果子吃!」

  百姓們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其中有個酒鬼喝的爛醉,踉蹌著湊到近前想要看看新娘子什麼樣,一下失手將花轎上的帘子拽了下來。

  花轎本就十分簡單,完全木質結構,兩側垂著的帘子只有裝飾作用,一扯就壞。

  帘子掉落,現出了花轎上新娘子的身影。

  周圍百姓紛紛好奇的望去,打算看看到底誰家的女兒在這種時候出嫁。

  然而,當人們看到花轎上的新娘子之後,臉上的好奇瞬間轉變為震撼驚懼。

  許多人驚呼出聲,一些孩子看到更是嚇得哇哇大哭。

  新娘子根本不是活人,而是一副瘦小的白骨!

  午夜娶親,白骨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