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下黑手的專業人士

  鴻雁城,一座希望之城,眺望著天祈。

  如今,這座希望之城變成了絕望之城,滿城悲鳴。

  到處是屍體。

  炮聲陣陣,喊殺聲不絕於耳。

  僅存的百姓躲在家裡懾懾發抖。

  一些倒霉的人家,原本躲得好好的,結果被一炮轟中,一家人整整齊齊的上了西天。

  血袍軍不僅有無數重弩,還有數十門火炮,藏於城內各處。

  火炮的數量不多,畢竟如此重器,紅蓮教很難弄到手,這是多年來積攢出的所有家當。

  這數十門火炮,成了禁軍的催命符。

  巷戰,以刀劍為主。

  鴻雁城還有許多百姓,禁軍這邊不可能帶著火炮攻進來。

  可紅蓮教不在乎。

  血袍軍根本不在意誤傷百姓,找到機會就會開炮,專門往禁軍人多的地方轟。

  一炮下去,至少近百人死傷。

  十萬禁軍確實數量龐大,但也經不住如此消耗。

  禁軍的人數在快速減少。

  除了血袍軍的伏擊,禁軍還要面對反叛的領軍衛,對方逃了不少,但還有三萬多人馬不知所措。

  領軍衛已經無法投降。

  血袍軍的火炮斷送了他們的退路,殺紅眼的禁軍衝過來下了死手,領軍衛的人只能拼命反擊。

  高肅一個人衝鋒在最前面,一刀一個,把領軍衛的人殺了個丟盔卸甲。

  隨後高肅發現自己的隊伍兩側也被伏擊,他怪叫著又沖向血袍軍,一頓亂殺。

  有一個魯莽的指揮使帶隊,禁軍這邊打得毫無章法,最後分散到城內各處,胡亂廝殺。

  長街上始終混亂。

  雲缺知道不能再等了,否則高肅帶進來的這十萬人,都得交代在鴻雁城。

  血袍軍顯然在城裡布置很久,將鴻雁城打造成一處陷阱,就是為了吞掉禁軍的人手。

  「擒賊擒王,先抓住殷天涯。」

  雲缺沉聲道。

  其實這場戰鬥,雲缺本可以作壁上觀,置身事外。

  紅蓮教利用譽王消耗殷子受,戰爭的雙方,雲缺都很厭惡。

  殷子受顯然是個昏君,他死了最好。

  紅蓮教更不用說,雲缺早晚要將其滅殺個乾淨。

  雙方互相惡戰,互相消耗,其實雲缺樂見其成。

  但那個鬼面人,是雲缺必須要擊殺的目標。

  而譽王殷天涯,肯定見過鬼面人!

  能否揪出鬼面人,殷天涯是個重要線索。

  梅錢點頭道:

  「譽王的腦袋分我一半,我也弄個子爵噹噹。」

  兩人動作一致,扔掉官服,換上屋子裡的百姓衣裝,離開藏身之地,混跡在街頭的惡戰當中。

  這兩位都是出了名油滑,在混戰里遊刃有餘,裝作逃難的百姓,朝著鴻雁城中心快速接近。

  無論禁軍這邊還是血袍軍,對於百姓,沒人在意。

  更沒人專門為了殺兩個百姓,特意分散精力。

  雲缺和梅錢專挑小路走,時而翻牆過院。

  遇到院子裡埋伏的血袍軍,先愁眉苦臉的表面自己是鴻雁城百姓,胡亂逃過來的。

  然後等對方失去警覺,兩人再背後下刀子。

  這一路,死於兩人刀下的血袍軍多達上百人。

  論起下黑手,雲缺和梅錢絕對是專業人士。

  行進途中,雲缺觀察了一下禁軍的作戰。

  結果大失所望。

  行軍還算整齊劃一,到了鴻雁城遭遇慘烈的伏擊之後,這些禁軍成了沒頭兒的蒼蠅,四處亂撞,對上血袍軍只會大吼著衝殺,或者大叫著逃開。

  甚至連誤傷的情況都比比皆是。

  有的禁軍殺紅了眼,一個沒留神把同伴的腦袋給砍了下去。

  雲缺親眼看到一名禁軍宰了個同伴,隨後才回過神兒來,抱著同伴的腦袋嚎啕大哭。

  哭有什麼用,還能重新長上去麼。

  翊衛的戰力,實在稀鬆平常,其中武者也很少,大多是一些毫無經驗的年輕人。

  其實雲缺是高估禁軍的戰力了。

  這些禁軍的構成,大部分是世家子弟與官宦子弟,再不就是天祈城裡有錢人家的孩子,基本就是少爺兵。

  禁軍只管護衛皇城,平日裡毫無危險可言,俸祿又高,誰不想去。

  天祈城裡但凡有點能力的人家,挖門盜洞也要將自家孩子送進禁軍。

  禁軍十二衛,也就白厭手裡的金吾衛戰力還算說得過去,平日裡白厭經常將金吾衛拉出去剿滅山匪,熟悉實戰。

  真正的強軍,是需要戰火洗禮的。

  整天住在天祈城裡享福,根本沒打過仗的禁軍,甚至都不知道戰場的殘酷。

  一旦遭遇強敵,除了胡亂反擊,就剩哭爹喊娘了。

  大晉並不缺真正的強兵悍卒,但絕不會在天祈城裡。

  大晉的邊軍,戰力是很強的。

  以阜南王為例。

  朱邪部十萬炎狼軍,號稱能對戰百萬大軍,卻越不過黑鐵城,只能動用詭計傳送到八山城來奇襲。

  如果朱邪部能踏平黑鐵城,用得著耗費一位合薩的生命,來奇襲天祈麼。

  從草原橫推過來豈不更好。

  見識了禁軍翊衛的戰力後,雲缺忽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阜南王抗旨不回的消息,滿朝文武已經有所耳聞,雲缺之前以為阜南王是兩手準備,一來不願放棄黑鐵城,二來對兩萬炎狼軍的戰力並不在乎,認為天祈城這邊可以輕鬆解決。

  現在雲缺明白了過來。

  阜南王哪裡是不願放棄黑鐵城,而是阜南王早就看出了大晉國運將盡,不肯耗費一兵一馬幫皇帝而已!

  阜南王,在積攢著自己的力量!

  之前雲缺對牧青瑤說你爹想造反,其實是開玩笑而已。

  現在雲缺隱隱察覺到了阜南王的心思。

  人家阜南王,恐怕真的想自立為王,徹底甩開殷子受這個累贅。

  既然大晉千瘡百孔,昏君無道,又何必保之?

  雲缺暗暗心驚。

  如果自己猜對了,那麼阜南王此人,絕對是個可怕的梟雄,遠非殷子受那等庸才可比。

  即將接近城中心,雲缺散去心思,不再多想。

  他今天的目標是鬼面人。

  兩人跳進一間大院。

  只要穿過這家院子,就是鴻雁城中心寬闊的廣場,到了這裡,能聽到震天的喊殺聲在院外起伏。

  能住在這種地段的,自然是大戶人家。

  剛進院子,看到幾名護衛守在正屋的大門前,手持刀劍,謹慎戒備著。

  豪門大戶,有護衛不算意外。

  雲缺立刻裝作慌亂道:

  「抱歉啊諸位,外面太亂了,我們進來躲躲。」

  梅錢裝得更加慌亂道:「以為沒人呢,我們這就走,這就走!」

  兩人說著就要越過院子。

  剛走到院落中間,大屋的門忽然開了,走出一名老者。

  「外面是很亂,既然進來了那就別走了,看你們挺可憐的,躲在我這好了。」

  說得挺好聽,但老者的笑容卻陰險得很,面帶寒意。

  看了老者一眼,雲缺和梅錢都不走了。

  因為不用走,也走不掉。

  對方正是開城門的那個老頭兒!

  梅錢殺掉中年女人之後,雲缺當時追著老頭砍了對方一刀,結果對方消失了蹤跡。

  如今再見,各自的身份無需隱瞞。

  大家心知肚明。

  老者肯定是紅蓮教的高手!

  「也好,借你家躲躲,順便……」雲缺呵呵一笑,突然抽刀。

  「送你們歸西!」梅錢補充了雲缺沒說完的話,瞬間衝殺而出。

  兩人的進攻速度完全一致。

  一左一右。

  沒對付老者,而是直奔大屋兩側的護衛。

  護衛總共有八人,發現雲缺與梅錢突然發難,這些人立刻反擊。

  紅蓮教的人,身手都不賴,這八人全有修為在身,均是八品武者。

  但他們面對的,是兩名不能以正常戰力估算的七品武夫。

  剛一交手,戰鬥已然結束。

  八具屍體相繼倒地。

  雲缺與梅錢分別站在老者兩側,封住了此人的退路。

  「好身手!」

  老者贊了一句,手裡抓出一張靈符,往自己身上一拍。

  如此舉動,顯然是想藉助靈符逃走。

  令狐豪當初的手段,雲缺可沒忘,加上之前在城門口附近的那一刀,這老者躲閃的手段顯然不是武者。

  武夫對付其他體系的修行者,近身就是王道。

  雲缺和梅錢沒給對方任何時間,兩人同時出刀,一個斬向老者的脖子,一個斬向老者的膝蓋。

  真正的對戰,雲缺和梅錢從不缺少經驗,又何況是兩人聯手。

  即便對方想要傳送逃走,這麼近的距離也做不到。

  或許能逃,

  但腦袋和兩隻腳,肯定得留下一樣!

  刀光耀起,瞬間臨身。

  隨後炸起了金鐵交鳴。

  鏘!!!

  那老者擺出一個奇怪的動作,扎出馬步,重心下移,左臂擎起,右臂下垂。

  竟以雙臂,擋住了雙刀!

  雲缺只覺得刀身傳來一股巨力,被反震得連退數步。

  梅錢一樣向後急退,手腕發麻。

  再看那老者。

  兩個袖子被盡數震裂,現出健碩的臂膀,雙臂上各自套著十個拇指粗細的鐵環,猶如臂甲一般。

  擋開雙刀的,正是這些特殊祭煉過的鐵環!

  「宗師!」雲缺瞬間判斷出對方的修為。

  「七品辟穀!」梅錢道出了老者的另一層修為。

  對面的強敵,居然是道武雙修!

  六品宗師,外加七品辟穀境!

  老者哈哈一笑,一震雙臂,散發出狂暴氣息,道:

  「兩個小小七品,也敢在班門弄斧,咱們看看今天到底誰上西天!」

  老者說罷猛攻而出,雙拳霍霍生風,其上的鐵環勢大力沉,增加了拳力不說,還能完全擋下刀劍的進攻。

  尤其他貼在身上的靈符,有著增加本體力量的功效,幾乎將拳力翻倍。

  六品宗師,若力量翻倍,一拳即可轟殺一名七品武者!

  雲缺與梅錢互相看了眼,持刀而上,在這處寬敞的宅院內,與來自紅蓮教的強敵惡戰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