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詢問穹音,是因為雲缺懷疑紅蓮教與邵武國有關。
紅蓮教的財力太過驚人,背後肯定有強大的勢力支撐,而邵武國別看近年來與大晉相安無事,其實始終惦記著晉國這塊肥肉。
前朝大燕的時候,邵武國始終在尋找機會吞沒燕國,只是從未成功而已。
邵武國就像一頭裝睡的狼,蟄伏在大晉附近,等待時機,咬上一口肥肉。
紅蓮教的存在,在雲缺看來有可能是邵武國的一份黑手,用來削弱大晉。
「楚紅蓮……」
穹音思索了良久,緩緩搖頭道:「我沒聽過這個名字,邵武國的朝堂上沒有此人。」
穹音不認得,雲缺略微失望,又問道:
「璇玉郡主你應該知道吧,她在邵武國地位如何。」
「邵武國有很多郡主,郡主沒什麼地位可言,金枝玉葉而已,邵武國沒有靈芸郡主那般萬民敬仰的郡主,不過璇玉郡主的父親御王朱壽,卻手握大權,朱壽主要掌管邊軍,是邵武國皇帝的左膀右臂。」
提及御王朱壽,穹音的聲音變得無比冷冽。
因為朱壽,就是覬覦穹音穹舞美貌,當年陷害穹家的元兇。
回到西樓後,雲缺始終皺著眉。
璇玉郡主已經失蹤多日,從路程計算,人家也許逃回了邵武國。
邵武國很有可能藉此事大做文章。
璇玉郡在王府里的處境肯定不太好過,被欺負甚至被打罵都有可能。
郡主受了欺負逃回娘家,只要這個娘家不是弱小的勢力,一定會來討要說法。
邵武國自然不弱,而且比大晉要強大得多。
反正頭疼的是殷子受,雲缺散去思緒,打開小木盒查看蠱蟲。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剝皮蠱實在太醜了!
巴掌大小,扁平的身體遍布絨毛,身後有一條老鼠尾巴,身側是兩排細爪,頭部生著蚊子般的口器。
這玩意乍一看,就像蜈蚣老鼠和蚊子融合在一起的變異怪物。
儘管雲缺斬妖無數,看到這種猙獰的蠱蟲,還是直皺眉。
換成旁人,怕是看一眼就得趕緊扔掉。
尤其是女孩,絕對會尖叫不斷,這東西簡直是少女的噩夢!
「穹音該不會要害死我吧?」
雲缺嘀咕著將剝皮蠱從盒子裡拿了出來。
蠱蟲現在是無主狀態,渾渾噩噩,不知逃走,但身體被抓住後會自然而然的晃動掙扎。
這一晃,顯得更噁心了。
雲缺緊緊皺著眉,咬了咬牙,將蠱蟲放在左臂上。
剝皮蠱嗅到血肉氣息,立刻將口器扎進皮膚,貪婪的吸食起來。
雲缺仔細感受著血液的緩慢流逝,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還別說,
剝皮蠱吸血的位置,確實是血肉比較薄弱之處。
由於武夫氣血旺盛,流逝的血液很快得到補充,如此循環之下,左臂相當於不斷在強化。
雲缺一邊感受著這份奇怪的感覺,一邊思索著下一處強化的位置。
想著想著,神色古怪起來。
身體其他部分都好辦,一塊一塊吸唄。
但要害處怎麼辦呢?
這是個問題。
很大的問題!
正胡思亂想著的時候,雲缺發現剝皮蠱兩側的細爪越抓越緊,很快那些細爪紛紛扎進皮膚,能看到一條條紅線從細爪中流進剝皮蠱的身體。
「嘶!嘶!嘶!」
雲缺一個勁兒抽冷氣,他現在恍然大悟。
原來剝皮蠱不止頭部一個口器,一身全是嘴!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剝皮蠱灰色的蟲身幾乎轉為血紅。
雲缺將其從手臂上抓了下來。
也就是七品武夫,換成八品都扛不住。
「難怪穹音在天牢三年,即將六品,這玩意吸血的速度太嚇人了。」
雲缺嘀咕了一句,將剝皮蠱裝進小木盒,封死蓋子。
武夫失血,無需調理身體,睡一覺即可。
武者強大的氣機,即便沉睡的時候一樣時刻運轉。
天亮後,昨晚的些許虛弱感徹底消失。
雲缺仔細感受了一下。
左臂的強度,果然比身體其他地方強了一些。
強得不多,但絕對有效!
用一次剝皮蠱的功效,大致與東宮泡一次澡類似。
剝皮蠱加上泡澡,雲缺覺得自己衝擊六品的速度將提升一倍!
天色尚早,雲缺盤坐榻上,服下一粒養元丹。
丹藥入口即化。
藥效在腹內化作一股精純的氣息,衝擊著周身。
雲缺有一種從內而外的清涼之感。
半個時辰後,藥效盡數煉化,本體的強度再次增加了一些。
「果然是靈丹妙藥,如果買得起養元丹天天服用,再天天帶著剝皮蠱去東宮泡澡,用不上半年就有機會達到六品宗師境。」
雲缺大為感慨。
宗師的確不可辱,因為宗師就是拿金山銀山堆出來的。
快速衝擊境界不難,難的是沒錢。
剝皮蠱有使用限制,用得多了,這隻蠱蟲會逐漸死去。
畢竟蠱蟲這東西不是純粹的活物,介乎於生死之間的存在,與靈符法陣有著共通之處,很難長久存在。
泡澡倒是沒問題,只要還是東宮行走,一天去泡兩回,估計太子也不會在乎。
關鍵養元丹太貴了!
一粒三千兩,這玩意天天吃的話,幾天之後雲缺就得傾家蕩產。
帶著無盡感慨,雲缺回到刑部。
剛吃完早飯,花不謝出現在刑部大廳。
雲缺現在一看到這位司天監的四師姐,氣就不打一處來,冷著臉沒理對方,走向天牢。
雲缺不想理睬對方,但花不謝專門為了雲缺而來。
「站住。」
花不謝面無表情的道:「雲缺聽令,今天命你協助司天監辦案。」
雲缺橫眉立目,道:「下官有傷在身,恕難從命!」
「有傷?」花不謝冷聲道:「傷勢在何處,我來驗證一番,你若說謊,便是無視司天監,無視皇命,大逆不道。」
周圍的官差全都溜邊兒走,人家擺明了是找茬來的。
面對花不謝的咄咄逼人,雲缺大馬金刀往對方面前一站,指著身下道:
「傷勢在襠里,你自己來驗吧!」
噗!
陳洲驊正在旁邊的飯堂里一個勁往嘴裡扒飯,打算快點吃完去幫忙做個和事佬,結果聽雲缺吼完,他把嘴裡的飯全噴了出去。
花不謝愣住了。
目光下意識的漸漸下移,剛看到雲缺的腰部,頓時停住,緊接著臉色變得忽紅忽白。
周圍的刑部官差看到這位花大人的頭頂,有一縷縷法力雲霧升騰。
直接被氣冒煙了。
「花大人要是不驗的話,下官回去休息了。」
雲缺特意呵呵了兩聲,大搖大擺走向天牢。
見雲缺要走,花不謝幾步追了上去,展開一張手諭,冷聲道:
「監正大人的調令,命你協助辦案,你敢不聽?」
雲缺仔細看了看。
還真是司天監監正的手諭,上面蓋著呂青二字的印章。
這下雲缺難辦了。
花不謝為了報復自己,居然讓監正親自下令。
大炮轟蚊子,閒的!
陳洲驊這時趕了過來,笑容滿面的對花不謝道:
「不敢不敢!監正大人的調令,我們刑部哪敢不聽啊,花大人先休息片刻,雲缺肯定會協助辦案!」
花不謝冷哼了聲,走進大廳。
陳洲驊低聲勸道:
「好漢不吃眼前虧啊兄弟,惹誰也不能惹司天監啊,陪著調查幾天,等花不謝消了氣,也就沒咱們什麼事兒了。」
雲缺沒辦法,只好答應下來。
走進大廳,敷衍的拱了拱手道:
「不知花大人要下官如何協助,明說吧,讓我寫卷宗還是寫罪狀。」
花不謝面無表情的道:「調查案發地,今天去鴻雁城。」
城外,通往鴻雁城的官道上,雲缺面無表情的趕路,眼角直跳。
不是路途遙遠,也不是心有不滿,而是司天監給他準備的交通工具,實在過分。
一頭驢子!
還是頭不知多大歲數的驢子,走路一瘸一拐不說,走一會兒就到旁邊吃幾口青草。
從天祈城到鴻雁城乘坐普通馬匹的話,也就一天的路程。
如果坐這頭老驢,雲缺估計半個月都走不到。
實在欺人太甚!
雲缺很想發飆,可惜碰不著花不謝,人家坐在一支巨型毛筆上,正懸在半空悠哉悠哉的飄著。
「驢生苦短,拉完了磨還得來馱人。」
雲缺感嘆著拍了拍毛驢,語重心長的道:「不急,慢慢走,等晌午我餓了,你就解脫了。」
既然花不謝故意作弄,雲缺直接破罐子破摔。
不是趕路麼,行,我就騎驢了!
往毛驢身上一倒,雲缺面朝著天,翹起二郎腿,眯著眼睛打瞌睡。
七品武夫的平衡力,自然不會掉下來。
走了一個多時辰,估計花不謝也沒了耐心,將毛筆法器落下。
「上來。」
花不謝冷淡道。
雲缺一縱身,跳上飛行法器。
不等站穩,毛筆突然加速。
雲缺早有準備,就知道花不謝這個傢伙沒安好心,早將氣機運轉到腳下,牢牢站定於法器之上。
花不謝的目光中詫異了一下,轉過頭不在理睬雲缺,駕馭法器朝著鴻雁城方向飛去。
飛行途中,雲缺暗暗心驚。
六品儒家修士的飛行速度,比起御風車至少快出一倍!
毛筆法器在半空急速飛行,照這個速度,一個時辰即可抵達鴻雁城。
適應了飛行法器後,雲缺盤膝坐好,反正路上閒來無事,他將剝皮蠱放在袖子裡,強化右臂。
一路上兩人誰也不說話。
飛行法器雖然比正常毛筆大得多,但並不算寬敞,雲缺坐在後側,花不謝坐在前端,兩人之間沒剩餘多少空間,幾乎挨著。
雲缺聞到一種很淡的花香。
花香來自花不謝的身體,是女子獨有的體香。
挺好聞的。
雲缺暗自嘀咕,就是人不咋地,是個記仇的小心眼兒。
遠處,已經能看到鴻雁城的輪廓。
花不謝稍微加快了幾分速度,這次紅蓮教的案子轉交司天監,監正命她全權負責追查,昨天耽擱了一天,今天得加快進度才行。
正駕馭飛行法器呢,花不謝聽到身後的雲缺發出痛苦的嘶嘶聲,好像被什麼咬了似的。
回頭看去,雲缺臉色蒼白,捂著右臂。
「你怎麼了?」花不謝蹙眉道。
「受傷了唄,告訴你有傷還不信。」雲缺虛弱的挽起袖子。
「到底什麼傷。」花不謝仔細看去。
隨後她看到一隻趴在雲缺手臂上,要多猙獰有多猙獰,要多噁心有多噁心的巨大怪蟲!
花不謝面無表情的沉默了片刻,隨後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尖叫。
「啊!!!!!!」
隨著花不謝的尖叫,毛筆法器大頭朝下,帶著兩人墜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