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靈芸郡主的來意,木安哪敢怠慢,忙不迭的前面帶路。
來到雲缺的房間後,木安敲了敲門,裡面只有呼嚕聲。
為了不讓郡主久等,木安推開門,隨後被嚇了一跳。
連著牧青瑤也為之一驚。
雲缺的睡相,牧青瑤見過多次,還是那般四仰八叉,睡得豪邁又大氣。
牧青瑤覺得自己這輩子肯定睡不出雲缺這種模樣了,簡直跟豬差不多。
讓牧青瑤驚訝的,是床榻旁的地上,跪著個人!
看模樣好像跪了一宿,以頭觸地,乍一看還以為這位正在磕頭,只是一動不動。
尤其這人牧青瑤還認得,正是負易!
木安很快反應過來,尷尬的撓頭解釋道:
「是煉屍,先生煉製的,送給雲師弟修煉用,郡主自便,我先走了。」
牧青瑤頷首道謝,獨自走進雲缺的房間。
仔細瞧了瞧煉屍負易,牧青瑤覺得十分新奇。
簡直與活人一般無二!
如果木安之前沒解釋的話,牧青瑤還以為負易在給雲缺請罪。
目光落在床榻的身影,牧青瑤展顏而笑,絕美的臉龐如同梨花綻放。
「起床啦,該上朝了。」
牧青瑤輕輕推了推雲缺。
「上什麼朝,我還上天呢……呼嚕……」
雲缺發出一句模糊的夢囈。
牧青瑤聽得掩口輕笑,隨後神色一正,故作驚訝道:「呀!誰的銀子掉了?」
「我的!」
雲缺兩腳不動,上身直接坐了起來,揉揉眼睛才發現牧青瑤站在面前。
「郡主怎麼來了?」雲缺道。
「昨晚草原別吉到了天祈,今日大朝會,草原使團正式面聖,群臣必須上朝才行,我來尋你一起去早朝。」牧青瑤背著小手道明來意。
雲缺聞言也想了起來。
昨天黃昏的時候刑部里好像有人叨咕過這件事,當時忙著救人,雲缺只是聽了一耳朵,沒去關注。
「承蒙郡主抬愛,微臣能與郡主同行實在受寵若驚。」雲缺一邊穿鞋子一邊打趣道。
「是麼,之前與我同榻而眠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受寵若驚。」
牧青瑤輕輕哼了聲,做出一副女兒家嬌羞慍怒的俏皮模樣。
一縷朝陽從窗外映來,將靈芸郡主的俏臉染上一層光暈,猶如出水的蓮花,聖潔無暇。
雲缺一時看得呆了。
真美!
「看什麼呢,穿衣啦。」
牧青瑤拿過散落一旁的外套,幫雲缺穿好,如此親昵的舉動像極了服侍少爺的貼身丫鬟。
「讓郡主殿下服侍更衣,阜南王若是知道了,會不會揍我?」雲缺道。
「你猜呢!」牧青瑤調皮一笑。
時間尚早,雲缺沒有立刻出門,而是關好了門窗。
並神神秘秘的招呼牧青瑤來自己被窩。
「做什麼?」牧青瑤狐疑道。
「給你看個好東西。」
雲缺說著從被窩裡摸出個小盒子,道:「這可是真正的寶貝!世上除了你靈芸郡主之外,我不會給第二個人看。」
牧青瑤聽得好笑,學著雲缺剛才的語氣道:
「承蒙雲大人抬愛,能讓我一起觀寶,實在受寵若驚。」
「不信是吧,今天本官就讓郡主開開眼界,看一看是不是大晉的至寶。」雲缺說著打開蓋子。
牧青瑤原本以為雲缺在與她玩鬧,結果看到盒子裡的東西後,笑容瞬間消失。
「玉璽!」
牧青瑤瞪大了美目,確認一番後,驚疑道:「玉璽怎麼會在你手裡?」
「悟心崖,聖人遺蹟後面找到的,當時我與屠蘇滿申切磋,將字塊岩石弄掉了兩個。」雲缺將找到玉璽的經過簡單道出。
「玉璽居然藏在悟心崖!到底是誰幹的?」牧青瑤詫異道。
「皇宮兇殺案,死了個宮娥那件事,你聽說了吧。」雲缺道。
「有所耳聞,具體情況不得而知。」牧青瑤道。
「我猜那兇手真正的目的不是殺掉宮娥,而是盜取玉璽,並且得手,最後被那宮娥撞見才下了殺手,事後偽裝成妖物殺人的模樣。」雲缺道。
「很有可能。」牧青瑤點頭道。
「本來我以為撿到了寶貝,還給皇帝能換來天大的好處,結果成了燙手的山芋。」雲缺道。
「為什麼?你直接說明在悟心崖找到的玉璽即可,如果陛下不信,我給你作證。」牧青瑤道。
「晚了,前些日子皇帝曾經召見我,下了道密旨,讓我去學宮尋找玉璽,如果把玉璽交出去,我容易人間蒸發。」雲缺隨手掂量著玉璽道。
牧青瑤聞言後,秀眉漸漸蹙起,沉吟不語。
「你們大晉的皇帝,不怎麼樣嘛,封了我的官兒,就拿我當棋子,最是無情帝王家啊。」
雲缺感嘆道:「過陣子再去面壁的時候,我把玉璽藏回去,就當沒見過,除了我和藏玉璽的兇手,估計沒人敢去悟心崖擅自挪動聖人字跡。」
「不用藏起來,你將玉璽交給皇帝,今天就交出去。」牧青瑤道。
「交出去?我還沒活夠呢,你不會以為皇帝得了玉璽,就能讓我活著吧,早晚會滅口。」雲缺篤定的道。
「只要時機恰當,你非但不會被滅口,反而會有重賞!」
牧青瑤明亮的眼眸里閃爍著睿智的光芒,解釋道:
「今日草原別吉面聖,是來聯姻的,草原使團百人之多,按照常規,異國公主嫁給大晉皇帝,陛下必定要加封,並回饋重禮與安撫的聖旨,讓草原使團帶回部族,這份聖旨必須有玉璽加蓋才行,是代表兩國和平的重要之物。」
「若沒有玉璽,即便聖旨是陛下親筆,草原人也不會認的,只能惹來更大的爭端,所以今天的大朝會,玉璽存在與否,至關重要!」
「如果陛下一直拖著不冊封賓妃,草原一方會覺得大晉皇帝孤傲自大,沒將草原人放在眼裡,趁機口誅筆伐,甚至刀兵相見,最不濟也能四處宣揚詆毀晉國,怎麼看都對大晉不利。」
「草原別吉恰逢玉璽丟失之際抵達,這件事存在蹊蹺,我懷疑那盜取玉璽之人,有可能與草原人有關,甚至就是草原人所為!目的,是為了今天的逼宮。」
「所以今天的大朝會,陛下其實極為被動,沒有玉璽,便難以冊封賓妃,陷入兩難之地,如果此時交出玉璽,即可四兩撥三千,消弭掉來自草原的一次危機。」
牧青瑤語速極快,分析出成破利害,講得條條是道。
雲缺聽完不由得佩服靈芸郡主的心智,但自己好像沒什麼好處。
「那我呢,草原危機解除了,我還得被滅口啊。」雲缺道。
牧青瑤微笑著伸出一根纖細蔥白的玉指,道:「你只需多說一句話,即可逢凶化吉。」
「請郡主賜教。」雲缺道。
「你就說……」
牧青瑤將聲音低沉了一些,模仿雲缺的語氣道:「微臣奉旨,已將陛下存放於學宮吸取天下文氣的玉璽取回,現完璧歸趙!」
雲缺聽完,立刻豎起大拇指,贊道:
「郡主聰明!這招借坡下驢實在高明!」
按照牧青瑤的辦法,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將玉璽呈上,並且就說玉璽是皇帝自己放在學宮吸取天下文氣的,這樣一來皇帝就算有心滅口也無能為力,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否則真要殺了雲缺,那麼群臣就會聯想到玉璽這件事,從而猜忌不斷。
牧青瑤現出小小的得意,笑道:
「不是借坡下驢,而是以攻為守,三十六計第三十計,反客為主。」
雲缺點點頭,唏噓道:
「多看書還是有好處啊,過陣子我去找馬小腳,把他家的藏書全借來看個遍。」
「我府上有很多藏書,你可以隨時去看。」牧青瑤道。
「都帶圖的麼?」雲缺順口說出真正目的。
「字多,圖很少的,為什麼總喜歡看圖呢。」牧青瑤不解道。
「呃……圖看起來比較直觀嘛,呵呵。」
雲缺以笑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取出包好的蜘蛛牙交給牧青瑤。
「郡主幫我解圍,咱也不能小氣,答應你的東西拿到了,可惜白玉蜘蛛只有兩顆牙,太少了。」
牧青瑤收下後,道:
「我有一顆足矣,蛛牙能煉製成法器,若附加材料足夠好的話,有機會達到極品程度,剩下的一顆白玉蛛螯牙,我幫你去靈匠殿打造成法器,其餘材料我來出,你想要什麼樣的武器。」
「刀,不需要太鋒利,結實就行,百斤左右。」雲缺不客氣的道。
牧青瑤點頭記下,並將一萬五千兩銀票交給雲缺。
這是之前承諾過的價格。
一顆白玉蛛螯牙的市價,差不多一萬兩,牧青瑤多給了五成。
雲缺自然樂得收下,但另一份承諾,人家現在不肯兌現,得日後再說。
帶上玉璽,兩人走出西樓。
清晨的百花殿能看到不少學子,有的在草坪上散步,有的在僻靜處讀書,有的在修煉新掌握的功法,有的在互相招呼著打打鬧鬧,也有人蹲在飯堂門口等開飯。
當然這種餓狗般的舉動,只有屠蘇和滿申能做得出來。
南樓之上,一扇窗被推開。
穹舞終於睡了一夜好覺,慵懶而滿足的小臉兒上煥發出光澤,趴在窗口呼吸著清晨的新鮮空氣。
戴著狐臉面具的穹音站在窗口一旁,望向經過南樓的雲缺。
「他旁邊的是誰,生得好美。」穹音道。
「靈芸郡主,學宮十美之一,她是道山殿的學子,怎麼來百花殿了呢。」穹舞疑惑道。
仿佛察覺到樓上投來的目光,在經過南樓之際,牧青瑤做出一個讓雲缺出乎預料的舉動。
小郡主竟主動牽住了雲缺的手。
自然而然,毫無羞澀,仿佛在彰顯著自己的主權。
雲缺當然不介意,正好趁機感受著小手兒的細膩,占足了便宜。
雲缺這邊不介意,周圍的男學子們受不了了。
一個個瞠目結舌,木雕泥塑一般望著牽著手遠去的兩道背影。
過了好久,哀嚎聲四起。
「昨晚舞仙子投懷送抱,今天靈芸郡主牽手!老天瞎眼了呀!怎麼讓如此禽獸混進學宮聖地!」
「又是幻覺!我一定生病了,這兩天總能看到幻覺!」
「搶走了舞仙子,又勾走了靈芸郡主!他是什麼妖孽啊!」
「我不活了!我這就去死!誰也別攔著我!」
「天不生雲缺,學宮十美如長夜!天若生雲缺,學宮十美遭大劫!蒼天吶,開眼吧!把雲缺劈死好不好!」
「雲缺!你是我今生之敵!你是學宮之敵!」
飯堂的早飯還沒做好,雲缺的事跡已經再一次轟動學宮。
雲缺自己都沒想到,去一次大朝會而已,自己竟成了學宮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