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青柳照例把前一日寫的字拿去給錦娘看,又問了不明白的地方,之後就陪著瑞哥兒一起讀書。
沒過多久,薛氏院裡的楊嫂子過來請她。
原來是她弟弟青松來了。
自她嫁過來,家裡人為了避嫌,平日都不上門,只讓青松來。因他是個半大孩子,就算被村里人看見了,也沒什麼閒話可說。
青松帶來了一籃子新鮮菜,是許多嫩嫩的豌豆尖和春筍,還帶著晨露。
他之前也上門送過幾次東西,有時是他自己捉的小魚曬成的魚乾,有時是青荷上山采的山菌野菜。
這次的春筍是他們舅舅送來的,周氏揀了些個頭大又鮮嫩的,又一大早去地里掐了新抽芽的豌豆尖,讓青松送過來。
這豌豆尖雖是地里長的,卻是稀罕物,尋常人家都是好好留著結果長豆子的,哪捨得摘來自己家吃。
周氏摘來的這半籃子豆尖,幾乎占去他們家地里的一半了。她卻還只擔心拿不出手,讓小兒子送來,自己在家裡憂著心。
青柳到正院時,青松正拘謹地在位子上坐著,見了她,才展開笑飛奔過來,「大姐!」
青柳摸摸他的頭,拉著他走到薛氏跟前,喊了聲娘,又對青松道:「叫過人了沒有?」
青松忙點頭。
薛氏笑道:「還用你說,小娃子乖著呢!」
青柳也笑道:「那是您沒見過他調皮的樣子,把我爹氣得,都要拿扁擔打他了。」
薛氏忙道:「那可使不得,男孩子哪有一個不調皮的,大了自然就懂事了,你下次回去可得勸勸你爹,不能把孩子打壞了。」
青柳道:「您放心,我爹也只嘴上說說,他也捨不得打呢。」
兩人說話間,青松只乖乖站在一旁,低頭看著自己腳尖。
出門前娘交代了很多遍,來大姐這裡,一定不能亂看,不能亂跑,不能亂吃,不然就要給大姐惹麻煩了。
他來了林家兩三次,也知道自己家和這裡差很遠,他聽村里別的人說過,他們兩家這叫門不當戶不對,根本就不相配。
他當然不覺得自己大姐不夠好,可也怕給她惹了事,所以每次來,都規規矩矩的,就算薛氏再和顏悅色,他也絕不敢放肆。
薛氏和青柳說了幾句,又道:「讓你弟弟去你院裡坐會兒吧,在我這裡他也放不開手腳。」
青柳想了想,便同意了,謝過薛氏後就帶著青松往東院去。
兩人走後,薛氏讓楊嫂子把菜籃子提去廚房,又讓廚房包幾份糕點,一會兒讓青松帶走。
青松第一次進東院,一開始還束手束腳,等青柳說了沒旁人,他才大著膽子四處看,滿臉新奇。
青柳看得心酸,自己弟弟的性格她是知道的,那樣活潑好動的孩子,到了這裡卻乖成這樣。
青松看了一圈,對著院角那棵枇杷樹上的青果子吞了吞口水,之後想起一個問題,道:「大姐,姐夫呢?」
青柳將他拉進東廂房,給他倒了杯茶,「他和老爺去地里了。」
青柳瞪大了眼,「姐夫去地里幹什麼,他也要種田嗎?」
青柳笑道:「他倒不用種田,可是山腳下這一片地都是家裡的,總要時常去看看。」
林家教孩子,從來不曾嬌養,林湛林鴻兩兄弟,兩三歲開始就自己穿衣吃飯,之後跟著林老爺練武,四五歲和他一起到鋪子裡巡查,後來更是田裡村里到處跑。兄弟兩個雖沒自己種過地,可這麼多年看下來,對如何種地倒能說得頭頭是道。
林家的田地都租給了附近的村民去種,別人收四分稅,林家只收三分半,還承擔了田稅。
所以周圍的人,至少是明面上,沒有不夸林家好的。
青柳道:「家裡這兩天怎麼樣?奶奶和爹說話了麼?」
青松歪歪頭,「奶奶和爹不是一直有說話嗎?那天你和姐夫走後,爹把你們拿回來的糕點送給奶奶,奶奶第二天還給家裡送了幾個雞蛋。」
青柳安了心,看來奶奶已經不生她爹的氣了,那就好。
青松又道:「大姐,我聽他們說,再過幾天村里就要唱大戲了,是不是真的?」
青柳道:「是真的,這兩天村裡的戲台應該開始搭建了,你看見沒有?」
青松直點頭,興奮道:「太好啦!」
青柳笑了笑,從貼身的荷包里取出一小串銅錢,約二十來個,遞過去,「這些拿著,到時候買點吃的。」
青松忙搖頭,兩雙手背在身後,「我不要、我不要……」
他娘說了,要是從大姐這裡拿了東西回去,以後就不讓他來了。
青柳拽過他的手,掰開指頭,要將銅錢塞進去。
青松掙得滿臉通紅,就是不接。
青柳微微提高了音量,道:「聽話,快拿著,不然大姐就生氣了。」
青松急道:「娘說不能要!」
青柳一愣,反應還來後便有些酸澀。家裡日子如今難成那樣,可爹娘卻還只擔心拖累了她。
她勉強笑了笑,拉著青松勸道:「這是大姐自己的錢,你只管拿著,咱們都不和娘說,好不好?」
「不行,」青松仍不同意,「我憋不住,肯定會說的。」
青柳便沒了法子,她弟弟是個倔脾氣,認起死理來,誰也勸不回來。
青柳將銅錢收起來,又拿出昨日練手做的幾朵娟花,從裡頭挑了三朵做工稍好一些的,道:「這些娟花是大姐自己用碎布做的,不用錢,你幫我帶回去,給娘、青荷和青梅一人一朵,這總可以了吧?」
青松撓著腦袋想了想,才小大人似的點頭:「好吧。」
青柳笑著戳了戳他的額頭,「你呀。」
她又拿出一張紙,上頭寫了青松青荷的名字,還有李家溝、清平鎮等地名,教青松念過,又用手指頭一個個寫給他看。之後將那張紙折起來,讓青松帶回去學寫著,下次見面再考考他。
沒多久青松就說要回去了,青柳送他去前邊和薛氏告辭。
薛氏把他提來的籃子和兩包糕點一起還給他。
青松無措地看了看青柳,不敢接。
薛氏道:「你這孩子,看你大姐幹什麼,這是大娘給你的,你拿著就好。」
青柳也道:「沒事的,拿著吧,娘不會說你的。」
青松這才拿了,其實籃子裡糕點的甜香味早就勾得他口水直流了。之前姐夫陪大姐回家,送去的兩包糕點全被他爹拿給奶奶了,他只吃了兩口。
青柳將他送到大門外,又交代了幾句,才放他回去。
中午飯桌上就有一道豌豆尖湯,和一碟春筍炒臘肉。
林家幾個男人在地里走了一個上午,飢腸轆轆地回來,將一桌子飯菜吃了個底朝天。
林湛憋了一晚上和一上午沒和他媳婦兒說話,現在就忍不住了,跟在青柳後頭進了她的屋子。
青柳一邊展開筆墨,一邊道:「之前小松過來,還問起你了呢。」
林湛黏黏糊糊地湊過去,貼在他媳婦兒身後,「小弟來做什麼?」
身後就是一堵肉牆,青柳不自在地往前傾了一些,「來送點菜。」
林湛又上前一步,兩人幾乎要貼在一塊。
青柳只得又往前傾了些,還沒說話,就感覺身後的人就靠過來了。她只以為林湛又想了新法子來捉弄她,實在無處可退,只得道:「你退開一些,我快摔倒了。」
林湛伸出手臂將她細腰一摟,靠在自己身上,「這樣就不會摔了。」
青柳臉上漫起紅暈,不知是急是羞,後背緊貼在他胸膛上,熱得燙人,她動了動,完全掙不開。又嘗試去掰他的手,「快鬆開我吧,這樣沒法寫字了。」
林湛哪裡願意鬆開,他恨不得雙手雙腳都纏上去,把他媳婦兒軟軟的身子整個包裹住才好。
青柳無奈,紅著臉轉頭看了他一眼,咬著唇道:「你……你是不是又想咬我了?說好了,只許……咬一下,然後就放開我,好不好?」
林湛道:「不好。」
要是在昨天,他就同意了,可是現在,他覺得咬一下哪裡夠,媳婦兒身上好玩的地方多著呢。
青柳煩惱地皺起眉頭,「那你要怎麼樣?」
林湛一隻手攔著腰就把他媳婦兒抱起來,自己坐在椅子上,讓媳婦兒雙腿分開坐在他腿上,兩人面對面。
青柳不自在極了,自從記事以來,她可從未這樣做過別人的大腿,小娃娃才會用這種姿勢坐著。她想要站起來,可林湛兩隻大掌牢牢鉗在她腰上,根本動彈不得。
林湛一雙眼睛已經落在他媳婦兒胸口上,那個部位因青柳著急,這會兒正上下起伏。
他目測該有他半個手掌大。這個地方,真的會像書上畫的那麼軟麼?
林湛眼神有些飄忽,不知想到什麼,狠狠咽了咽口水。
青柳見他發愣,真的有些急了,「你……到底要做什麼?」
林湛抬起眼來看她,目光灼灼,「媳婦兒,你脫了衣服給我看看吧。」
青柳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