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柔安病重,冥王看望。

  「女兒,道長他怎麼了?」林忠拿起懷裡多出的酒罈子,卻發現那壇酒幾乎沒動,眼裡閃過一絲凝重。他一個縱身跳了下來,向林兮兮問到。

  「臭丫頭,舌頭太長嫁不出去。」一聲警告,順著開著的窗子飄了出來。

  林兮兮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幹嘛老拿嫁不出去說事,她又不想嫁。如果就因為說幾句話就能嫁不出去,那她一定會敲鑼打鼓繞著京城走一圈,說給全京城的人聽。這樣別說這輩子,下輩子都免了嫁人。

  「知道了,臭老道,我是不會把你中寒毒的事情說出去的。」儘管心裡腹誹,嘴上還是很乖的答應了。只是這乖的有點過頭,把玄希氣的氣血上涌,差點一口血噴出來。這是不說麼?這是不說麼?虧他還跟別人說這姑娘瘋傻病好了。這是好了麼?明明更嚴重了,變成裝瘋賣傻了。

  「臭丫頭,老道詛咒你明天就嫁人!」打蛇打七寸,雖然玄希嘴上老是拿嫁不出去威脅林兮兮,可是他心裡知道林兮兮不樂意嫁人,所以明天就嫁人,的確是詛咒了,還是個不輕的詛咒。

  「臭老道,你明天才嫁人!」果然,林兮兮跳腳了,嫁人什麼的,實在太討厭了。若是遇到個良人還好,若是遇到個渣男,就好像秦紹才那個敗類一樣,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霉。只是,這個時代,良人真的存在麼?就算是有,也不見得能只娶她一個。一想到要和別人共同擁有一個男人,她就覺得反胃,噁心的厲害。

  林忠被林兮兮隨口一說的中寒毒震的半天沒有言語,玄希的本事他知道,能讓玄希身中寒毒,舊疾難除,那絕對不會是一兩個人三拳兩腳能做到的。他的心裡亂成一團亂麻,想問,卻又不敢問。玄希和林兮兮的鬥嘴他聽到了,卻又感覺什麼都沒聽到,腦子裡只有中寒毒三個字,一遍一遍,如同一把大錘,重重的敲擊著他。

  「爹爹,天色還早,您回去休息一會吧。」林兮兮被玄希氣的不輕,跟林忠說了一句,就想回屋去。可她走了兩步,卻發現身後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轉頭一看,林忠還在原地,沒有一點反應。

  發生了什麼?林兮兮心下一緊,連忙走回來,小心翼翼的叫了林忠一聲,「爹爹?」

  直到林兮兮叫到第三聲,林忠才回過神來。他微微低著頭,看著林兮兮,眼睛裡的慈愛滿的快要溢出來。只是林兮兮卻從那滿滿的父愛中,看到了虧欠,內疚,和傷痛,還有一絲其他更複雜的東西,她看不清楚。

  「好,為父先回去了。」林忠拍了拍林兮兮的肩膀,朝門外走去。

  林兮兮看著有些沉默的林忠,竟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一副老態。男人四十一枝花,若是在現代,這個年紀應該正是成熟穩重,家庭美滿,兒女繞膝,事業有成的好年紀,可是眼前的人,卻被皇權欺壓成這樣。她攥了攥拳頭,她要儘快強大起來。

  站在窗前的玄希微微嘆了一口氣,不知是福,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他還是不說的好。

  林兮兮失了打拳的興致,回屋搬出了帳本來打發時間。

  這段時間三個店鋪都經營的很好,天下第一樓可以算是賓客滿座,日進斗金,錦繡也確實是個天生的生意人,儘管那麼多事情,那麼多客人,可是經她的手,都打理的井井有條。酒莊那邊雖然沒有天下第一樓這樣門庭若市,但因為酒新奇有特色,口感極好,深受大家的歡迎,也算是利潤豐厚。玄希老道雖然不怎麼靠譜,但是喝了這麼多年的酒,見解還是很獨到的,所以酒莊這邊也是蒸蒸日上。只有布莊有點緩慢,織布,染色,刺繡,製衣,都是慢工出細活,店裡人手有限,幾乎是出來一批,就被搶購一空。從開業至今,一直是處在供不應求的狀態。這是她最頭疼的事情,只是一直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去解決。

  人在想事情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林兮兮拿著筆,趴在桌子上在紙上勾勾畫畫,感覺還沒過多久,天就亮了。她伸了伸趴的有些僵硬酸痛的胳膊,晃了晃混成一團漿糊的腦子。想了半天,也沒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可是同樣沒有睡的另一個人卻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那個人就是被噩夢驚醒後一直沒睡的皇上。他一直在想冥王沖喜的事情。所有大臣家適齡的女子他都想了一遍,只有兩個人最合適,所以他有些糾結到底選哪個。

  這兩個人,一個是祥親王程裕的女兒,柔安郡主。另一個是剛剛回京的大將軍林忠的女兒,林兮兮。

  柔安郡主的性子皇上知道,屬於到了哪裡哪裡熱鬧的人,而且她對宮冥一往情深。只不過宮冥對她極其不屑,甚至很討厭她。這也是皇上選柔安最主要的原因。凡是能給宮冥添堵的人和事,他都記得清清楚楚。而另一個原因自然是祥親王只是個掛名王爺,手上沒有什麼權利,就算是把他推給宮冥,對其也沒有什麼助力。只是祥親王這些年老老實實,毫無二心,把他的女兒推給宮冥的話,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生不滿,尤其柔安的哥哥深世子,為人低調聰明,讓人捉摸不透,不好糊弄。

  皇上一直想到快早朝時間也沒有定下來這兩個人究竟要選誰,直到早朝上看到許久沒有注意過的祥親王一來就跪倒哭訴一定要緝拿林將軍回來那日的刺客,嚴懲不貸。一邊哭還一邊用眼角的餘光去看宮冥的反應。只可惜他什麼都看不到。別說柔安只是傷勢日漸嚴重,就是死了,宮冥也不會變一下臉色。對於他來說,柔安只是一個自不量力的無知少女罷了。明明知道自己的斤兩,卻非要逞強去幫別人擋箭,不僅自己受傷,還要拖累嫁人,簡直不知所謂。

  「柔安郡主傷勢嚴重?」皇上嚇了一跳,他一直以為這只不過是柔安為了博得同情和關注的苦肉計,沒想到是真的受傷了,而且還這麼嚴重。

  「回皇上,柔安她……她這一生都毀了。」祥親王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頗有些絕望傷心的意味。

  「祥親王稍安勿躁,起來說話。」皇上對此事十分重視,只不過這份重視不是來自他對祥親王父女,而是他的沖喜大計。

  祥親王哭哭咧咧的站起身,謝了聖恩之後就開始細細說起柔安自受傷以來的事情,話里話外透著一個信息,那就是柔安是為了就冥王受傷,可是冥王卻從來沒有問候一句。以至於柔安醒來後情緒低落,非常失望,痛不欲生。因為情緒激動動作幅度過大,又撕裂了傷口,導致二次傷害,所以傷勢變得越來越重。

  滿朝文武大臣都聽明白了,祥親王今兒個跟皇上哭訴事假,給冥王壓力,讓冥王去看柔安郡主才是真。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把事情說的這麼嚴重,有把起因推到冥王身上,他若連看都不去看一眼,那就有失了風度,失了皇家教養。

  皇上聽完祥親王哭訴之後,心思轉了一下,既然他難以抉擇,那麼就讓冥王自己來選好了。「皇弟,柔安郡主對你一片痴情,你看……」

  祥親王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有些許緊張。今天他這也算是破釜沉舟。若是成了,柔安就不用天天在家鬧騰他了。若是當場被冥王拒絕,那他就讓柔安斷了念想。他這些年雖然沒有建樹,軟弱無能,可臉還是要的。泥人也有三分性子,就算是綁,他也要把柔安綁在家裡,再不能出去做這些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情。

  若說把握,他連一成都沒有。宮冥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明白,宮冥的性子他也知道。若是這麼稍微一施壓就輕易妥協,那就不是冥王了。只不過柔安非逼著他這樣做,否則就算是死了也不瞑目。氣得他恨不能一巴掌扇醒了她。只是他揚了半天巴掌,最終還是沒有落下去。兒女債兒女債,他只能豁出老臉不要,再讓人踩一次。

  宮冥轉著拇指上的扳指,臉上閃過一絲嫌惡,只不過太快,快到讓人捕捉不到。

  「皇上,臣弟下了早朝會去祥親王府一趟。」宮冥權衡了一下,說出了一句讓殿內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的一句話。

  是冥王說錯了還是他們聽錯了?冥王竟然說一會去祥親王府一趟,是去看柔安郡主?看來這冥王也不是傳言中那般無情,那樣厭惡柔安郡主,

  祥親王聽到冥王的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冥……冥王爺,你……你是說……去看柔安?」祥親王一個不穩,向後退了一步。

  宮冥微微側了側頭,瞟了一眼祥親王,「柔安郡主既是因本王受傷,本王自然應當去看看,怎麼,祥親王這是不同意?那就當剛剛本王什麼都沒說。」

  冥王的眼神看似平平,沒有一絲情緒,卻把祥親王看出一身冷汗。祥親王知道,冥王不高興了,而且是很不高興。是啊,在皇上面前,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哭哭啼啼的說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冥王若是高興才有鬼。

  不過他得到了他做夢都夢不到的結果,冥王要去看柔安,這回該乖乖吃藥好好養傷不會再鬧騰了吧。只是苦了那孩子了,想到宮冥的隱疾,祥親王剛剛有些高興的心情又沒了。一生相守不相親,這是何種的煎熬。

  「不不不,冥王能到府上看柔安,本王自是歡迎之至。柔安也一定會很開心。」祥親王擠出一點笑意,現在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剛剛來這麼一場是想要什麼結果了。冥王拒絕他不樂意,可是現在沒有拒絕,他依然高興不起來。

  哎,他微微嘆了一口氣,一會且看冥王是什麼態度吧。

  皇上也大大的意外於冥王的答覆,他看著冥王那張波瀾不驚,平靜如湖底的臉,怎麼都看不到他的真實想法。「如此甚好,沒有其他事,就散了吧,皇弟也好早些去看看柔安那孩子,傷的那麼重,乖著人心疼的。」

  「臣弟遵旨。臣弟告退。」宮冥聽到皇上的話,一下子站起身,朝坐在上首的皇上一禮,轉身就往殿外走,竟是連宮人喊退朝都等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