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宇強卻像是聽到了一個多麼可笑的笑話似的。
「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那兒的醫生,我妻子現在應該已經躺在手術台上了吧?」
在他看來,白染和溫時禾就是在唱紅白臉。
他從政這麼多年,這樣的人和事見得多了,自然不會上當。
聽到龔宇強語氣不善,白染也不生氣,而是繼續說:
「溫時禾跟龔夫人之間的談話內容我確實不知情,我今天過來找您,也是為了解決這件事情。」
她拿出自己的誠意:「這樣吧,只要您答應我一件事,這件事一旦做成,我會馬上安排別的人給龔夫人做手術。」
龔宇強終於來了點兒興趣,「什麼事?」
白染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往龔宇強那邊靠了靠,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幾天後,醫院裡。
戰謙辰都已經親自去救溫時禾了,也跟白染挑明了,所以戰謙辰和凌非也就沒有必要再隱藏,全都出現在了醫院裡。
看到溫時禾還是昏迷不醒,張紹謙的眉心緊皺。
戰謙辰好不容易才把溫時禾找回來,溫時禾要是一直這麼昏睡下去,那他真的怕戰謙辰會熬不住。
往病床邊一看,果然就看到戰謙辰滿臉擔憂地看著溫時禾。
他輕輕地把手放在了戰謙辰的肩上,安慰他:「謙辰,你別太擔心了,時禾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戰謙辰把溫時禾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只是看著溫時禾,並沒有回應張紹謙的話。
吉人自有天相?
溫時禾是醫生,幫了那麼多人,也從來沒有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
如果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那她為什麼會遭到這麼多的打擊和困難?
「謙辰……」
張紹謙還想再勸一勸,肩上卻被搭了一隻手。
他回頭,就看到凌非衝著自己搖頭。
凌非了解戰謙辰。
這個時候戰謙辰一定只想安安靜靜地陪著溫時禾,不希望別人一直在他耳邊說些沒用的話。
兩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最後還是去了走廊外面。
可張紹謙還是不放心,擔憂地往病房裡看了一眼,問凌非:「你說時禾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也醒不過來,那謙辰怎麼辦?」
凌非沒有說話,只是眉心狠狠地蹙著。
如果溫時禾真的醒不過來……
那戰謙辰恐怕會瘋的。
他閉上眼睛,靠著牆站著,只能在心裡默默地為溫時禾祈禱。
病房裡,戰謙辰握著溫時禾的手,目光一直盯在溫時禾的臉上,沒有離開過。
「老婆,你睜開眼睛看看我。」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像是在祈求似的。
「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H國,不該那麼晚才去找你……你起來,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也好出出氣。」
他一直說著類似的話,希望溫時禾能醒過來。
哪怕是找他出氣,但是溫時禾至少醒了,他就高興。
但是溫時禾只是那麼躺著。
戰謙辰幾天沒有打理過,下巴上已經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可他還是握著溫時禾的手,不願意鬆開。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感覺到掌心裡那隻軟綿綿的手似乎有了點兒力氣。
他懷疑這是自己的錯覺,連忙去看溫時禾的臉,就見溫時禾的額頭上布滿了冷汗,眉心也緊緊地蹙著。
好像陷入了夢魘之中,正在掙扎一樣。
看到溫時禾這樣,戰謙辰頓時覺得自己的心都被揪成了一團。
「老婆,怎麼了?」他有些急切地跟溫時禾說話,同時按了鈴叫醫生,「老婆,時禾?你怎麼了?」
溫時禾確實陷入了夢魘中。
她恢復了記憶,回想起了自己和戰謙辰之間的所有事。
她知道自己當初是為什麼會出現在戰謙辰的身邊,又是為什麼會愛上戰謙辰的。
本來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向發展,她卻突然「死」了。
她從戰謙辰的世界裡徹底消失了。
戰謙辰那兩年該有多痛苦?
她想起了在酒吧外面,戰謙辰握著她的手腕看著她的時候的那個表情。
當時的戰謙辰眼神里既有震驚,又有落寞,好像生怕這又是自己的一場夢,醒過來就什麼都沒有了。
戰謙辰也跟她說過,他會產生幻覺。
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在看見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居然會以為那是幻覺,甚至都不敢承認?
戰謙辰那麼自信又強勢的人,那兩年裡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讓他變得這么小心翼翼?
「謙辰……」
溫時禾的眼角流下了熱淚,嘶啞著聲音跟深愛的男人道歉:「對不起……謙辰……是我不好……」
在戰謙辰生不如死的那兩年裡,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反而是成了安華的未婚妻。
戰謙辰知道這些事的時候,該有多痛苦啊?
她就想掉進了冰冷的海水裡,整個人都在往下沉。
她很害怕,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想掙扎,但是越掙扎就越是往下墜。
就在溫時禾快要絕望、即將沉入海底的時候,突然,一隻手把她拽了上來。
她被拽出了水面,睜開眼睛一看,就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戰謙辰看溫時禾醒了,整個人都激動了起來,一把把她抱在了懷裡。
「時禾,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
醫生之前也說不知道溫時禾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說什麼只能看天意和造化。
當時戰謙辰都恨不得把那些庸醫弄去餵狼。
現在好了,溫時禾終於醒過來了!
溫時禾被戰謙辰抱著,有些呆呆的。
她往病房看去,就看到張紹謙和凌非也在。
「你們……都在這兒?」她的喉嚨有點疼,說話的聲音有些嘶啞。
可是即便如此,張紹謙和凌非還是聽見了,積極地回應她:
「是啊,夫人,我們一直都在這兒。」
「你總算是醒了!你要是再不醒過來,謙辰可能就要瘋了!」
聽到張紹謙這麼說,溫時禾對戰謙辰的心疼又更多了一些。
她用盡了自己的力氣回抱著戰謙辰,低聲跟他道歉:「對不起,謙辰,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該早點把這些事想起來的。
怎麼可以把戰謙辰一個人扔在海城,而且一扔就是那麼久?
是她不好。
她能醒過來戰謙辰就已經很高興了,哪裡能聽她說責怪自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