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咸陽城外,渭水大營。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屏退了左右之後,中軍大營之中只剩下了嚴君嬴疾和五大夫白起兩個人。
端坐在主座之上,嚴君嬴疾的視線靜靜注視著眼前的白起,似乎並沒有說話的打算。
兩人之間沉寂了許久之後,嚴君嬴疾這才緩緩收回視線, 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白起,你可知道這些日子之中,咸陽城中發生的事情?」
雖然語氣之間是那麼的漫不經心,但是嚴君嬴疾的視線卻在暗暗關注著身前白起臉上的神情。
嚴君嬴疾想要知道,眼前這位對於兵法極有天賦的年輕人,究竟會在這一場變局之中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只是對於嚴君嬴疾的關注, 身前的白起卻一無所知,只聽他帶著幾分恭敬回答道:「啟稟嚴君,這些日子白起一直在大營之中操練士卒, 對於咸陽城中究竟發生了些什麼,末將的確一無所知。」
聽到白起的這一番話語,嚴君嬴疾的臉上既沒有半點喜色,也沒有什麼不喜,只有那似乎古井無波的平靜。
又是一番沉寂之後,嚴君嬴疾的問話聲再一次在白起的耳畔響了起來,「那麼對於此番秦王之位的歸屬,你又是怎麼看的?」
嚴君嬴疾這一句話剛剛說完,白起先是一陣遲疑,然後臉上迅速浮現了一絲惶恐之色。
君主之位的歸屬意味著什麼,白起的心中還是十分清楚的,毫不誇張地說這足以決定一個國家未來的命運。
白起實在是沒有料到,此番嚴君嬴疾竟然會詢問他一個五大夫,如此重要的一件事情。
只是嚴君嬴疾敢問是因為他嚴君的身份,他白起身為一個五大夫,又怎麼敢對於這件事情發表自己的意見呢?
帶著心中的那一份惶恐,白起向著前方的嚴君嬴疾躬身一拜, 「嚴君, 白起只是秦軍之中一名普通的五大夫。廟堂之事,白起不懂;秦王之位的歸屬,也不是白起可以議論的。」
「還請嚴君此後莫要提及此件事情。」
聽到白起話語之中那份緊張,看著他向著自己躬身而拜的鄭重,嚴君嬴疾原本平靜的臉上卻是忽然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很顯然,對於白起剛剛的問答,嚴君嬴疾的心中顯然是十分滿意。
緩緩從身下的坐席之上站起,越過身前几案一步步地走到了白起面前,與此同時他的右手也是搭在了白起的肩頭。
右手輕輕拍了拍白起,眼中那一抹欣賞之色絲毫沒有掩飾,只聽嚴君嬴稷沉聲說道:「白起,你很好,真的很好。」
數息之後,嚴君嬴疾輕輕將右手收回,看向白起的神情也從那一抹欣賞轉變為了凝重。
「白起,你知道我今日來是要做什麼嗎?」
「還請嚴君指教。」白起聽到詢問,當即沉聲說道。
腳下步伐輕動了幾步,嚴君嬴稷向著白起輕聲說道:「就在數日之前,趙國境內發生了一起襲擊,而這起襲擊的目標不是別人,正是我秦國的公子,嬴稷。」
當聽到公子嬴稷在趙國境內遇襲的消息,白起臉上的神情雖然沒有太多的變化,但是其心中卻依然是驚濤駭浪。
帶著心中的這一份驚駭,白起耳畔再次響起了嚴君嬴疾的話語聲,「既然那些宵小之徒已然失敗了一次,那麼公子嬴稷在趙國的安全應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但是我們卻不能因此而放鬆戒備,說不定他們會在我秦國的境內對公子再次動手。」
沉聲說完了這一番話語之後,嚴君嬴疾的目光再次落在了白起的身上,眼神之中忽然閃過一道寒光。
「我這次來便是想讓你白起率領你麾下的士卒前往秦趙邊境,去迎接回返秦國的公子嬴稷,保護他平安抵達都城咸陽。」
對於嚴君嬴疾的這一道命令,白起並沒有立刻應諾下來,而是快走幾步來到了他的身後。
「啟稟嚴君,我渭水大營屬於咸陽將軍管轄,白起並無擅自調兵的權力。若是沒有調兵的兵符以及魏冉將軍的調令,還請嚴君恕白起不能從命。」
「好,那我就給你白起這個調令。」說完這一句話語,嚴君嬴疾緩緩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帛書遞到了白起的面前,「這上面是魏冉將軍的調令,至於調兵的兵符會在你出兵那日送抵。」
接過這份帛書,看清那上面由將軍魏冉親筆所書的調令,白起眼中當即便是一陣肅然。
數息之後,輕輕收起這份帛書,白起向著嚴君嬴疾躬身拜道:「末將白起,謹遵軍令。」
翌日清晨,當一輪紅日出現在大地之上,渭水大營之外忽然出現了一陣馬蹄之聲。
「啟稟五大夫,兵符送到。」
輕輕從一隊精銳甲士的手中接過那一枚擁有調兵之權的兵符,白起臉上的神情之中充滿了肅然之色。
數息之後,白起鄭重收起了手中的兵符,向著周圍的秦軍士卒下達了一道軍令。
「擂鼓,聚兵!」
「諾。」
……
又是數個時辰過去,咸陽城內的一座府邸之中,一名秦軍士卒緩緩走到了一名秦軍將領身後。
「將軍,白起所部已於兩個時辰之前離開了渭水大營,向著東方開拔而去。」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諾。」
等到這名秦軍士卒的身影緩緩消失在房間之中,一張與公子嬴稷有些神似的臉龐緩緩出現在了燭火之下。
這名秦國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如今掌握著咸陽兵權的秦國將軍,魏冉。
當然,他還有另外一重身份,這便是羋八子的弟弟,公子嬴稷與公子嬴芾的舅父。
其實在數日之前,在秦國這場權力爭鬥之中,魏冉是毫無疑問地站在了自己外甥公子嬴芾這一方。
雖然說身為秦國的將軍應當秉公為國,但是古往今來又有多少人能夠真正做到這一點呢?
對於將軍魏冉來說,原先秦王嬴盪在位自己的外甥沒有機會那便罷了,但是如今公子爭位,自己是一定要推自己的外甥上位的。
這也就是為什麼在一開始,將軍魏冉會旗幟鮮明地支持自己的外甥公子嬴芾,甚至不惜在朝堂之上站出來對其表示力挺。
原本,將軍魏冉以為身為自己外甥的公子嬴芾,會是自己心中秦王之位的不二人選。
直到數日之前,嚴君嬴疾親自上門,向他說明了要調白起所部前往秦趙邊境一事。
當從嚴君的口中得到了公子嬴稷已然獲得了燕國、趙國的支持,不久便會回返秦國的消息之後,將軍魏冉心中的那一份堅持忽然出現了幾分動搖。
相比較於身處秦國的公子嬴芾而言,久居燕國苦寒之地的公子嬴稷在根基人脈之上卻是差了許多。
但這對於其他人乃至公子嬴稷自己或許是一個劣勢,對他魏冉而言,卻實在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沒有根基、沒有人脈,也就意味著公子嬴稷如果能夠登上大位,必然要選擇一派力量作為心腹加以培養,如此方能穩定住秦國的朝局。
論關係的親近,魏冉乃是公子嬴稷的舅父;論手中權力,魏冉乃是如今的咸陽將軍;論人脈關係,魏冉在秦國朝堂深耕多年,也算聚攏了一批支持的力量。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公子嬴稷若能登上秦王之位,必然會對舅父魏冉這一系引以為重。
更何況公子嬴稷的優勢可不僅僅是這一個,身處燕國苦寒之地數十年,為聯絡燕國與秦國的關係,公子嬴稷可以說是有功於國。
自商君變法之後,秦國便實行了軍功爵制,就算是宗室子弟也需要立功才能封爵。
從這一點來說,公子嬴稷登上秦王之位比之其他公子,更加具有優勢、更能獲得其他朝臣的支持。
另外剛剛已經提到,此番公子嬴稷回國是得到了趙國、燕國兩個國家的支持。
兩國之中,燕國距離秦國遙遠、國力又弱,暫且放下不提;但是另外一個與秦國接壤的趙國,實力可是不弱啊。
自趙侯趙雍繼位以來,趙國一方面在國內進行了一番變革,另外一方面又不斷發動對北方戎狄、東方中山國的戰爭,國勢的強大乃是天下之人矚目的。
若是未來公子嬴稷登上了秦王之位,那麼秦趙兩國之間勢必會走得更近,這樣秦國便能在東方減少一個敵人而增加一個夥伴。
這樣的局面,無疑是將軍魏冉乃至整個秦國朝堂之上的眾人都希望看到的。
綜合了以上這麼多的優勢,可以說公子嬴稷如今在將軍魏冉心中的重要性,已然是超過了公子嬴芾。
這一次,他答應嚴君嬴疾派白起率軍前去護衛的要求,心中也是難免存了幾分向自己那位多年未見的外甥示好的盤算。
當然,在向公子嬴稷這個外甥示好的同時,將軍魏冉同樣沒有打定主意徹底放棄了另外一個外甥公子嬴芾。
在秦王大位的塵埃沒有落下之前,究竟鹿死誰手,誰又能夠知道呢?
房中的燭火依舊在燃燒,魏冉的思緒卻是緩緩迴轉。
隨後只聽魏冉向著房間之外沉聲下令道:「來人啊,前去請公子嬴芾入府一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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