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子勸諫

  父王義渠駭這一副不耐煩的樣子,立時讓義渠琰的心中本能地感到了一絲不尋常。Google搜索

  他開始思索自己的父王昨夜究竟身處何處,片刻之後他目光之中的神色忽然一變,一個令他有些驚駭的念頭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父王昨夜可是留在了甘泉宮中?」

  聽見義渠琰提到甘泉宮,義渠王義渠駭不禁想起了昨夜的美好,原本不耐煩的神情之上浮現了一絲回味的笑容。

  「是又如何?」

  父王義渠駭臉上此刻浮現出的這一抹神情,讓義渠琰的面容之上頓時生出了一股沉重之意。

  而聽到父王義渠駭對於自己問題的答覆之後, 義渠琰對於心中的那份猜測忽然有了幾分確定。

  緩緩將視線向著一旁偏移了一些,義渠琰臉上先是一陣欲言又止的神情,經歷了片刻的沉寂之後,一道幽幽的話語聲出現在了房間之中。

  「父王與那秦國太后……」

  聽到兒子義渠琰一語道破了自己昨夜的秘密,義渠王義渠駭的心中頓時生出了滾滾波濤,而他臉上的那一絲笑容也在此刻轉化為了幾許憤怒。

  平復著此刻因為被道破秘密而已然有些激盪的心神, 義渠王義渠駭緩緩轉過身去,只將自己的背影留給了義渠琰。

  「我的事情, 不用你管。」

  聽到義渠王義渠駭夾雜著幾分憤怒的話語,眼神有些複雜地看了看前方自己父王的背影。

  此刻的義渠琰雖然不想相信,但是也明白自己心中的那個猜測應當就是現實了。

  知道了這一點之後,義渠琰並沒有被胸中的怒火沖昏頭腦,他的腦海反而是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之中。

  緩緩迴轉身去,一步步地回到了自己昨夜已然坐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坐席之上,義渠琰臉上的神情已然只剩下了那一份平靜。

  房間之中忽然經歷了一番漫長的平靜,隨後只聽義渠琰一道充滿平靜的話語聲緩緩響起。

  「父王不怕,此舉會觸怒秦王嗎?」

  「秦王又如何?如果從我和他母后的關係來說,他還得稱我一聲假父呢!」

  聽出父王義渠駭話語之中那一份自鳴得意,義渠琰的臉上那一絲平靜也最終消失,下一刻滿滿的急切神情浮現在了他的目光之中。

  「父王糊塗啊!」

  「父王與秦國的太后、秦王的生母做出那般事情,秦王會如何想?秦人又會如何想?」

  聽到從身後傳來這幾聲詢問,義渠王義渠駭想要回答一些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卻始終什麼也說不出的口。

  幾句話問完之後,眼見自己的父王義渠駭遲遲沒有回應,義渠琰再也坐不住了。

  迅速從身下的坐席之上站起,義渠琰帶著滿臉的焦急之色, 快步越過了依舊站在原地的義渠王義渠駭並最終站在了他的面前。

  猛地抬起頭來,讓自己的視線正正落在義渠王義渠駭的臉上,義渠琰用著無比沉重的話語緩緩說道:「如今秦國強大而義渠弱小,父王此番前來秦國,也是為了與秦國修好而來。」

  「可是父王如今和秦國太后做出了那般事情,秦王又如何能夠與我義渠修好?」

  「若是將來秦王因為此事而發動大軍攻伐我義渠,孩兒恐怕義渠便有可能不復存在了啊。」

  將胸中的擔憂全都吐露了出來,義渠琰眼中忽然浮現了一絲堅定,然後只見他向著身前的義渠王義渠駭緩緩跪了下去。

  「父王,如今我義渠與秦國修好之事,已然事不可為。我義渠若是想要保存自身,唯有同心協力、聚集大軍與秦國決一死戰。」

  「兒子還請父王離開咸陽,儘快趕回義渠、坐鎮大局。」

  義渠琰的這一番話語言辭懇切,但是將這一切聽完的義渠王義渠駭心中卻沒有哪怕半點的觸動。

  此刻讓他回返義渠,他如何能夠離開咸陽?

  先不說他此行的目標還沒有完成,就是昨夜的那一份美好也讓他不願意就這麼離開。

  對於兒子義渠琰心中的擔憂,義渠王義渠駭卻是並沒有多麼放在心上。

  在義渠王義渠駭看來,秦國民風開放, 秦惠文王嬴駟也已經離世, 太后羋八子另尋他人又有何不可?

  義渠王義渠駭的看法並沒有錯, 民風開放的秦國確實對於太后羋八子尋找別的男人確實有著山東諸國所沒有的寬容。

  事實上, 在原來的時空之中,太后羋八子的情夫可不止義渠王一個,後來的魏丑夫甚至她的弟弟魏冉、羋戎都和她有過那樣的傳聞。

  其實,義渠王義渠駭對於太后羋八子的判斷、對於秦人的反應都沒有錯,但是他忽略了自己的特殊身份。

  秦人可以容忍死去丈夫的女人另外尋找他人,秦人也可以容忍太后擁有自己的情夫,但是秦人絕對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太后與義渠的君主私通。

  因為秦國與義渠之間數百年的戰爭,無數的秦人和義渠人死在了對方的手上,雙方之間的仇恨早已經達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要想消除雙方之間那已然烙印入各自血脈之中的仇恨,只剩下了一個辦法,那就是其中一方被徹底覆滅。

  在原來的時空之中,即使太后羋八子已然和義渠王共同生活了數十年,甚至還為他生下了兩個孩子。

  但是當真正要對義渠這個宿敵動手的時候,秦國上下根本就沒有半點的猶豫。

  甘泉宮中義渠王身首異處、兩個孩子當場被殺,與此同時秦國早已經集結完畢的大軍兵發義渠,將這個從商朝之時便已然存在的國家徹底覆滅。

  從那之後,人世之間再也沒有了義渠國,有的不過是秦國北地郡治下的一個小小的義渠縣罷了。

  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看著自己父王那不以為然的樣子,義渠琰心中充滿了絕望。

  他知道如今的父王義渠駭已然深陷秦國太后羋八子的溫柔鄉,無論如何也聽不進自己哪怕一句的勸諫。

  下一刻,義渠琰的精神忽然陷入一陣的恍惚,他的視線仿佛穿越了時間與空間的束縛。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自己的父王身中秦軍所射出的一支支利箭,然後帶著滿臉的不甘之情倒在了甘泉宮中的大殿之前。

  他的眼前似乎出現了一名名秦軍如同虎狼一般攻入了義渠的王庭,曾經強大的義渠徹底覆滅在了那一場浩劫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幕幕場景在義渠王子義渠琰的眼前浮現,而他臉上的神情也因此越發低沉了下來。

  到了最後,義渠琰的眼前出現了一名身披皮甲與秦軍搏鬥,但是最終卻因寡不敵眾直直地摔落在地面之上的義渠戰士。

  看到這一幕義渠琰本能地向前走了一步,下一刻他眼前的視野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他看到死在秦軍手中的那名義渠戰士不是別人……

  正是他自己。

  原本清晰的畫面再一次變得模糊,義渠琰的思緒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腦海之中。

  片刻之後,義渠琰帶著一抹期盼又一次看向了父王義渠駭,「父王……」

  「不要說了。」

  可是義渠琰這一聲呼喚並沒有喚醒義渠王義渠駭,甚至對方還沒等他說完就厲聲打斷了他的話語。

  到了這個時候,義渠琰心中已然只剩下了絕望,他知道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幕的景象,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變成現實。

  意識到這一點後,義渠琰原本低沉的神情逐漸恢復了平靜。

  鄭重向著前方的父王義渠駭躬身一禮,只聽義渠琰沉聲說道:「父王,孩兒在這咸陽城中呆不慣,還請父王准許孩兒回返義渠。」

  「好吧,你先回去也好。」

  當義渠琰提出要回返義渠的時候,義渠王義渠駭並沒有說出哪怕半句挽留的話語。

  此刻已然迷醉於太后羋八子的他,甚至巴不得義渠琰趕快從自己身前消失。

  「孩兒走了,秦國畢竟不是義渠,還請父王多加小心。」

  耳畔響起父王義渠駭的應答,義渠琰終於不再對他抱有任何的期待。

  一句話語剛剛說完,只見他迅速迴轉身體,朝著房門方向大踏步地走了過去。

  片刻之後,義渠琰的身影已然完全消失,這間房間之中只剩下了義渠王義渠駭一個人。

  對於兒子義渠琰的勸諫,義渠王義渠駭並沒有放在心上,此刻的已然深深地痴迷上了太后羋八子。

  在往後的一段時間之中,他經常乘坐著那輛馬車前往渭水之南的甘泉宮,和那個令他魂牽夢縈的女人幽會。

  甘泉宮中,義渠王義渠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歡樂,而深宮寂寞的太后羋八子也得到了幾分安慰,兩人之間可以說是各取所需。

  只是兩人所處的地方並不是別處,而是秦國都城咸陽。

  面對著咸陽周圍各種各樣探查的目光,兩人之間的幽會就如同紙包不住火一般,遲早會被他人所發現。

  而事實上,就在義渠王義渠駭的身影幾次三番地出現在甘泉宮之後,咸陽城中、公子嬴芾的几案之上已然擺上了一卷竹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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