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主蠱惑了四人?
徐志穹道:「受了罪主蠱惑,能引發什麼後果?」
師父搖頭嘆道:「後果難料,或導致大災,或導致大變,受其蠱惑之人,終究要掀起大風浪,
怒祖就曾受罪主蠱惑,獲得了真神位格,一手建造了怒夫教,興起這多風浪。」
徐志穹一怔:「怒祖的位格,是罪主贈與的?」
師父點了點頭。
徐志穹更不理解了:「那罪主的位格有多高?他可以把真神的位格贈與怒祖?」
師父搖頭嘆道:「這卻無從估量,先有罪主,後有裁決,而後才有諸神。」
「裁決,是咱們道門?」徐志穹睜大了眼睛。
師父點點頭:「裁決就是判官道的神位。」
「咱們道門誕生於諸神之前?」
師父再次點頭:「裁決誕生之後,才誕生了諸神,只是當時的裁決之道,和今日的道門有些區別。」
「那罪主比咱們道門還要古老?那他豈不是這世上最古老的存在。」
師父搖搖頭道:「首先,罪主不是這個世上的存在,
其次,罪主和混沌誰更古老,尚且未知。」
「罪主不屬於這個世界?」
師父道:「罪主從何而來,為師也說不清楚,你修為既是在凡塵之上,為師便把一些東西講給你,
罪主掌管罪行,所有與罪行相關之權柄,都在罪主手中,他本不屬於世間,如何拿到的權柄,尚且未知,
世人如果受到罪主蠱惑,可得世外之力,也就是世間無法解釋之修為,而成大禍患,
禍患積累過甚,罪主將臨世,屆時將大災難免,
就目前已知之數,罪主共臨世兩次,每一次都攜大災而來。
第一次罪主臨世,被混沌擊敗,
第二次罪主臨世,被諸神封印,
而今又有人受罪主蠱惑,倘若受蠱惑之人達到五個,罪主就有可能再次臨世,
混沌卜算過,當前已經有四個人了,怒祖算一個,餘下三個在哪,卻還無從知曉。」
徐志穹瞪圓雙眼看著師父,總覺得剛才那番話信息量過大,讓他一時消化不了。
先總結幾條重點。
先有罪主,後有裁決,而後才有諸神。
禍患積累過甚,罪主將臨世,屆時將大災難免。
罪主共臨世兩次。
受罪主蠱惑達到五人,罪主就有可能再次臨世,而今已有四人。
怎麼就四個人了?
「師父,你這話說的也太突然了吧?哪冒出來這四個人?」
師父慨嘆一聲:「怒祖許多修為不屬於凡間,這是師兄在擊殺怒祖之後才發現的,直到那時,我和師兄才知道怒祖受了罪主蠱惑而得到的神格,從那時起,我們也才著手調查此事,
我和師兄一直以為,只有怒祖一人受了罪主蠱惑,只要將他和怒夫教一併剷除,這事情就算過去了,
可自從混沌與咱們道門交好,在他卜算之中,受罪主蠱惑的人越來越多,而今算上怒祖,已經到了四人,
怒祖有真神位格,不會隕落,雖然死在師兄手上,但還有可能復生,
另外三人下落未知,也不知現在有沒有第五個人,若是第五個人已經在世上,只是混沌還沒算出來,那罪主臨世就是遲早的事情,
不管有沒有第五個人,想阻止罪主臨世,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把另外三個受罪主蠱惑的人抓出來。」
徐志穹道:「這還不好抓麼?窮奇掌管惡道,這肯定和罪惡有關,先算他一個,
接下來是饕餮,然後是檮杌,這兩個肯定跑不了,至於混沌,他既是和咱們道門關係好了,且先放過他……」
師父苦笑一聲道:「志穹,把心思放空些,冷靜想想,所謂四凶之道,真是有罪之道麼?
窮奇從不稱自己道門為惡道,他稱其為心念之道,其手段多是奪人心智,篡改心念之類,這麼叫卻也貼切,
檮杌也不稱自己道門為凶道,其稱之為威怒之道,引怒火,壯威勢,也確實是他們道門的修行手段,未必每個修者都是惡人,
窮奇、檮杌、饕餮,他們都是正宗的此世之神,神格是自己掙來的,並非受罪主蠱惑而生。」
其實徐志穹心裡知曉,所謂道門正邪的劃分,是來自於世人的定義。
只是當前一下冒出這麼多信息,讓他的思維暫時有點停滯,他需要多花些時間捋出個順序。
世人若受罪主蠱惑,可得世外之力,也就是世間無法解釋之修為,而成大禍患!
這句十分關鍵的話語,在徐志穹腦海之中浮現了出來。
他想起了喻士贊的遭遇,他遇到了這世間解釋不了的修為。
喻士贊親口承認死在了梁玉申之手,姜飛莉一再表示她親手殺死了梁玉申,結果卻變成了姜飛莉殺死了喻士贊,這個過程就是徐志穹理解不了的修為。
「師父,你可知曉梁玉申這個人?」
師父捋了捋鬍鬚道:「這人好像當過宣國儲君,還當過使者,除此之外,再無印象。」
以師父的身份,能多看梁玉申一眼,並且記住他的名字,已經算是梁玉申的造化了。
可徐志穹覺得梁玉申沒這麼簡單,他把事情的經過講述了一遍,在徐志穹看來,梁玉申必然有超然世外的修為。
師父聞言連連搖頭道:「這不是世外修為,這是世間修為,此人是混沌無常道三品,用的是無相之技。」
之前有無色之技,無名之技,而今又出了無相之技,這又是個什麼技能?
師父道:「混沌秘辛,不可說,不可聽,但以你今日之修為,說了便說了,
無相之技,重塑關聯,因果斷續,緣由之理,化作不可知,
簡單來說,就是姜飛莉殺了梁玉申,梁玉申殺了喻士贊,這兩件事看起來沒有關聯,但梁玉申用無相之技,強行將事情扯上了關聯。」
「怎麼能扯上關聯?」徐志穹還是不懂。
師父解釋道:「把梁玉申抹掉了,就能扯上關聯,姜飛莉殺了梁玉申,梁玉申殺了喻士贊,把梁玉申抹掉了,就成了姜飛莉殺了喻士贊。」
徐志穹眨了半天眼睛,愕然問道:「憑什麼就把梁玉申抹了?」
「憑什麼不能抹?」師父反問道,「梁玉申死了麼?」
「沒死。」
「這不就說通了麼,梁玉申又沒死,這事和他沒關係,這不就抹去了麼?」
徐志穹被這套古怪的理論說蒙了,師父嘆道:「這就是無相之技的特別之處,因果緣由,明明說不清楚,可最後還能說清楚,具體用了什麼手段,因人而異,
混沌三品修者極其少見,這個人你需要多加留意,此外你還要記住,精通封竅、矯枉和混芒之技的修者,才有可能修煉無相之技,你可千萬小心,不要被他的技法算計了。」
徐志穹摸摸下巴道:「難道梁玉申的修為真的只有三品?」
師父思忖片刻:「他還有蒼龍霸道的修為,或許能把霸道修到凡塵之上,
但這種狀況也不大可能發生,他若是把霸道修到凡塵之上,蒼龍真神會對其加以留意,不會允許他身上帶著三品無常道的修為。」
「如果他把混沌無常道修到了三品之上呢?」
師父連連搖頭:「混沌沒有三品之上的修為。」
窮奇說過類似的話,可徐志穹還是想不明白。
「對於無常道,三品之上是什麼概念?」
「你遇到過一次,當時你遇到的混沌分身就是三品之上的存在,
對於無常道,三品之上要麼是分身,要麼是殘魂,要麼外身之類,說到底,都是從混沌身上分化而成的。」
徐志穹陷入了沉思。
梁玉申身份越想越複雜。
師父還在思量那三個人的身份,一時間也理不出個頭緒。
……
回到客棧,徐志穹拿出三枚銀針,繼續聯絡韓辰。
韓辰始終不見回應,這讓徐志穹很是擔憂。
韓大哥可能出事了。
得派人去找他。
派誰去合適呢?
……
大乾舊土,韓辰含著避水丹,穿上鱗鰭衣,戴上魚珠眼,深吸一口氣,跳進了海水裡。
在過去這段日子,韓辰一直在大乾舊土上探索,他先是印證了此前的想法,這段連接千乘和大宣的大陸,底部是空的。
這段大陸像一座橋,連通了宣國和千乘,但下方的海水,還在正常流動。
他還發現了另外一件事情,在這塊大陸的下方,海水極深之處有很多洞穴,每一座洞穴之中都有些奇珍異獸。
就像他身上的鱗鰭衣,就是利用海底的一條怪魚製作的,那條怪魚長有二十多丈,行動速度極快,身上有鱗,有鰭,有腮,看著是條魚。
可這怪魚有四肢,手爪堅硬鋒利,能一把抓碎海底的礁石。
韓辰和這怪魚在海底搏鬥了一個多時辰,最終將這怪魚擊殺,將他皮剝了,改成了鱗鰭衣。
穿上鱗鰭衣,韓辰在水裡游的極快,含著避水丹,韓辰能在海水中呼吸,戴上魚珠眼,韓辰能在海水之中保持著陸地上一樣的視力。
下潛五千多尺,海底一片漆黑。
韓辰用法陣抵抗著水壓,從懷裡掏出一盞如意燈。
如意燈里不見火,卻比尋常燈盞亮的多,韓辰借著光亮,游向了一座岩洞。
那岩洞很是寬敞,看寬窄有十來仗,但深淺未知。
游到洞口,韓辰突然聽到一聲呼喚:「莫再去,莫再去,吾門弟子,須聽吾規勸。」
這誰在說話?
應該是海流之聲吧?
要不就是海底的怪物,這些日子韓辰看見了不少會說話的海貝。
在好奇心面前,韓辰會忽略很多細節。
他頭也不回鑽進了那座岩洞。
海流之中傳來了一聲嘆息:「這卻失去了一名三品弟子。」
……
韓辰一路朝著洞穴深處游去,洞穴兩旁,一簇簇海草眨著眼睛注視著韓辰。
水草長眼睛這件事情,對韓辰而言已經見怪不怪。
但十幾丈長,七八尺粗的巨大的管蟲,成排從管子裡探出頭,朝著韓辰整齊行禮,這是韓辰沒料到的。
這種蠕蟲也懂得禮數麼?
越往深處去,狀況越奇怪,一路之上,魚鱉蝦蟹排列整齊,匍匐在山洞兩旁,似乎在迎接韓辰的到來。
許多章魚、水母之類點亮了身體,在岩壁之上充當華燈,卻把一座山洞,照的像京城夜晚的街道。
韓辰正當好奇之中,忽覺水流里湧來一股兇悍的氣機。
是霸氣!
好兇勐的霸氣!
韓辰大驚失色,他用抵抗水壓的法陣在霸氣的衝擊下就要破碎了。
雖說好奇心極重,但最基本的求生欲還在,法陣破碎,縱使有三品體魄,韓辰也在水下支撐不了太久。
韓辰沒敢久留,轉身要走,卻見成千上萬的碩大蠕蟲,連同各類魚鱉蝦蟹,攔住了韓辰的退路。
要打麼!
韓辰倒也不怕它們!
他這廂剛要用術法,忽聽山洞之中迴響起一個聲音。
「你終於來了!」
誰!
這是誰在說話?
這聲音入耳,卻讓韓辰渾身抖戰,原本還能維持的法陣,瞬間破碎了。
強大水壓讓韓辰劇痛難忍,他正要調集陰陽二氣加以抵抗,卻聽耳畔再次傳來了聲音。
「你願意做我的弟子麼?」
這到底是什麼人?
為什麼要收我做弟子?
我有師門的。
韓辰沒作理會,撞開碩大的蠕蟲,拼命往山洞外游去。
一聲低吟再次響起:「我就知道你很想做我的弟子,罷了,我勉為其難,收下你吧。」
韓辰敢發誓,他一句話都沒說過。
他嘴裡喊著避水丹,不能說話。
可對方也沒打算讓他說話,在一陣急流之中,韓辰被拖進了山洞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