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二章 忠良宮

  余杉帶著武威營包圍了苦修工坊,工坊之中走出兩名國工,衝著余杉喊道:「武威將軍,勞您帶著軍士立刻後退,院牆之外百尺之內,若敢靠近,生死自負!」

  余杉看了鍾參一眼,鍾參道:「吩咐全軍後退。」

  「指揮使,苦修工坊不小,若是後退一百尺,兄弟們可就圍不住了。」

  鍾參嘆道:「圍住了也沒用,苦修工坊有多少密道,只怕連我都數不清楚,立刻後退!」

  待軍士退到百步之外,鍾參獨自一人上前道:「我要見你們坊主葉安生!」

  一名國工喊道:「葉坊主不在工坊,鍾指揮使改日再來吧!」

  另一名國工道:「指揮使,您別再往前走了,我們這工坊里有多少機關,您心裡應該清楚,我們不想傷了您。」

  鍾參看著兩名國工,露出一絲笑容道:「你們都有七品修為吧?」

  兩名國工沒作聲。

  鍾參嘆道:「墨家這條路不好走,從九品開始就得吃苦,這身上短刀長劍都得藏得住,行動坐臥還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一名國工笑道:「鍾指揮使,您對我們這道門知道的還不少,我聽說您也是墨家。」

  「你聽得沒錯,我就是墨家!」鍾參緩緩向前走,邊走邊道,「不怕你們笑話,我剛入了九品,就不打算修行下去了,我真受不了這罪,

  後來我師父告訴我,熬到七品就好了,到了七品就不用再受罪了,

  我信了他的話,結果呢,你們也到了七品了,你們說說還用受罪麼?」

  兩名國工面面相覷,他們發現鍾參一直在朝著大門走,一路上,滿地陷阱都沒有被觸發。

  「我費盡千辛萬苦,熬到了七品,師父其實沒騙我,到了七品也確實有不受罪的門道,若是當個匠人,可保衣食無憂,若是當個差人,可保一生俸祿,七品的墨家到哪都有好日子過,

  可若是還想繼續修行,要吃的苦可就更多了,我這人沒什麼志氣,我就想踏踏實實在七品混一輩子,可師父告訴我,升到五品,能做人上人,這輩子再也不用吃苦,你們猜怎麼樣?」

  說話間,鍾參距離兩人不到百尺之遙。

  兩名國工拼命催動機關,可所有機關沒有半點動靜。

  鍾參又道:「後來我到了五品,有了這修為真可以過人上人的日子,我真是不想再修行了,結果師父又來騙我,說升到三品那一天,什麼苦都不用吃了,你們信麼?你們猜我現在還用不用吃苦?」

  話音落地,鍾參走到了兩人面前。

  兩人臉色煞白,跪在了地上。

  鍾參把兩人扶了起來:「跪我做什麼?我又不是來抓你們,我是你們同道,是你們前輩,就想跟你們說兩句心裡話,

  修到七品,你們吃了多少苦?你們難道就不想多過兩天好日子?」

  「鍾指揮使,我,我們有眼無珠」

  「鍾大人,我們都是聽命行事。」

  鍾參細問一句:「你們聽了誰的命令?」

  國工低頭道:「聽得是葉坊主的命令。」

  「葉坊主在工坊里?」

  另一名國工道:「這個我們也不知曉,我們平時見不到葉坊主,都是呂慶明呂國工負責傳話。」

  「他傳了什麼話?」

  「他說十日之內,不讓任何人踏進工坊一步。」

  鍾參心頭一緊,葉安生恐怕已經不在苦修工坊了。

  「帶我去見他!」鍾參一揮手,余杉率軍從身後跟了上來。

  只要跟著鍾參往前走,一路的機關都沒有動靜。

  苦修工坊共有五大坊,分別稱之為木匠坊,鐵匠坊,陶匠坊,石匠坊和雜匠坊。

  國工呂慶明是石匠坊小坊主,到了呂慶明的住處,呂慶明已不見人影,鍾參在掃了一眼,到床榻上叩動兩下,掀開床褥,打開床板,找到了地道入口。

  鍾參從懷裡掏出一根洞簫,把洞簫伸進地道,閉著眼睛傾聽片刻,吩咐余杉道:「他還沒跑遠,帶幾個人,去西城門等著,把他給我捉回來!」

  余杉不敢耽擱,立刻帶人出發,鍾參轉眼去了苦修工坊中央的匠作樓,這是大坊主葉安生的住處。

  呂慶明都跑了,葉安生肯定不在工坊,這點鐘參早有準備。

  鍾參在床榻下方找到一處暗格,暗格長寬各九尺,裡邊有些許油味,一看就是存兵刃的地方。

  這個暗格空了。

  東牆上也有一道暗格,也空了。

  葉安生把珍貴的兵器都帶走了。

  基本可以坐實,去浮州刺殺徐志穹的,就是葉安生本人。

  鍾參讓武威營的軍士把匠作樓里的大小物件都收好,一併帶回皇城司仔細查驗。

  不多時,余杉送來了消息,石匠坊小坊主呂慶明在城門被生擒。

  見了鍾參,呂慶明當即跪倒:「指揮使,卑職都是按照大坊主的吩咐行事,卑職對聖上絕無二心!」

  「有什麼事,到皇宮再說吧!」鍾參帶著呂慶明回了皇宮。

  長樂帝看了呂慶明一眼,輕輕揮揮手道:「殺了吧!」

  呂慶明連聲呼喊道:「陛下,臣冤枉,臣無罪!」

  「當初你在城北,招了兩千多個力工去破奴苑場,可有此事?」

  一聽這話,呂慶明臉色煞白:「陛下,這事和臣不相干,這是大坊主吩咐我做的。」

  「他吩咐你做什麼了?」

  「陛下,這真不是臣的本意,那行宮都不是臣修建的。」

  「我問你,葉安生吩咐你做什麼了?」

  「陛下,其中的緣由,我都不知曉,大坊主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長樂帝一皺眉,吩咐鍾參道:「凌遲處死。」

  呂慶明哀嚎一聲:「陛下!我說!當時葉安生叫我從城北招兩千力工,送到破奴苑,去修行宮,

  我招了兩千力工,送到了破奴苑,發現行宮已經修好了,我也不知這是什麼緣故,先把這些力工安頓在行宮裡,回頭給大坊主報告消息,

  我就走了這麼一炷香的功夫,那些人就不見了,我事後也著急,問大坊主該怎麼辦?大坊主說這事情和我沒關係,我也沒再過問,陛下,我說的都是實話!」

  「原來是這樣,」長樂帝點點頭,看著鍾參道,「掌燈衙門那的好手,都被志穹帶到浮州了是吧。」

  鍾參想想道:「也沒全帶走,還剩下幾個。」

  「有會打人的麼?」

  「這肯定是有!」

  「給你一夜時間,能讓他說實話麼?」

  鍾參看了看呂慶明:「應該用不了一夜。」

  「那就趕緊吧,我等你消息!」

  呂慶明聞言,嚎啕大哭,鍾參提著呂慶明,離開了皇宮。

  兩個時辰過後,呂慶明全招了:「當初大坊主讓我招來兩千力工,讓我送去破奴苑種樹。」

  「種什麼樹?」

  「血樹。」

  長樂帝點點頭道:「這是你第一次種血樹麼?」

  「不是第一次,去年花子節,還送去了一千多乞丐,也種了血樹了。」

  長樂帝緊鎖雙眉道:「先說破奴苑的事,你是怎麼種的血樹?」

  「大坊主先把忠良宮送到破奴苑,我再把這兩千力工送到忠良宮去。」

  長樂帝一愣:「何謂忠良宮?」

  「忠良宮是我們苦修工坊的秘寶,傳說是太祖皇帝留下的寶貝,專殺不聽話的臣子。」

  「用宮殿殺臣子?」

  呂慶明點頭道:「大坊主說過,殺奸臣,一刀足矣,殺忠臣,卻沒那麼容易,忠良宮是專門殺忠臣的,

  皇帝請忠臣到忠良宮吃飯,飯吃到一半,皇帝藉機離開,把忠臣留在宮殿內,宮殿的屋頂墜落,宮裡一個人都剩不下,全都被砸死,事後只說宮殿坍塌,和皇帝一點干係都沒有,這就是忠良宮的用處。」

  「還有這等酷刑!」長樂帝大為驚訝,又問道,「把這些力工殺了之後,你們又做了些什麼?」

  「接下來便按照大坊主的吩咐,把壓碎的血肉匯集一處,送到苑的密林之中,那裡自有人接應。」

  「什麼人?」

  「有一名朱雀修者,還有一名異人,異人是誰,我是真不知道,從來都沒見過!」

  「這兩個人如何把活人變成血樹?」

  「這個我委實不知,他們施法的時候,不讓我們看見。」

  「忠良宮何在?」

  「在苦修工坊地下,只有大坊主能挪動忠良宮。」

  長樂帝對鍾參道:「你去苦修工坊看看,能不能把忠良宮弄出來。」

  鍾參領命而去。

  長樂帝看著呂慶明道:「除了兩千力工,一千乞丐,你還殺過多少人?」

  「陛下,那些人不是我殺得,都是大坊主所為,我就是個辦差的。」

  長樂帝歪著頭,看著呂慶明。

  呂慶明不敢再狡辯,低下頭道:「還有一些從北邊跑來的流民,但那是北境開戰之後的事情。」

  長樂帝咬咬牙道:「趁著北境打仗的時候,你們把流民騙來,做了血樹?」

  呂慶明低下頭道:「陛下,我知道你不會饒了我,我也不求別的,你能不能讓我死的痛快些?」

  長樂帝點點頭道:「你知道這些血樹的下落麼?」

  「我知道。」

  「如實說來,我給你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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