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幹活間隙,秦恩悄悄的來到那位疑似同胞的身旁,一邊假裝幹活,一邊用中文仿佛隨意的問道:「哪裡來的。」
聽到秦恩說話,那人很是驚訝,連手上的活兒都忘了做,就這麼直愣愣的看著秦恩。
「別看我,低頭幹活,不然是要吃苦頭的。」秦恩用餘光看到他傻愣愣的樣子趕忙提醒道。
「哎,哎好。」他快速的點了點頭,趕忙彎下腰,裝作幹活的樣子。
果然不遠處傳來皮鞭抽打人體發出的聲音,伴隨著陣陣慘叫,這讓他趕忙縮了縮脖子,同時心裡不住的感謝著秦恩。
但他忽略了一點,如果不是秦恩突然出現在自己身邊,可能連被抽的風險都沒有。
聽到他說的中國話,秦恩的內心陡然間活躍了起來,但又很快的被壓了下去。
「你是中國人?來這裡做什麼?」秦恩閒聊一樣的問道。
「是額,上海來滴,同志儂乃?」男人說的話秦恩一聽就知道是南方人,那種拐來拐去的語調別的地方的人想學都學不來。
但問題就在於,如果是北方的方言,秦恩還能聽懂個七八成,換成南方的話......三四成做多了。
還好剛才那句話秦恩能聽懂個大概,總之知道他是上海人,然後......
就在秦恩還在仔細回味他後半句到底說的是個啥的時候,那人有說話了:
「我叫陳阿根,同志儂叫撒名字啊。」
這回秦恩聽懂了,警惕的看了看警衛的位置,隨後回答:「我叫秦恩。」
「秦恩......」陳阿根摸了摸下巴仿佛在思考什麼,隨後搖了搖頭「沒聽說過。」
秦恩:「......」
你能聽說就有鬼了,秦恩吐槽道。
但陳阿陳似乎完全沒感覺到秦恩的尷尬繼續說道:「你是怎麼被抓進來的?」
秦恩心想,這還用說,肯定是打了敗仗被抓進來的啊,要不然你怎麼進來的啊,於是吐槽道:
「你為什麼不問問神奇海螺?」
「神奇海螺是什麼?」陳阿根一臉茫然的看著秦恩。
「不沒什麼,說說你自己吧,你怎麼來西班牙了?」秦恩不免有些好奇,這時候如果秦恩沒記錯的話上海應該也處於戰火之中,難不成是逃難的?
這幾句話的功夫,秦恩已經能夠大致聽懂陳阿根的上海話了,可能有些地方還是聽不太懂,但已經不影響兩人之間的交流。
「我啊,我參加工人遊行的時候被國民黨追捕了,當時剛好有一條船過來,我就跳上去了,誰知道它是去法國的。」陳阿根有些自嘲的說道。
「去法國的?那你怎麼在西班牙下船了?」秦恩心裡的好奇更甚,難不成是在船上被發現了然後把他趕下來了?
「我在船上給人幫廚,那個廚子說西班牙正在打仗,希望我過來幫忙,我這不就過來了。」
「他讓你來你就來了?他怎麼自己不來」秦恩聽後有些氣急,這怎麼還帶把人往火坑裡推的,這個陳阿根也是的,別人讓他來打仗,他二話不說就來了,真是不知所謂。
「那個廚子說是奉命要去蘇聯進修,哦對了那個廚子很厲害,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人,他是個越南人,但是卻會法語、西班牙語、英語、漢語還有好多我聽不懂的語言,他給我講了西班牙這裡的情況,說如果這裡失敗了fxs肯定會全面侵略歐洲,到時候第二次世界大戰就要開始了,哎還有很多我沒記住,反正他比我們工會主席還要厲害。」陳阿根說到這裡,臉上浮現出一絲憧憬,似乎也希望自己也能像那位廚子一樣富有學問。
「去蘇聯進修?還是奉命去的?」秦恩大感驚奇,這個時候去蘇聯進修的人,將來絕對不簡單,而且他還是個越南人。
越南人,有學問,在船上當水手、廚子,通曉多國語言,其中還包括中文。
一個人的名字隨即浮現在了秦恩的腦海中,這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會是胡志明吧?」秦恩這話說出來自己都有點不敢相信,怎麼會這麼巧?
「哎呀,我忘了問他叫什麼了!」陳阿根一拍腦門,心裡後悔不已。
但這一個動作卻讓一旁的警衛看了個正著,厲聲喝道:「幹什麼呢!趕緊幹活,不干玩今天就別想吃飯!」說完就是一鞭子抽了下來。
一聲慘叫從陳阿根的嘴裡傳了出來,警衛聽到就如同見了血的狼一般,又是一鞭子抽了下來,將陳阿根一疼的滿地打滾試圖躲避抽來的鞭子。
秦恩見狀趕忙檔了上去,同時不住的向警衛道歉,試圖得到警衛的原諒,但警衛始終沒有停手,直到他抽的手臂酸痛才停下來,冷哼一聲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但他的眼睛卻始終盯著兩人。
「沒事吧阿根,剛開始可能會很疼,時間長習慣了就好了,以後咱們就別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偷懶了,就算偷懶也別讓他看出來。」秦恩安慰道,同時迅速查看陳阿根被抽的地方,看看有沒有抽出傷口。
但秦恩就用手這麼輕輕一模就知道,陳阿根基本沒什麼問題,他後背上健壯的肌肉上覆蓋著一層厚厚的角質層,尤其是肩膀上的更為明顯,就那幾鞭子在這層角質層面前,就如用撓痒痒一般。
「沒事沒事,小傷,過兩天就好了。」陳阿根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後背,站起身來抻了兩下,他對於這種程度的疼痛似乎早已習以為常。
秦恩這才注意到陳阿根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濃眉大眼,長著一副國字臉,和秦恩印象里的上海人完全不一樣。
倒是像個山東大漢。
秦恩搖了搖頭,將不必要的想法從清出腦海,想到最初來找陳阿根的目的,以及自己的任務於是問道:「如果有一個機會能從這裡逃出去,重獲自由,你願意試試嗎?」
陳阿根連想都沒想,立刻回答道:「那肯定想啊,外面還在打仗呢,我們怎麼能被困在這種地方,我們肯定要跑出去然後去支援我們的同志們,不然我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