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在任何複雜情況都遊刃有餘的老調查員。
快速而準確地識別周圍的環境,並據此迅速做出分析與判斷,是其賴以生存的最基本職業素養。
在經歷過一陣還算能夠接受的頭暈目眩之後,盧修斯逐漸找回了自己的意識和平衡。
他的視線從模糊逐漸變得清晰,眼前的景象也從那緩緩流失的四色河水,變成了一片金黃閃閃的輝煌景象。
——一座宮殿,一座閃耀著無盡光芒的金色宮殿。
等等,這裡貌似有點眼熟。
盧修斯警覺地發現了這一點,眉毛微微皺起。
——除了色調的明亮程度有些許的不同,這座宮殿的布局、建築風格,甚至那些細微的裝飾細節,都跟他上次被強拉進去的那個金色宮殿如出一轍。
他轉頭朝著那近乎無盡的金色台階上望去,倒是沒有看到那標誌性的黃金王座。
因為一個有些熟悉的巨大身影擋住了盧修斯的視線。
那是一個有些黝黑的英俊人類男性,身材高大健碩,宛如一座行走的山嶽。
他穿著金色的華貴鎧甲,鎧甲上鑲嵌著璀璨的寶石,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是從神話中走出的戰神。
他的神情冷漠而威嚴,那雙棕黃色的眼睛深邃而明亮,就像是這宇宙中最為好看的翡翠,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當這個男子看見盧修斯時,臉上那原本冷漠的神情突然發生了變化,像是想到了什麼美事。
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勾勒出一個有些僵硬的開心笑容。
然而,這個笑容在盧修斯看來卻充滿了威脅與危險。
——像極了即將抓到奴隸的奴隸主所露出的那種得意與殘忍的笑容。
「自稱為人類之主的……帝皇?」盧修斯暗自戒備,緩緩開口問道。
他站在偏向下的金色台階上,正擋在了這個山嶽般的男子面前。
這個男子的氣息與上次他見到的那個帝皇有些相似,卻又有著明顯的不同。
而且,他的外表也與之前那王座上的枯骨相差極大,仿佛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存在。
帝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巍然矗立於金色台階之巔,宛如一尊從古老傳說中走出的神祇。
他的手勢莊重而有力,先是緩緩伸出一隻覆蓋著金色護手的手掌,指尖輕輕划過胸膛,仿佛在強調自己的存在。緊接著,那隻手轉向盧修斯,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姿態指了指對方。
那身厚重的金色鎧甲,每一寸都雕琢著繁複的圖騰,隨著帝皇每細微的動作,發出陣陣刺耳的摩擦聲,這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蕩。
整個空間都沐浴在一種難以言喻的凝重與肅穆之中。
盧修斯的面色越發難看起來,他能夠感受眼前這個男人的強大。
他的靈感,那份對未知敏銳的感知,此刻與人類的求生本能緊緊纏繞,不斷向他發出尖銳的警告。
它們告訴他眼前的這個男人:很危險。
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隨著對視時間的過久。
那該死的靈感捕捉到了一絲超越常理的信息。
——盧修斯直視了......太陽。
那是一道散發著柔和光霧的巨大弧面。
祂本應是希望與光明的象徵,慷慨地灑下光芒,試圖驅散這個世界的陰霾與黑暗,試圖照亮這個被黑暗統治的世界。
但在這片被黑暗深深籠罩的天地間,那太陽的光芒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從未知的深淵中,無數細小的黑色微粒如同忠誠的守護者,頑強地阻擋著光線的滲透。
它們在空中輕盈地舞動,時而匯聚成濃密的雲團,時而分散為細小的顆粒,以一種近乎藝術的姿態,編織出一幅幅厚重的黑暗帷幕,將寶貴的光芒限制在狹小的空間內,使其難以普照萬物,照亮每一個角落。
最終,那巨大的發光弧面被污染了。
那曾經璀璨奪目的發光弧面,在黑色微粒的侵蝕下,逐漸失去了原有的光澤,變得斑駁陸離。
更為可怕的是,那太陽發出的光也不再溫暖,反而冰冷無比。
那些更為細膩的黑色塵埃,被這冰冷的太陽所吸引,紛紛向這黑暗中的光源飛去,它們緊緊依附其上,要將最後一絲光明也吞噬殆盡,要讓整個世界徹底陷入永恆的黑暗之中。
一輪巨大的、冰冷的、黑色太陽倒映在了盧修斯的瞳孔當中。
無數深邃的黑色微粒密不透風地填充著他「視線」當中的每一寸空間。
四周被絕對的黑暗所籠罩,就連那試圖照耀其中的太陽都被污染染黑,沒有一絲光線能穿透這幽深的帷幕,唯有死寂與之相伴。
盧修斯的理智,在來到這個世界後,頭一次...降低了。
一切其實並無變化,皇宮還是那個皇宮,金色的台階還是那個金色的台階,形狀和色彩都是原原本本的,但這並不能給他帶來絲毫的安慰,或者盧修斯並不能用那種掩耳盜鈴的方法來安慰自己。
他的世界開始支離破碎起來。
他的腦子裡似乎長出了一些滑膩膩的肥大觸手來,這些觸手也並不是想要了他的命,它們想要的也只是把這些分離開的東西給均勻地攪拌在一起。
於是,它們瘋狂扭動起來。
盧修斯既不感到疼痛也不感到眩暈,只是他所能感知到的整個世界開始變得愈發陌生和詭異。他試圖用理智去分析這一切,但卻發現自己的思維也變得混亂起來。
他有些踉蹌。
他試圖通過轉身,通過將視線移開的方法來減輕這種污染來。
然而,就在盧修斯剛背過身來。
他的目光又與另一個存在對上了。
這個新出現的目光中,帶著一種無比強烈的嚮往與渴求,仿佛正透過盧修斯的身體,看向某個遙遠卻又確定能夠觸及到的美好地方。
那是一個同樣魁梧的身影,但不同於之前那位帝皇的金色輝煌。
這位存在全身覆蓋著深邃的藍色,宛如一座巍峨的藍色山嶽矗立在盧修斯的視線之中。
然而,與這魁梧身姿不相稱的是,這位藍色身影的狀態似乎極為不佳。
他的生命力與生機正在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流失,就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不斷吞噬著。儘管如此,他的臉上卻仍然帶著一種近乎痴迷的狂熱表情,那是一種對某種遙遠而確定的美好之地的渴望,一種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執著。
盧修斯站在中間的台階上,渾身僵硬如雕塑,只有一張嘴還能微微動彈。
從剛才的靈感爆發中,他獲得了許多信息,對於此時的處境,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甚至遠超那位自稱人類之主的帝皇。
——一個被所有人忽視的存在,一個處於朦朧狀態、未降生卻又迫不及待想要向世界宣告其存在的偉大力量,已經悄然出手。
祂正以一種不可見的方式,加入到這場偉大遊戲之中。
誕生要求:一場席捲全銀河的戰火,以及...從所謂的人類之主身上孕育而出。
至於誰是人類之主,這並沒有硬性的要求。
誰都可以,只要被人類這個族群所承認,便是人類之主。
在所有人都沉迷於對極致光明的渴望時,卻不知黑暗已經如影隨形到來。
盧修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在自己理智逐漸模糊、降低的這段時間裡,已經有某種不可名狀的東西悄然鑽進了他的體內。
祂潛伏在他的血肉和骨骼之中,靜靜地等待著某個特定的時機成熟,然後便會如同破繭而出的蝴蝶一般,從他的身體中猛然爆發出來,帶來無法預料的後果和變化。
祂在他的耳邊低語著,訴說著。
「我想要那無邊的黑暗,」祂的聲音在盧修斯的思維深處迴蕩,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吸引力,「黑暗,那無盡的黑暗、深沉的絕望,才應是這個浩瀚宇宙的唯一基調。光明與希望,不過是短暫而虛假的幻象,它們欺騙著生靈,讓他們誤以為生命有著意義,未來充滿了可能。」
祂本身就是從宇宙最深處的黑暗與虛無中孕育而出。
在祂的眼中,光明與希望不過是宇宙表面的一層薄紗,輕輕一揭,便能露出下面那真實而殘酷的真相——一個由絕望、痛苦和死亡編織而成的宇宙本質。
盧修斯沒有理睬祂。
在這一刻,他找到了那種久違的在鋼絲上行走的感覺。
那是一種微妙而危險的平衡,一種生與死、希望與絕望之間的微妙較量。
他仿佛站在一根細如髮絲的鋼絲之上,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則是遙不可及的天空。
只要一不小心,一個踉蹌,一個失衡,就會帶著全人類一起墜入那無盡的黑暗,一起完蛋。
對,沒錯。
就是這種感覺,就是這種,只要失誤了,就會帶著全人類一起結束的刺激感覺。
這......讓盧修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他還活著!
他的心跳在胸膛中轟鳴,他的血液在血管中沸騰,他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訴說著生命的頑強...
盧修斯那原本溫和的面容開始消失不見,變化悄然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想要向上彎曲,但又由於渾身僵硬,導致嘴角邊的肌肉堆積在了一起,看上去有些滑稽,就差一個紅色的大鼻子裝上,就可以登台去扮演小丑,表演雜耍了。
但當這瘋狂的笑容達到頂峰後,盧修斯又將其完全收斂住,重新恢復了那溫和的面容。
正如他之前所說的那樣:他從來不是一個瘋狂的賭徒,而是一個技術高超的賭徒,從來沒有失誤過,現在這種身處絕境的情況,只不過是盧修斯沒有退休前的日常。
盧修斯快速分析,然後做出選擇,制定計劃。
自己現在被身體裡那個傢伙限制住了,自己台階下面那個藍色的巨人已經快活不久了,也不知道是靠著什麼強撐到現在的。
在場唯一還有行動能力的就只有不斷向自己走來的帝皇。
他的目的應該是將自己帶到那金色王座之上,讓自己坐上去。
而那自稱為黑暗之王的存在,目的也是讓自己坐上去,但祂卻沒有辦法直接干涉物質宇宙。
盧修斯準備先過一個說服。
「你知道黑暗之王嗎?」他選擇開門見山,直接了當地說出危害來,「我並不知道你想要什麼,但把我放到那個金色王座之上,肯定不會發生你想要發生的事情,只會造成更糟糕的情況,那是一個只知道嚷嚷著無邊黑暗的腦癱貨......」
盧修斯的說服失敗。
他說了很多,但等到帝皇走近時,他才發現自己被禁聲了。
或者換一個更為準確的說法:自己被單方面地禁言了,說的任何話語都無法傳進這個有些黝黑的傢伙的耳朵里,這意味著之前的所有都是白費工夫。
帝皇微笑著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上許多的人類,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即將功成身退的淡薄之感。
「好好地接受你的命運吧。」帝皇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心底深處發出,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這是為了人類的未來,為了帝國的和平與繁榮。你,作為被選中之人,肩負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必須為人類這個族群的延續貢獻自己的力量。」
帝皇的心情無疑是愉悅的,宛如春日裡溫暖的陽光灑滿全身,因為一切都在按照他那精密而宏大的計劃穩步前行。
他即將完成的這項壯舉,是對人類文明的一次偉大飛躍。
在他的引領下,人類將徹底擺脫過往的桎梏與束縛,那些曾讓無數先輩黯然神傷的戰爭與灰暗歲月,將永遠成為歷史長河中遙遠的記憶。
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光明未來,那裡沒有硝煙瀰漫的戰場,沒有苦難,沒有被迫的忠誠與犧牲,只有和平的鐘聲在每一寸土地上迴響,繁榮的花朵在每一個角落綻放。
帝皇完全沉醉於那極致的光明之中,他的心靈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牽引,充滿了對勝利即將到來的堅定信念,以及對未來無限美好的深切憧憬。
他已經能隱約嗅到那甜美而熟悉的氣息了,那是他最為懷戀的時光。
——一個充滿和諧與希望的時代,一個他渴望親手創造並贈予全人類的禮物。
然而,在這看似無邊無際、充滿希望的光明之下,卻潛藏著一抹深邃而隱秘的黑暗。
祂如同夜色中最為狡猾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伏在光與影的交界處,等待著時機。
帝皇的心被對未來的狂熱追求所填滿,以至於他未能注意到這層悄然逼近的威脅,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審視那些可能預示著危機的微妙信號。
一層無形的黑色物質,那是由忽視與自大編織而成的幕布,悄然蒙住了他那本應洞察一切的眼睛,使他遺忘了那些對於帝國長遠發展至關重要,卻往往被忽略的細節與隱患。
帝皇的心靈被即將實現的偉大夢想所占據,那是一幅宏偉的藍圖,描繪著人類帝國的輝煌與榮耀。
在這份執著中,他未能察覺到。
——那片黑暗正如同蔓延的藤蔓,悄無聲息地侵蝕著帝國的根基,威脅著他所珍視的一切。
穹頂高聳入雲,壁畫上描繪著古老而輝煌的歷史篇章。
那些畫面栩栩如生,仿佛將過去的輝煌重新展現在人們眼前。
它們默默地見證著這一切。
——見證著帝皇的抉擇,見證著人類的命運,也見證著人類帝國將被帶往何處去。
是繼續輝煌。
還是步入未知的深淵。
帝皇毫不費力地將盧修斯扛了起來,就像拎起一隻微不足道的小動物一樣。
盧修斯的身體在空中搖晃,他依舊渾身僵硬,連奮力掙扎都做不到。
帝皇的步伐穩健而有力,他帶著盧修斯向著那無盡的金色台階上緩緩爬升。
那些台階仿佛通往天際,一眼望去,只見金光閃閃,無邊無際。
台階的盡頭,那座金色王座靜靜地等待著它的主人。
它散發著耀眼的光芒,如同太陽般熾熱,仿佛是整個宇宙的中心,擁有著無上的權威與力量。
「你也是個腦癱貨。」盧修斯罵道。
儘管他知道他被禁言了,但這並不妨礙他罵上一兩句,好讓自己的心情舒暢起來。
初步計劃失敗了,盧修斯要開始他的第二計劃了。
——身體被束縛住,意味著他無法通過相應的儀軌和存放於白色口袋中的神奇小道具來召喚絕大部分的存在,而能通過念誦或者直呼真名召喚而來的,無疑不是比較惡劣的存在。
但,那又怎麼樣呢?
只要找到那微妙的平衡,未必不能驅虎吞狼,白嫖成功。
盧修斯準備同時召喚超級縱火販以及祂的死對頭。
「還有後手嗎?沒有後手的話,我就只能按照自己的思路來了。」
他在向著自己的四位「盟友」詢問。
而在台階之下,基里曼持劍而立。
他目睹著這一切,也看清了所有,他也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將自己的所有都壓上了賭桌,即使此時什麼都不做,也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去責備他什麼。
即便是那些最為挑剔、最為苛刻的傢伙,在面對這位無私的奉獻者時,也無法挑出任何毛病來。
但,他必須做點什麼。
「你確定?這樣做,你就什麼都不剩了。」暴躁的基里曼問。
「那就什麼都不剩,我的兄弟,餅乾不好吃嗎?」理智的基里曼反問。
「味道好極了。」
......
......
......
「可不能讓你這個聲名遠播的狡詐之人獨自來當這個英雄。」萊恩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眼神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作為一半由亞空間深邃力量所塑造、一半承載著人類血脈的基因原體,他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自然能夠覺察到那遙遠至高天中正在醞釀的異變。
這片浩瀚的星河之下,他的兄弟們——那些同樣由帝皇之手塑造,卻各自承載著不同命運與使命的基因原體,也正以他們獨特的方式,注視著這片宇宙的動盪。
他堅信,他們中的每一個,都能察覺到那份深藏於宇宙核心的不安。
而面對這樣的危機,他們做出的選擇,無疑會與他萊恩的選擇不謀而合——為了更大的利益,為了守護人類帝國,他們願意付出一切。
「可不止有你基里曼會這樣做,不要小瞧了『老人家』。」
他提著翠綠色的直劍,直接插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並且毫不留情地開始瘋狂扭動起來。
然後,在生死之間擁抱了自己的本質——一片翠綠色的密林。
「吾父,接下來的戰鬥由誰來指揮。」萊恩身邊的副官上前問道。
「你來指揮,不過我相信我們會默契地停戰,那傢伙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畢竟我們可是兄弟......」他哈哈哈大笑起來,開始閉上眼睛。
「魯斯,你這個野蠻的傢伙,都這個緊要關頭,還要和我比賽,好,那就比一比誰能最快地到達。」
......
「不要擔心,我的子嗣們。」聖吉列斯微笑著說,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充滿了溫暖與慈愛,仿佛是兩汪能夠驅散世間一切陰霾與恐懼的清泉。
那目光中蘊含的力量,足以讓最惶恐不安的心靈重獲平靜,找到前行的方向。
他緩緩張開了背後那對寬廣而璀璨的雙翼,那羽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耀著柔和而神聖的光芒,如同晨曦初照下的第一縷陽光,既溫暖人心又充滿希望。
「我看見的命運並不是這樣黑暗,」聖吉列斯輕聲自語,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未來的堅定,「所以我能改變這一切。」
然後,盡情擁抱了自己的本質。
聖吉列斯心中明白,如果自己此時再去觀測命運的長河,那麼它又會發生偏移,變得無比黑暗。
因此,他索性就不去觀測,讓命運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發展。
「命運豈是如此不便之物,」他輕聲笑道,語氣中充滿了對命運的嘲諷,「我只看自己想看的,只走自己想走的路。」
「一起?」
「一起。」
......
洛克西斯.科茲,緩緩地將頭上那沉重而威嚴的黑色戰甲頭盔摘下。
頭盔的表面反射著微弱的光線,記錄著過往戰鬥中的榮耀與風霜。他輕輕地將這象徵著力量與保護的頭盔遞給了身邊的副官,副官雙手恭敬地接過,眼神中滿是敬仰與忠誠。
隨後,洛克西斯·科茲從懷中緩緩掏出了一個物件,那是一個破損且陳舊的黑色殼狀面具。
這面具的邊緣已經磨損,表面的光澤也被時間侵蝕,但它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息。
洛克西斯·科茲的手指輕輕摩挲過這些裂痕。
他以一種深邃而莊重的眼神,緩緩地將這面具戴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一刻,有什麼東西在他體內被激活,他擁抱了自己的本質,那是一種超越了物質世界的、更為純粹與強大的存在。
他沒有言語。
但跟隨著自己的子嗣們,他們齊聲大呼:「惡者當罰!」
聲音在夜空中迴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與決心。
「正義必勝。」
【你願意為正義支付多大的代價?】
【所有。】
......
基里曼們,在無盡的黑暗中前行。
那無盡的黑暗是自宇宙誕生之初便存在的深淵,祂吞噬著一切光線與聲音,連時間在這片黑暗中都也失去了意義。
這黑暗,不是夜晚的降臨,也不是烏雲密布所能比擬的,它是一種深沉、壓抑、能觸及靈魂深處的存在。
他們互相攙扶著前行,神色是一樣的平靜,分不清楚誰是理智的,誰又是暴躁的。
他們所面對的,不僅僅是一片黑漆漆、仿佛沒有盡頭的虛無,更是那無數細膩如塵埃的黑色顆粒。這些顆粒如同有生命的惡靈,瘋狂地向他們奔襲而來,企圖依附在他們的身上,汲取他們的生命力與意志力。
那是來自深淵的無窮惡意,是黑暗...本身。
每當有黑色的顆粒成功地依附到他們的血肉之上,基里曼們便會毫不猶豫地揮動手中的長劍,將那一寸被污染的血肉斬斷。
他們的動作決絕而果敢,沒有絲毫的猶豫與遲疑。
因為在這片黑暗中,他們深知,唯有如此,才能保持自己的清醒與力量,才能繼續前行,直至找到那一線光明的希望。
「我們還要走多久?」一個基里曼開口問了。
他的聲音在黑暗中迴蕩,帶著疲憊,但更多的是堅定。
他並不是想放棄,只是在這無邊的黑暗中,說說話,或許能幫助他們撐得更久。
「直到能夠挽救這一切......因為我是......」另一個基里曼回答。
「因為,我是羅伯特.基里曼。」他們異口同聲地說。
然後,相視笑了一下。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羅伯特.基里曼了,聲名遠播的狡詐之人,你總愛獨自逞能來當這個英雄,是吧?」一個充滿譏諷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絲調侃與無奈,仿佛是對基里曼無數次英勇行為的一種戲謔的認可。
這聲音在空曠的黑暗中迴蕩,給這壓抑的氛圍增添了幾分輕鬆的氣息。
一股突如其來的翠綠色巨力從他們的背後猛然傳來,如同一隻無形而強大的巨手,緊緊握住他們,將他們猛地向前推進了一大截子。
「不要辜負我的期望,基里曼,繼續前行。」那神秘的聲音再次在黑暗中迴蕩,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與深沉的期待。
「接下來,我該去解決皇宮中的麻煩了。」那聲音繼續說道,「鬼知道,那位還有多少的秘密瞞著我們。」
「最後,魯斯,你太慢了。」那聲音遠去。
「我那是讓著他,真贏了他又不高興。」又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幾分無奈。
「一切都交付給你了。」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一隻龐大的巨狼從這黑暗當中沖了出來,它的雙眼閃爍著幽綠的光芒,仿佛能夠洞察一切黑暗。
它快速將兩個基里曼叼起,輕輕地放到自己的背上,然後開始在這無邊的黑暗中狂奔起來。
它的速度極快,仿佛能夠穿越時空,將一切阻礙都拋在身後。
最後,那隻巨狼化為點點的螢光消散開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綠色軌跡在空中閃爍。
「我也該趕回皇宮了,萊恩的靈體撐不了多久。」
「看來,已經有兩個傢伙趕在我的前面了。」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我看到的命運是美好的,所以我們必勝,人類必勝!」
白光在基里曼們的身上閃爍,猶如晨曦初露,溫柔而迅速地開始修復起他們那些嚴重傷勢。
潔白而巨大的翅膀在他們身後猛然展開,如同天使降臨人間,帶著無盡的威嚴與慈悲。
翅膀將他們包裹住,為他們提供了庇護,更成為了他們在黑暗中疾馳的助力。
它輕輕一拍,便帶著基里曼們穿越過層層黑暗。
「我應該可以撐的比較久一點。」
......
......
......
一個又一個的聲音出現在這片黑暗當中。
然後,又一個一個消散開來。
他們用著自己的方法來幫助著自己的兄弟,幫助著羅伯特.基里曼穿過這無盡的黑暗,他一步步向前,每一步都踏得更加堅定,直到那看似不可逾越的黑暗終於顯露出了祂的盡頭。
當第一縷不屬於黑暗的光芒穿透這裡,基里曼們站在了黑暗的盡頭。
然後,他們便看見了。
——一堵由純粹黑暗凝聚而成的高牆,高聳到沒有盡頭,厚重到難以想像。
仿佛是偉大存在對渺小生命的嘲諷。
祂在說,「你費勁心思,費勁力氣走到這裡又有什麼用呢?」
「不,還是有用的。」他們齊聲說著,語氣中充滿了堅定。
他們拿起了手中的劍,艱難地走到了高牆之下,他們企圖挖穿那無邊的黑暗。
他們開始挖掘起來。
他們的劍在黑暗中揮舞,每一次揮劍都在與黑暗進行著一場無聲的較量。
然而,黑暗卻仿佛擁有無窮的力量,他們的劍在一次次的碰撞中斷裂,散落一地。
他們的劍斷了。
他們用手代替劍,繼續挖掘著高牆。
他們的雙手在黑暗中摸索,每一次挖掘都在與命運進行著一場頑強的抗爭。
儘管他們的雙手被磨得血肉模糊,儘管他們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
但,他們依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這從來就不是我想要的,我從未想過讓我的軍團發動攻擊。我們曾一起驅逐了無知的舊業時代,但你卻背叛了我,背叛了我們所有人。你竊取了眾神的力量,並對你的兒子們撒了謊......」
又一個聲音在這無盡的黑暗中迴蕩,充滿了瘋狂與絕望。
他繼續咆哮著,「讓星海沸騰!讓群星墜落!......如果我不能從你的失敗中拯救它,父親......那就讓銀河燃燒吧!」
「抱歉,抱歉,我的兄弟,我一直在很努力地爭取著身體的控制權,但還是時不時地被壓制下去,變成一具提線木偶,但所幸沒有釀成大禍。」那瘋狂與絕望的聲音又恢復了正常。
「看來我正趕上關鍵時候,那四種令人厭惡的力量,正好能用在這種場合。」
隨著這句話的落下。
——一個巨大的四色鑽頭,懸浮在由純粹黑暗構築的高牆之前。
那是一個融合了四種截然不同力量的奇異裝置,此刻正懸浮在由純粹黑暗構築的高牆之前,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與神秘。
它緩緩旋轉,每一次轉動都似乎在與周圍的黑暗進行著無聲的較量,仿佛是在積蓄力量,準備進行一場前所未有的壯舉。
——挖通這片籠罩一切的黑暗。
「我的兄弟,雖然我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但我能感覺到,那皇宮中的存在,那金色王座上的巨大身影已經慢慢不再是我們的父親了,他的輪廓依舊,但靈魂似乎已被某種不可名狀的怪物悄然侵蝕,那怪物貪婪地企圖占據我父親偉岸的身軀,用它那無形的觸手蒙蔽了父親睿智的雙眼,誘導他步入一條會讓靈魂震顫、悔恨終生的道路......
你是最後的希望,求你去拯救人類帝國,求你去拯救我們的父親......」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而巨大的四色鑽頭,發出前所未有的轟鳴響聲。
如同一顆流星,以不可阻擋之勢,狠狠地撞擊在那由純粹黑暗砌成、仿佛永無邊際的高牆之上。
一個小洞出現在了高牆之上。
「我會的,我的兄弟荷魯斯,我會挽救這一切,我將勝利凱旋,然後回到馬庫拉格,回到我的家,我將在田野里耕作,聽著機器的轟鳴聲,在勞累一天後,喝上一口冰水,看著夕陽逐漸落下......」
他們邊說,邊走進了高牆之內。
溫柔的陽光照在了他們的身上,四色的河水在他們的腳下流淌。
他們看到了空中的那個巨大的四色鑽頭,也看到了空中那四個無比慌亂的四色氣糰子。
「我已經來了,請把力量借給我吧。」
「你們是怎麼進來的?」
「可不要小看了人類的黃金精神。
說吧,需要我們付出什麼代價來,只要能挽救這一切,你們想要什麼都可以拿走,我們的骨頭、我們的血肉、我們的靈魂,但凡能看上眼的都拿走吧,只要賦予我們足夠的力量來解決這一切......我們願意承受任何代價,只為換取希望。」
於是,四神共選——羅伯特.基里曼誕生了。
【人類的讚歌,就是勇氣的讚歌。】
【在這絕望的宇宙,唯有戰鬥與犧牲才能點亮那一絲希望。】
......
......
......
帝皇的腳步緩緩停了下來。
他那雙深邃而充滿智慧的眼睛中,在金黃色光芒的映照下,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掙扎與內心深處的激烈鬥爭。
一個又一個的虛幻身影,出現在了那金色的王座之前,然後毫不猶豫地坐了上去。
「萊恩,你這也不行呀,才支撐這麼一點時間。」
「魯斯,你就盡情地笑吧,等會就笑不出來了。」
「果然很痛呀,我都看見死亡之主了。」
「確實很痛,不過,我應該能比你們支撐的時間更長一點。」
「確實,不過,正義必勝。」
「是有點,但,吾可是帝國高貴的紫鳳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