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陣呲牙的吱吱響聲。
那扇歷經滄桑、古樸典雅的石門在沉重而緩慢的節奏中緩緩推開。
不知道是哪裡投射來的溫暖陽光,被無形之手引導,穿透了越來越寬闊的門縫,宛如細流般滲透進這幽深而充滿未知的空間。
光線在昏暗的空氣中跳躍,斑駁地灑在門後那片原本沉寂於無盡黑暗中的領域,給這沉寂的空間帶來了一抹光亮的色彩。
金色的光斑與陰影交織,它們在空中纏綿起舞。
——為那無盡的黑暗帶來了一抹不可名狀的溫柔與希望,仿佛是古老神祇的低語,在無聲中訴說著重生的序曲。
就在這時,四色光芒。它們交匯形成的一條奇異而璀璨的河流,順著這扇被緩緩打開的門縫,以一種優雅而神秘的姿態緩緩流入。
這些光芒與溫暖的陽光相互輝映,在門後的空間中交織、舞動,編織出一幅幅令人目眩神迷的光影畫卷。
「氛圍感拉得確實挺足的呀。」盧修斯站在石門前,他的聲音沉穩而冷靜。
以一種銳利的目光掃視著在不遠處以一種模糊人形出現的四位存在。
他並沒有冒然進去,即使這四個貨已經給出了承諾。
但承諾這東西能算數麼,很顯然是不能的。
即便是某種權柄的具現化,在追求更為崇高的目標時,也可能在付出代價後暫時違背自己的原則。
事實上,一個未知的全新領域,就算是剛經過培訓上崗的新手調查員在還有理智的情況下,也不會冒然闖進去,更別提盧修斯這個經驗豐富的退休調查員了。
「那必須的。」頂著琪露諾外貌的風雨雪之君雙手叉腰,嘴角勾起一抹俏皮而又略帶稚氣的笑容,語氣中充滿了刻意營造出的甜美與可愛,「為什麼不能多給我們一點信任呢,盧修斯?等你再多經歷一些事情,多走幾步人生的彎路,你就會發現,我們其實已經算是相當不錯的夥伴了。」
一種微妙的心理博弈。
祂的聲音里蘊含著一種難以名狀的魔力,如同輕柔的羽毛拂過心弦,又似甘甜的泉水滋潤乾涸的心田,試圖悄悄卸下盧修斯心中的防備,讓他在這溫暖而略帶誘惑的話語中放鬆警惕。
「你還真是每時每刻都想讓我放鬆警惕。」
盧修斯淡淡地瞥了這個總是以不同形態示人的傢伙一眼,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為所動的冷漠與警覺,隨即重新轉過身來,凝視著石門之後那片已經被陽光和四色河流逐漸照亮的空間。
他開始用自己的方式來檢查走進石門之後的危險性與否,以及...相應的後果。
此時,一些冰涼的河水悄悄漫過了他的腳踝,帶著一股輕柔卻不容忽視的力量,似乎想要引導著他踏入那未知的石門之後。
陽光如同金色的織錦,溫柔地灑落在盧修斯的身上,為他披上了一層耀眼的金色光環。
盧修斯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他選擇了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探查方式。
——將自己的其他感官能力縮減到最低限度,完全釋放出自己對於靈感的敏銳感知。
意識逐漸沉入了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
片刻之後,重見光亮。
無數溫暖而柔和的「水」將其緊緊包裹住。
這些「水」並非實質性的液體,而是來自另一個維度的溫柔觸感。
它們無聲地訴說著某種古老而神秘的語言,試圖引領著盧修斯的意識重歸原初。
但也沒有強制的干預措施,全憑自願。
短暫的掙扎後,他的意識掙脫了束縛,從那無形的水泡中破開而出。
重新奪回主導權的盧修斯開始將「視線」投放至石門後的空間。
遠比以往要活躍許多的靈感,開始一個個接收信息,一個個過著檢定。
經過一番仔細而周密的探查後,他的靈感告訴他:沒問題。
於是,盧修斯掙開了眼來,走進了石門之後。
四色交織的河水開始緩緩上漲,直至將他完全淹沒。
在這片奇異的水域中,溫柔的陽光透過水麵的折射,灑下了一片波光粼粼、如夢似幻的光影效果。
就在盧修斯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即將進入那條時間線時,風雨雪之君那略帶調侃與不滿的聲音再次在他的耳邊響起:「就這麼不信任我們嗎?」
「當然。」盧修斯回應。
「那你可真是...不信任對了。」風雨雪之君對著緩緩關閉的石門回。
祂的臉上帶著一抹毫不掩飾的奸詐笑容——那是一種陰謀得逞後的狡黠與得意。
風雨雪之君確實是沒打算去耍什麼花招,也沒打算去坑害盧修斯,甚至還準備幫他一把,幫助他去跳過劇情,跳過那些繁雜的情節來。
——原本,按照既定的命運軌跡,他應該去替換掉那條時間線當中的盧修斯。(不滅者盧修斯,是帝皇之子軍團的色孽冠軍。他也被稱作「竊魂者」、「福格瑞姆的冠軍」和「切莫斯之嗣」。)
出現在福格瑞姆,那位尊貴的紫鳳凰,帝國中的璀璨明星的戰艦上。
當然是被夢幻與自由之魂光輝所照耀後的福格瑞姆,外表與內心皆如騎士般無瑕。
除了他對於藝術的追求近乎痴迷外,時常召集自己的子嗣一同沉浸在創作的海洋中,舉辦畫展,相互品鑑,這份對美的極致追求雖在某些原體與帝皇眼中稍顯偏離正軌,卻在帝國內部的貴族階層中贏得了廣泛的讚譽與敬仰。
能夠邀請到福格瑞姆蒞臨自己的藝術沙龍,成為了無數貴族夢寐以求的榮耀。
就在一場以「死亡感悟」為主題的繪畫創作圓滿落幕之際,盧修斯在紫鳳凰福格瑞姆的引領下,即將迎來一場至關重要的神聖跳幫行動,目標直指基里曼的戰艦。
而這場行動之後,他們本應在基里曼的說服下,一同踏上前往泰拉皇宮......
然而,命運的絲線在風雨雪之君的干預下,悄然發生了偏移。
在風雨雪之君的偉大力量之下,這一切情節都被巧妙地省略了。
盧修斯將直接達成這最後副本的通關條件。
——直接出現在泰拉皇宮之中,只不過出現的時機可能會有那麼一點的「湊巧」。
......
穹頂高聳,壁畫上描繪著古老而輝煌的歷史篇章,那是人類這個族群一步步走向偉大的過程,在此之前,誰也不會想到一開始只知道爬樹,吃香蕉的族群能走向那無盡的星空當中。
它此刻默默見證。
「你在刻意地給我的『叛亂』之路鋪設捷徑,減少我所需跨越的艱難險阻嗎?」基里曼質問。
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中迴蕩,如同雷鳴,震撼著每一寸空間。
這裡,本應守衛森嚴,禁軍如影隨形,守護著那座象徵著無上權力與榮耀的金色王座以及其主人。
然而,此刻的大廳卻空無一人,除了那金色王座之上的...帝皇。
原本應該存在於此的禁軍,來保護王座之上那位存在的護衛們,奇蹟般地消失了。
不,這不僅僅是禁軍的缺席那麼簡單。
一系列的事件如同迷霧中的線索,逐漸匯聚成一幅令人費解的畫卷:戰帥荷魯斯的突然痴呆,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操控。
珞珈,懷言軍團之主,本該成為泰拉的最有力的捍衛者,卻選擇按兵不動,仿佛是在遵循著某種神秘的召喚,自己獨身一人前往那歐格獸人國度。
還有午夜領主軍團,他們非但沒有加入戰亂的洪流,反而成為了維持秩序的力量,保護著無辜的帝國民眾免受戰火侵擾……
遊蕩在漩渦之外,我行我素的白色疤痕軍團......
所有疑惑的和困惑的點,在見到空無一人的皇宮之後,在見到帝皇后。
似乎......都有了答案。
他身著的動力甲,此刻卻布滿了戰鬥的痕跡,裂痕與凹陷交錯,記錄著無數次生死較量。
斑駁的血跡凝固在破損的縫隙間。
基里曼的頭頂,往日象徵著榮耀與勝利的桂冠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散亂的髮絲,以及因長時間戰鬥而略顯疲憊卻仍舊堅毅的臉龐。
儘管外表顯得狼狽不堪,但他的眼神卻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明亮無比。
——閃爍著不屈與決心,那是一種超越了物質與肉體限制的光芒,是對希望堅定不移的信念。
基里曼挺直身軀,儘管身體因長時間的激戰而略顯踉蹌,但那份由內而外散發出的氣勢,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
他的目光直接鎖定在那金色王座上,那裡坐著一位似乎掌控著一切、高高在上的存在。
那身影被金光環繞,既神秘又威嚴,讓人不禁心生敬畏,但這不包括羅伯特.基里曼。
沒有絲毫猶豫,基里曼緊握著手中那把見證了無數戰鬥的直劍,劍鋒依舊銳利,能斬斷世間一切阻礙,他邁開步伐,每一步都踏得堅定而有力。
基里曼提劍登上了這通往王座的無盡台階。
「請回答我。」基里曼的聲音堅定而有力,他高昂著頭顱。
金色王座上,那位被金光環繞的身影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威嚴:「你做的很好,我的孩子,你順利完成了你的使命,無論是在哪個...地方,你都從未讓我失望過,我的忠嗣。」
帝皇的話語中充滿了難以訴說的高興情緒。
他將原本搭在金色扶手上的手輕輕放下,隨意地交叉在胸前,仿佛是在用一種無聲的方式,表達著對基里曼的認可與讚賞。
「我還以為,你會像過去那樣,用十三號來稱呼我呢。」基里曼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隨著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那把見證了無數戰鬥的直劍被基里曼狠狠地插入了腳下的台階中。
劍尖深深嵌入其中。
基里曼雙手搭在了劍柄上,這用來支撐他那將要倒下的身軀。
他不想在這位面前顯露出任何的軟弱與弱小。
為了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裡來,趕到這璀璨色彩降臨之地,為了能夠抓住那救贖的機會。
基里曼將自己的所有都壓上了賭桌。
擁抱本質所帶來的力量並非毫無代價,他快燃盡了,靈魂連帶肉體都將化為最為基礎的物質消散於那浩瀚神秘的星空之中。
但無論是理性的基里曼還是暴躁的基里曼,對此都毫無意見。
難得地達成了統一。
「你有沒有想過,人類帝國會被你帶往何處?」
他向著金色王座之上的那位,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來。
帝皇在沉默了一會後,回答,「我想過。」
「我們的立場是一致的,並非敵人,放下使用那股力量吧。」
「你早知道了所有?」
「我遠比你想像的能看見更多,人類所有的未來都在其中。」帝皇緩緩開口。
他伸出手來,指向了自己的雙眼。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它們仿佛凝聚了宇宙間所有的光輝與智慧,閃爍著金黃色的光芒,如同深邃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又似古老傳說中神秘的翡翠,蘊含著無盡的力量與奧秘。
這雙眼睛,見證了人類從蒙昧走向文明的艱辛歷程,目睹了無數英雄豪傑的悲歡離合,更洞察了宇宙間紛繁複雜的法則與規律。
在帝皇的眼中,過去與未來交織成一幅幅壯麗的畫卷,人類的歷史與命運,都在這畫卷中緩緩展開。
他緩緩從金色的王座上起身,走了下來。
在沒有了混沌的侵襲後,在馬格努斯選擇竭盡全力地彌補過錯,而不是一跑了之後。
帝皇不必端坐於黃金王座之上。
「為什麼?」基里曼問道,「為什麼不選擇阻止我,將一切扼殺於搖籃之中。」
「因為在我看到的未來當中,只有你到達皇宮之後,那抹色彩才會降臨。我們是幸運的,雖然在此之前,我從未將人類的未來寄託於所謂的幸運之上。」帝皇說道,他扭頭看向那台階盡頭的金色王座。
或者,換個更為準確的說法,是看向那金色王座之下。
那才是他在無數看到的未來之中,所選擇的最有可能拯救人類的計劃。
「那裡埋藏著什麼秘密?」基里曼察覺到了帝皇目光的異常。
「人類的希望,我的後手。」
一旦網道計劃得以實施,人類將能夠穿越時間與空間的枷鎖,遠離混沌的威脅,迎來前所未有的飛升與繁榮。
那是一個全新的紀元,一個人類真正掌握自己命運的時代。
「不過現在來看,應該是用不上了。」他接著補充。
「為什麼不將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們,只要我到達皇宮,那抹色彩就會降臨不是?」基里曼仍然抬頭直視著,他的手微微顫抖著,身軀也在微微顫抖著。
但這並無害怕,而是...憤怒。
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作為人類帝國的實際掌控者,作為被無數民眾視為精神支柱的人類之主。
帝皇竟然選擇了沉默與隱瞞。
他通過一道道冰冷的命令,操縱著局勢的走向,卻從未向任何人透露過真相。
「你知道嗎?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我失去了多少子嗣?那些無辜的孩子們,他們本可以擁有美好的未來,卻因為這場戰爭而化為塵土。」基里曼的聲音顫抖著,憤怒與悲傷交織在一起。
「而那些不明真相的兄弟們,他們為了阻止我所謂的『顛覆帝國』的野心,又犧牲了多少子嗣?無數的凡人,他們為了向你表達忠誠,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依然義無反顧地向我的軍團發起了衝鋒……他們高喊著帝皇在上,為你獻上了所有......」
「這些,我都知道。」帝皇打斷了基里曼的控訴。
「只要我到達皇宮,那抹色彩就會降臨不是?」他再一次詢問。
帝皇再一次點頭。
「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
「沒有。」
「那為什麼?」
「保險。」帝皇緩緩說道,他的眼神冰冷又無情,只像是一件為了完成既定好程序的機械人。
——那個程序名為:保護人類這個族群的延續,並讓其再次偉大!
在這個基礎目標下,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為其讓步,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為其犧牲。
沒有任何犧牲是大到無法接受,任何人都只是這位人類之主手中的貨幣,按照價值的大小,從小到大依次碼好,排列。
在其行進的過程當中,在帝皇和基里曼即將位於同一台階上時。
——這紛擾無序的混沌世界中的璀璨色彩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