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大捷

  第443章 大捷

  荷魯斯衝上塔樓時,艾瑞巴斯就在他身後。

  他目睹那道珠白的旋風卷過異形的血沫,在多隻體型碩大的綠色怪獸之間輾轉騰挪,縱然看似深陷重圍,但他的巨錘總能保證每次只有一到兩隻野獸能夠對他揮爪,其餘敵手則如被風暴卷過般轟然倒地,在牧狼神的重錘掃過的間隙里怒吼著站起,而後再度被重重擊打得東倒西歪。

  他的前方沒有敵手,戰鬥的意志在他體內熊熊燃燒。超自然的速度無可比擬地讓他的重錘留下殘影,無數激烈的反擊在距離荷魯斯不過一寸之遙時被牧狼神磅礴的力量強行逼停。

  他迅猛地刺穿獸人的胸腔,橫掃他的手臂以撕裂敵人的臂膀,讓斷骨從截肢的肢體橫斷面刺出,綠皮的皮膚在錘擊下如水面泛起皺褶一般扭曲彎折,殘肢墜地,鮮血橫流。

  他乾脆而直接地蹂躪著所有敢於阻擋他履行使命的敵人,以厚甲直接扛下可以承受的攻擊,伸手精準地阻擋揮來的利器。

  他摧毀、斬殺、破壞,直到與他等高的巨獸在他面前蹣跚倒地,如亂石傾塌。

  那些烈火,在利爪揮過的瞬間,從安裝在手背上方的手炮中猛然迸發;那些熾烈的光輝,在蓄力而重重擊落的巨錘表面縈繞爆發;鮮血飛灑出來,從眾敵的體內,落在胸前鮮艷的臨戰誓言紙條之上,如紅墨揮灑,如血石凝固;反射的明光從拋光的弧線肩甲和荷魯斯光潔的頭顱上放射出來,構成無形的指引。

  「跟我來!」荷魯斯暢快地大笑著,「我的加斯塔林!」

  他們湧上烏拉格的高塔,這是最後的頭目。一旦荷魯斯·盧佩卡爾獲勝,烏蘭諾的勝利鐘聲將響徹寰宇,大遠征將在歡慶與儀典中一步步走向終結。

  阿斯塔特將由攻轉守,無數條例將被重新敲定,由兩名帝皇之友一手組建的泰拉議會將嚴格篩選各大部門的執政文員,在避免出現如帝國之初時因畏懼光明而選擇背叛的愚者的前提下,文官體系將與軍事力量對等而立,類似於奧特拉瑪英傑制度的政令將被初步採納,以保證凡人和阿斯塔特的共存與合適的治理……

  但征戰的時代必然將要結束,一條迅速上升的渠道被轟然關閉,此後的每一條軍功,若非養寇自重,便只能等待機遇——遙遠的機遇,未定的機遇,或許存在的機遇。

  銀河將擁有短暫而寶貴的和平。

  短暫而可憎的和平。

  你還在等待什麼?那個聲音問,你正放過你的機會。唯有混亂能帶來階層的動盪,而穩固的秩序將抹除你未來的可能性。

  你想要出什麼主意?艾瑞巴斯罵道,你不會想讓我去對荷魯斯·盧佩卡爾動手吧?這根本不是機會,這是送死。

  只需一刀,艾瑞巴斯,半神也擁有他的弱點,沒有誰永恆屹立,巋然不變。

  聲音循循善誘,如蛇鱗蹭過艾瑞巴斯的脖子,其間夾雜著隱約的尖叫、咆哮、嘶聲耳語和咯咯冷笑。

  什麼刀?

  機遇之刀,儀式之刀,殺戮之刀。只要你想,你手中就將握著它。

  飛鳥掠過艾瑞巴斯的眼前,停在虛幻的高枝頂端,它小巧而遙遠,藍晶石一般的眼睛嵌在多彩的華麗羽毛中,大小就像他小時候玩弄的蠍子,卻擁有能夠注視他的靈智——就像它能隨時順著他皮膚上的經文把他撕成一萬個碎片,再啄出他的眼球在爪中玩弄。

  綠皮依然圍繞在他身旁,但它們的攻擊似乎被迷惑了,粗製濫造的斧頭從他的戰甲旁兇險地擦過,本該致命的槍口在最後一刻陡然炸膛……一種更高的力量操控著他周圍的存在,為他鋪出一條唯有他本人可見的道路。

  跟上荷魯斯,聲音說,只需一刀。只要伱想,刀就會到你的手裡。

  艾瑞巴斯用力擠了擠眼睛,在他眼前,一條網絡般的道路用銀藍的絲線織出,光點相互串聯,一直向荷魯斯奔上的塔樓延伸。

  他看到了,那是接下來數十分鐘內將要發生的幻影。

  沿著銀藍的道路前進,任何綠皮的襲擊都只會與他擦肩而過。伴隨著他渴求利刃的意念,一把扭曲的刀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手中,刀柄貼合著他的手掌,就好像它天生就該屬於他。

  當荷魯斯掐著烏拉格的脖子將它拋下塔樓時,這把刀陡然從陰影中飛出,擦傷了荷魯斯的肩膀,一道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傷痕——

  而後,荷魯斯·盧佩卡爾雙目圓睜,跟著被他殺死的巨獸一起墜下高塔,如巨石滾下山巔,永不復回。

  這是你的機會,聲音勸導著。荷魯斯死無葬身之地,而混亂與變化將永存於銀河。無數個機會將被這把命運之刃紡出,而你,你將繼續攀升,繼續……

  另一個人出現在艾瑞巴斯身邊,而綠皮在他周圍被一股強烈的斥力排開,恰似在為他讓出道路。他的兜帽被破損塔樓上刮過的烈風吹開,露出一張蒼老的臉孔。

  宰相馬卡多親至於此。

  天鷹的權杖被掌印者高舉在手中,金色的光輝向周圍放射,瞬息間構成璀璨的靈能護盾,將前線戰鬥的原體保護在內,並強化了他的力量,擴大了他行動的威力,讓他舉手投足之間更具毀滅性的龐然威能。

  「荷魯斯·盧佩卡爾!以帝皇之名,我將帶來他的目光,傳遞他的力量,」馬卡多沉聲說,他的嗓音清晰地迴蕩在戰場上。

  「哈哈!」荷魯斯放聲長笑,守護的靈能光輝流轉在他全身上下,「我需要你的保護嗎,馬卡多?感謝你!」

  重錘將綠皮的首領砸倒在地,荷魯斯掐著巨獸的喉嚨,將它破碎的身體拎起,而後拋出高塔。

  在野獸墜落的哀嚎中,荷魯斯·盧佩卡爾高舉戰錘,目如雙星,熠熠生輝。戰場一時靜默,而後,歡呼如大潮湧起。

  蛇在艾瑞巴斯耳邊怨毒地噝聲游離,艾瑞巴斯擰起眉毛,惋惜的怨恨轉瞬即逝,他露出慶祝的微笑,融入呼喊的浪潮。

  「狼神!」

  ——

  「帝皇召集了他所有的子嗣——有空的那些,沒空或者不想去的另說。諸多的軍團將前往烏蘭諾星系,慶祝這場戰役的大捷。」莫爾斯揮手,讓星語的文件從全息屏上移開,「一場可以預見的盛會。」

  佩圖拉博坐在床頭,活動著他因為長時間昏迷而僵硬的手臂,具體的方式是將一堆零碎的精細小零件擺在桌板上,供鐵之主發揮他的創造能力,製作出誰知道將會是什麼的精巧物件。

  就在這幾天,他的靈魂終於得以再次駕馭身體。即使那道夢魘太陽留下的瘢痕仍然需要時間來徹底治癒,但這已經不妨礙鐵之主正常完成他的活動,以及不涉及靈魂層次的戰鬥。

  值得一提的是,他並沒有一醒來就扎進如山如海的待辦事務之中,這要歸功於奧林匹亞的卡麗豐,以及難得決定勤快起來的莫爾斯。

  在自然的衰老條件下,曾經返老還童的卡麗豐已經再一次長出銀髮,而這一次,她嘆著氣,從容地接受了一定程度的延壽手術。

  「對了,」莫爾斯繼續說,「多恩把他的圖紙發給你了,他想知道你有沒有空看看他會場的建築設計。」

  「他有幾個月的時間用來設計,也有充足的經驗。」佩圖拉博忍不住說。

  「這就是羅格·多恩做事的方式。」莫爾斯聳了聳肩。「你最好回復他幾句,否則我覺得他遲早要忍不住問你到底出了什麼事。」

  佩圖拉博嘆了口氣,「好。」

  停頓了兩秒,他忍不住發問:「什麼時候他變成這樣了?」

  莫爾斯看著佩圖拉博:「你覺得呢?」

  佩圖拉博沉默地找到那個轉碼編譯後的圖紙包,目光陷進了依照同心圓排開的軍營休息區和中央高台中。

  莫爾斯繼續開口:「儘管這是一次慶典,但選舉戰帥的流言甚囂塵上,而你知道,那正是將要發生在烏蘭諾的事。」

  「一次形式上的選舉,」佩圖拉博說,「所有人都知道它將要在帝皇的注目下舉行,也知曉誰將獲勝,而我將把我的一票投給荷魯斯·盧佩卡爾。」

  「我相信他會永遠記得你的支持,你知道他多麼看重你的看法。」莫爾斯聳了聳肩膀,側過身。

  有一件事不言而明:以佩圖拉博如今的聲望,他的公開支持是荷魯斯·盧佩卡爾全面取得基因原體認可的必要條件。

  「所以,你準備去參加?」他說。

  「我沒有理由缺席。」佩圖拉博回答,「有多少人準備參加?」

  「這顯然不是我能知道的,我並不是預言者。我相信洛嘉·奧瑞利安一定會到場,理由顯而易見。我想和荷魯斯關係不錯的人會去,如果運氣不夠好,馬格努斯和莫塔里安會不幸地被迫狹路相逢,而我可以肯定,康拉德·科茲已經確認不會前往。」

  「科茲?」

  「從聖杯擴區被發現開始,你多久沒見到他了?」莫爾斯給了一個提醒,「他已經恨不得帶著靈族全部消失在網道節點,然後夜夜仰望星空,悵望泰拉而賦十四行詩了。雅戈·賽維塔里昂正在接管夜鬼王庭,諾斯特拉莫將成為第八軍團名副其實的母星。」

  佩圖拉博皺了一下眉,過了一會兒,微微搖頭。「讓他做出他的決定吧——其實這讓我想起了一件事,網道或許到了公開的時候了。」

  「你只是迫不及待想讓你的鋼鐵勇士從銀河背面爬出來,」莫爾斯說,因為佩圖拉博坐直了身體而挑眉,「圖特蒙斯符文已經給網道蒙上了一層防水布,但真正公開還要等帝皇的計劃完美落實之後,才能開始確認剩餘道路的正常通航。」

  「但帝皇究竟靠什麼確定了暴君星的誕生?」佩圖拉博問,「足夠的準備才能帶來成功的更大可能。」

  「暴君星的力量基於仇恨與死亡,」莫爾斯平靜地說,「大遠征已經孕育了它的雛形,一旦帝皇確認條件合適,他就會允許它降臨,屆時我相信我們會得到一個提前的通知。那一天不會遙遠了。」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佩圖拉博說,注意到莫爾斯的臉色在短暫的瞬間裡掠過一道暗淡的陰影。

  「我也一樣,」莫爾斯說,「現在還有多少——」

  由於佩圖拉博剛剛恢復清醒狀態不久,他還沒有開始將那些複雜的神經接口一根一根地接回自己的後腦。等到日後他能夠從床上下來——那就在幾天之內了,他會開始把它們重新接入自己的思維之中。

  但現在,沉思者仍然需要為鐵之主代勞,執行一台機器應該履行的工作,比如發出新信息的提示音。

  「艾爾莊森?」發信人的身份在佩圖拉博意料之外,他想不到有什麼突發事件會讓雄獅找上門來。

  莫爾斯的指尖敲出一個符文,投影將星語讀入其中,規整的文字在鐵之主面前浮現。

  「佩圖拉博:我將前往烏蘭諾,」雄獅在信中寫道,他們仿佛能夠聽見萊昂·艾爾莊森冷峻的語調。

  「但我前往那裡,不是為了參與任何競選。那不是我能夠獲得的,也不是我渴求取來的。第一軍團不需要第二個頭銜。」

  莫爾斯輕聲說:「喔,難得看見他擁有這麼清晰的認識。」

  「同樣地,如果你與荷魯斯·盧佩卡爾之中的任何人需要一份支持,我都將保持我的沉默。若帝皇需要一個人受選,那麼帝皇將是唯一的決策者,他不需要我們的二度認可,更不需要我們的悖逆。」

  「我本無意前往烏蘭諾的慶典,那裡將沒有暗黑天使的任務。然而,我想有一件事你有權得知。」

  「在你出發前往謀殺星之前,阿爾法瑞斯曾帶著他的一部分軍團出現在我面前,以一份不必要的幫助為由,試圖蠱惑我投身於戰帥的選舉,並暗示他將選擇我作為他支持的人選。

  「他妄自揣度,認為我對戰帥的位置心懷渴望,同時挑撥你、我與荷魯斯·盧佩卡爾的關係,意圖讓我與你們相爭。

  「我起初並未在意他的誘惑與謊言,但在那之後,我開始為此心生困惑,因為我找不到他這樣做的理由。更準確地說,我懷疑他的用意。

  「我知道你與阿爾法瑞斯相對熟悉,因此,我希望在烏蘭諾與你當面討論他的問題。——萊昂·艾爾莊森」

  佩圖拉博盯著這些文字,嘴唇下壓。

  不久之後,他開口:「但我前往謀殺星之前,我可以確定阿爾法瑞斯本人身在克洛諾斯擴區。」

  「是歐米岡?」他們幾乎同時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