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營長和軍士幹了壞事
他們相互攙扶,不斷深入,感受到客觀意義上的寂靜正離自己遠去,而主觀的靜謐卻攫住他們的靈魂。
周圍的光亮不斷增強,潮濕的水漬在鐵靴經過時濺出破碎的響聲,在這條歷經歲月的隧道中迴響。
異形赫魯德仿佛潛伏於牆壁內部,製造出伏行鼠類般的穩定窸窣噪音,而那沉重的定時轟鳴,則分成了兩處聲源不同的震動,一者落在他們正在前往的隧道盡頭,一者則稍稍偏離方向,並朝著地表攀升。
時間的流動擁抱著營長與軍士的存在,掠過他們的毛髮與皮膚,將時光飛逝的流淌基質從鐵甲之內靜靜地奪走。
他們所擁有的武備已經見底,帝國的陶鋼與鋼鐵在高強度的間歇性熵場下損毀,所剩的只有外殼脫落的鐵甲、阿斯塔特的血肉身軀,以及佐蘭包里的靜滯手雷。
丹提歐克與佐蘭一言不發,朝著隧道盡頭接近。
準備進攻。
丹提歐克不再多想。反正都是他看不懂的異形科技。
在見證了鐵原號那冒綠光的能源控制中心,千塵之陽軍團內部的研究與收藏,以及隔壁夜鬼王庭的神秘體系後,鋼鐵勇士之中漸漸產生了一種共識,即他們敬愛的父親很喜歡研究一些……也許不那麼符合帝國真理核心要義的奇異之物。
這是哪裡?
「快點——」佐蘭咳嗽兩聲,呼喊在他身後迴蕩,無限地被拉長。
有敵人。走在前面的丹提歐克透過幾乎閉合的牆壁狹縫,觀察著最終他們所抵達的房間內的情況,並向後比了個手勢。技術人員。
此刻,丹提歐克看見這間廳室之內,地面布滿了破碎的墨綠色晶體,中央則擺放著一顆碩大無比的墨綠色石頭,一種危險的邪能交織著時間熵的作用擴張,他懷疑自己鐵甲下方的皮膚已經變得過於蒼白、脆弱而輕薄,骨頭變酥,就像年歲偏大的老者,不該出現在戰場中央。
「我算伱裝好了,佐蘭。」丹提歐克嘆息道。
就在這短暫的一瞬間,丹提歐克已經用手肘擊破最後封閉的玻璃化土層,硬生生闖進這間冒著幽綠光芒、地上布滿衰老植物的深色房間之內。
鋼鐵生力量,力量生意志,意志生信仰,信仰生榮譽,榮譽生鋼鐵。
「過來,陪我改引爆裝置。」丹提歐克咳嗽著說,「接著我們去弄一艘飛船來,再把這裡炸——」
這裡的壁畫風格與他們下墜時短暫看見的壁畫一脈相承,大概與赫魯德人的歷史相關。刻畫的內容難以辨認,但似乎包括了最初的遷徙與遠行的意象,以及後續的異形生活方式指南。此地的一切對於它們而言,仿佛都是徹頭徹尾的嶄新之事。
「也許,它們想控制時間。」丹提歐克沙啞地說。
「那裡應當是正門。」循著壁畫的指引,丹提歐克看向與大廳相連的寬敞通路。
佐蘭抓起靜滯手雷,一個個地飛速拉栓,成捆地向赫魯德人砸去。
而它們似乎將一樣重點的事物,當做研究的重中之重,在壁畫各處都有所表現。
他抬頭看向那碩大無比的墨綠晶石,對這種能量石內部凝結的物質產生了基因上的厭惡,似乎那是某種極其污穢而可怕的事物。
七個。沒有武器。
丹提歐克低頭仔細地看去,踢開一些碎石,終於發現一些熟悉的力場發生器,以詭異的方式連結在能源線路當中,此刻剛好又滴滴地運轉起來。
「你可是大營長,」佐蘭笑道,笑聲轉變為氣短的咳嗽。「無所不知。」
赫魯德浪潮湧入能源廳,裝備比地面上的平均水平更為精良,黑霧彌散,立刻再次壓過了正在運轉的靜滯力場發生器,推動著時間飛速流轉。
「來不及了,」佐蘭拋下手裡的扳手,惱火地說,「它們就不能讓我安裝好一次靜滯力場相關裝置嗎,哪怕一次?」
丹提歐克不急不慢地蹲下,從地上找來一些赫魯德人所使用的工具,挑選出一些他能夠使用的。
時間凝聚於一剎,而後轟然爆炸。
佐蘭放棄思考赫魯德人貫穿星球的複雜巢穴的內部結構。
正門的方向忽然爆發出一陣嘈雜的噪音,丹提歐克心下一驚。他辨認出那些獨屬於憤怒的赫魯德的噪音與喧囂,也感受到那股扭曲的光線、極速上升的熱量和扭曲的時空蹤跡。
他們至少可以再做點什麼,為了鋼鐵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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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到了這一刻,他反而毫無意外,只是有些想起基因之父的面容。
隧道愈發狹窄,在逼近最終的幽綠光線時,兩人只能先後側身挪動。
今日小知識:
佐蘭從包里慢慢掏出一枚靜滯手雷,似乎是在掂量,一枚手雷帶來的時空效應是否足夠將它封鎖在凝滯的歲月之內,以便帶回去獻給基因原體研究。
計劃?
突然,他周圍的東西追上了他的時間,又或者是他的時間被抑制了流逝。熵場的作用忽然被抵消,丹提歐克借勢快速解決剩下的赫魯德小隊成員,一偏頭,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四支架金屬裝置。
當然,丹提歐克覺得,佐蘭不說話,多半是因為他先前在爆炸中跌倒時,一口咬傷了自己的舌頭。
——
丹提歐克仔細地進行觀察,然後慎重地做出判斷:能源。
赫魯德人在這兒收集了許多鋼鐵勇士艦隊廢棄或丟失的靜滯力場臨時發生器,堆在它們的能源附近,也不知是想做什麼研究。
「我們捕獲過赫魯德人的飛船,」丹提歐克慢慢地說,「我對它們……有些了解。」
「扔!」丹提歐克怒吼。
佐蘭撐著膝蓋蹲下,把包里他攜帶的靜滯手雷一個個掏出來。
那些從現在湧向過去的時間浪潮,以及從未來指嚮往昔的鋒銳箭頭。
丹提歐克快速又緩慢地揮拳,赫魯德人的驚恐尖叫插入了他的時間碎片之中,那些披著袍子、手持長鞭的生物緩緩倒向地面,縷縷黑氣靜止在空中。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件功勳,位於索薩的法羅斯燈塔。當基因原體佩圖拉博步入燈塔深處,與那未知的力量相接觸時,無比相似的時間潮霎時間讓他感受到同等的錯位之感。恰如往昔,時間再度如潮水湧來,又向兩側坍塌離去,復而從無數個縫隙中生長而出,帶來更多的共時畫面。
時間的錯亂感陡然增強,他仿佛同時身在此處,又位於其他地方,位於以人物或地點為基準,共同存在的一千萬個共時之刻。
「而那邊,」丹提歐克看向一道有大量輸送能源的管道相連接的狹縫長廊,「赫魯德飛船港。」
赫魯德巢穴的核心恐怕守備還是比他們想像得要更森嚴,大概不久後,兩個接近手無寸鐵、精疲力盡的阿斯塔特,就要被義憤填膺的異形當場抓住。
以生產靜滯力場聞名的Belacane鑄造世界,技術最勁最霸的,連修黃金王座和基里曼那個力場的專家都要不遠萬里來拜訪的,機械化改造程度不知道有多高的大賢者Daedus……
佐蘭有節奏地輕輕敲著丹提歐克的手甲。多少個。
「甚至這個星球,我不知道。」佐蘭在頭盔下的表情變得肅穆。「取決於時空方程的奧秘,至少我弄不明白。」
丹提歐克慢慢舉起一隻手,告訴佐蘭暫且冷靜,並環視室內的壁畫。
「這裡太深,」丹提歐克說,「而且平日能見到的能源石大小,不過是這塊巨石上的碎屑。你會毀了這座巢穴。」
這塊巨石同樣令他不適,他不會冒昧地自討苦吃,一直盯著瞧。
佐蘭實在找不出一個合適的標準軍事手勢,來詢問他的大營長是不是打算赤手空拳地把赫魯德人一個個掐死。
「我們得……咳,想辦法毀掉它。」佐蘭說,抽離視線。「還有凍上兩塊石頭,給父親捎回去。」
他同時是孩子,成年人,老人,他正在奧林匹亞的郊野放牧,在燃燒的群星中舉起熱熔;他有力而可信的雙手正隔著半徑一點五米的熵場,將毫無防備吱哇亂叫的赫魯德人在他膝蓋上折斷;佐蘭在他身後,包里裝滿危險的靜滯手雷,用堅實的臂甲砸凹赫魯德人纖細的腦袋,第一個,第二個,敵人被擊敗;與此同時,他正在艦船上與同伴商議著圓頂劇院和尖頂劇院的區別;他在因威特的寒風中與西吉斯蒙德面面相覷,他也在拿出信標用作定位,他想要詢問艾瑞克是否認識佐蘭,他咒罵著損壞的音陣序列,抑或是與阿列克西斯·潑拉克斯一起點亮一座明亮的燈塔。
「我們的,嘶,」佐蘭一瘸一拐地走過來,甩掉手甲上的黏液。「這是我們的發生器……」
有朝一日被發現死於中風。
「聽原體的話嘛,」他笑著說,同時擺弄著地上的工具和儀器,「我們儘量活著出去。你開船……」
舉個栗子,這個團的前任連長馴服了一隻t魔,把它扒光了關在畫廊暗室里養著(x)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