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這就要問你了

  第291章 這就要問你了

  「我很久沒有傳召過你,夏娜多爾。♙💣 6➈S𝓱u𝔵.𝒸𝑜ⓜ ♦🐟」康拉德·科茲說,在世界歌者向他深深彎腰許久之後,他用這句話打破了靜默。

  「是的,血侯。」來自蠻荒靈族的世界歌者用她嬌嫩而輕柔的聲音回答,聲音中充滿了恭敬與期待。「我有什麼能夠為您做的嗎?」

  自從擺脫了154-4號星球上的戰鬥紛擾後,落得一身輕鬆的歌唱者在康拉德·科茲的戰鬥駁船上度過了最初的心驚膽戰,便迅速適應了離開那顆原始星球,享受另一種全新生活的日子。

  最近,她開始和她的黑暗表親一起,為這艘她口中的「小小方舟」,用她帶來的技術,提高「夜鬼之王的尊駕」上附帶的全自動化小型農業基地的產出效率。

  雖然這片陌生的、在太空中漂泊的土地不再是她所熟悉的家園那寄宿著世界之魂的溫暖故土,但習慣於農耕織作的世界歌者與自然溝通的活力沒有半分衰退。

  「為我唱一支歌,世界歌者。現在。」康拉德·科茲說。

  「您想聽什麼歌呢?」夏娜多爾詢問。

  「任何一首。當新生命在春天降臨,當田野里的作物長出嫩芽,當新魚在水池中擺動尾巴,你們是用什麼樣的歌聲來慶祝這些時刻的?」

  「我明白了,大人。」歌者含笑,輕輕地咳嗽了兩次,調整她的嗓音。「您需要的,是一曲新生的頌歌。」

  她開口演唱,歌聲如春風拂面,康拉德·科茲閉目傾聽。當這短促而活潑的、由心靈能量引導的歌曲,在幽暗的艦船大廳內迴蕩時,一切都隨之生輝。

  隨著旋律的落幕,夏娜多爾仍沉醉在自己創造的快樂之中,她甜美地微笑著:「這能讓您滿意嗎,尊貴的血侯?」

  康拉德·科茲睜開了眼睛。

  「令人驚嘆,伊莎的微笑在你的歌唱中重生。」他慷慨地讚美道,「稍後,我的血伶人會與你討論更多內容。你要編出最能令你的心靈感到愉快的曲子。在運動會的閉幕式上,我希望你為卡麗豐女王獻唱,作為我對佩圖拉博這場盛典的干擾的補償。」

  他已經為法比烏斯·拜爾的事情,打擾了佩圖拉博精心為大家帶來的好興致。他不能愧對鐵之主的好意,這並不公平。

  ——

  這些名義上的凡人輔助軍不可能是人類。

  在驗證了赫克薩凱瑞斯給他的鍊金藥劑試用樣品的組成成分後,法比烏斯終於明確了這一點。這一令人驚奇的事實使得藥劑師幾乎不敢相信。

  康拉德·科茲,最新回歸的基因原體,帝國最值得尊敬的人之一,竟然膽敢把異形藏匿在他自己的軍隊之中?難道就這樣堂而皇之,違反了帝皇的禁令,用另一種生物的鮮血,來玷污他理應敬畏、心懷尊重的帝國真理?

  法比烏斯心不在焉地將更多碎心藥劑的化合物倒進他手下的人造皮膚培養槽中,調整光照以及輻射濃度,等待著生物學的奧秘給它帶來的未知變化。

  這種藥劑最初的適應對象絕對不是人類,當他將它少量地餵給呂卡翁時,他的侍從給出的反饋顯然不算好——一個半機械化的阿斯塔特竟嘔吐出內臟的碎片,這非同小可。

  他不確定自己是第幾個知曉這個秘密的人,更不明白為什麼那名身體重度改造的夜鬼藥劑師會尊崇康拉德·科茲的指示,將透露第八軍團深層隱秘的信息,親手交到他的手中。

  用關於異形的秘密去對赫克薩凱瑞斯進行威脅的念頭僅僅一閃而過,就被法比烏斯徹底埋進了不可探查的思維深處。

  他還沒有愚蠢到這個程度,認為自己有資格在帝皇的面前去揭示一名原體的過錯。

  事實上,在第八軍團給他的惡劣印象里,他透露這個秘密之前,可能就會死在某一個陰雨的午夜之中。

  不管怎麼樣,法比烏斯打起精神。他還有一個真正懷疑的內容,那就是為什麼異形竟然能夠接受康拉德·科茲,這名無疑屬於人類陣營的基因原體的基因改造;而自然人想要使用原體的基因種子,看起來卻似乎受到了許多阻礙。

  他已經派出他的侍從,這一次不是呂卡翁,而是另一名更加不顯眼的普通機仆,去想辦法弄到一點夜鬼王庭繆斯之子的基因樣本。

  血液、毛髮、皮膚碎屑,這都是實用的備選項。任何一場小型的衝突或者無害的意外,甚至只是日常的行動中自然脫落的那些成分,都足夠支撐起一次秘密的實驗。

  他不需要也不可能去掠奪一個完整的個體,這只會葬送自己的性命。

  想必不久之後,機仆就會返回。

  如果可能的話……

  法比烏斯的目光移向忠實地在他的手術台邊服侍的呂卡翁,感受著自己曾經被剖開又由他自己完成縫合的胸腔中,他的黑色甲殼之下,胸部骨板之內,從兩顆心臟之中流出,在血管之中涌動的,是用他基因兄弟的骨血製成的提取劑。

  這些藥劑幫助他度過了那一段被枯萎病威脅的歲月,協助他繼續在通向更遠的研究道路上前進。

  他留下了他們中的一個,也許是作為紀念,也許還有更多的原因。

  生命的循環,生死的疊代,一條又一條絕望的生命在他的刀下離去,在這連雜菌都一併清除的靜默環境之內,他有太多的時間反思,什麼是真正值得關注的技術,在這無窮無盡的來而復往之中,何等生命的真諦扣響了永恆的門扉。

  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那沉睡的靈魂真正地重新在這具被保存的半死者體內復甦。一直以來,法比烏斯都覺得呂卡翁沒有真正死去。

  在徹底療愈自己的基因隱患之外,這是又一個他想要涉足的生命禁區,絕對不只是為了研究價值,他對自己說——

  輔助計算的沉思者突然發出滴滴的響聲,將法比烏斯·拜爾從他自我說服的過程中喚回意識。他移動到沉思者陣列之前,正在閃動的圖標背後所代表的含義,讓他感到一陣困惑。

  「福格瑞姆大人,」他接下通訊,讓基因原體雖然冷峻但依舊動聽的聲音在他的耳蝸中迴旋。

  「你身在何處?」福格瑞姆直接地問。

  紫衣鳳凰不是費魯斯·馬努斯那般的鋼鐵之人,而他此時此刻的說話語氣,令法比烏斯的背脊瞬間發涼,就像他面朝下躺在手術台,為自己植入伺服機械臂時,那一陣貫穿神經與骨骼的驚人涼意。

  「在我的實驗室,大人,」法比烏斯實話實說,深知他不可能欺騙基因原體。「您需要我前來覲見嗎?」

  在說話的同時,他已經準備好收攏自己的實驗裝置,將那些隱隱在阿斯塔特合理的科學探索界限邊界試探的可疑物品,歸納在覆蓋著令內部不可見的黑色薄膜的儲物櫃之內。

  還有呂卡翁,呂卡翁也需要進行收納。難保基因原體不會看出這名僕從曾經的戰士身份,在福格瑞姆攜慍怒而來之際,法比烏斯無法說服基因原體接受它的存在。

  藥劑師冷靜地在大腦中做好了接下來一系列應對事件的安排,這就像是一場手術的術前準備,每一把刀都放在合適的位置,手鋸的鋒銳面得到了良好的檢查,藥劑瓶按照使用順序排列在托盤之中。

  世間萬物的道理都相互共通,它們都與生命的本質有關。

  「留在原地。」福格瑞姆說。此時他的聲音不僅僅從通訊的陣列中傳來,清亮的話音同樣直接從法比烏斯封閉的實驗室門外,穿透金屬,在空氣之中,抵達法比烏斯的耳邊。「然後,打開門。」

  「是,大人。」法比烏斯艱難地說。

  在大門被解鎖,基因原體用那算足以在一個剎那之間看透室內所有內容的紫色眼睛,以及轉瞬之中能夠處理無數條即時信息的龐大思維,看穿法比烏斯的把戲之前,他大概還有七秒。

  第一時間,他意識到自己不能主動將眼前培養槽中的碎心藥劑處理乾淨。這是赫克薩凱瑞斯知曉的研究內容,只要與異形勾結的康拉德·科茲多說幾句話,福格瑞姆就會將他的行為認定為清除證據。

  但呂卡翁不能在這裡。

  法比烏斯立刻掀開呂卡翁的頭盔,將一瓶短時凝固溶劑混著水槽中的一把人造皮膚,粘在對方未被金屬取代的上半張臉,並重新扣上頭盔。

  一分鐘之內,呂卡翁的上半張臉將被重新定型的皮膚覆蓋,他將變得醜陋而充滿缺憾,那將不再是一張鳳凰之子的臉。

  這也不錯。

  他以前的那張臉總讓法比烏斯覺得,這名戰士還保有一些他自己的意識一樣。

  呂卡翁之事解決後,法比烏斯心中依然不安。他覺得有一件事尚未考慮到,但鳳凰衣袍的一角已經在逐漸向一側移開的金屬門中顯形。

  法比烏斯深深低頭,潮濕的雙手上滴落著一滴滴的水。「父親。」他尊敬地回應,「有什麼是我能為伱做的?」

  在意料之外,又不出所料,福格瑞姆的視線停在了他手邊的培養槽中。

  「你在研究什麼?」基因原體說,語調無疑是質問。

  「碎心增強藥劑的重置版。」

  法比烏斯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清楚為什麼基因原體要因為這件事找上門來,即使這裡面的確含有一些最新添加的第三軍團的基因提取物。

  「一名戰士因你而死。」福格瑞姆首先說出這句話,同時觀察著法比烏斯的表情,在最後,他補上那個副詞:「幾乎。」

  「這不可能。」法比烏斯果斷回答,這是一句實話,「我的這一份研究從未離開過這個實驗室。怎麼會傷害到我的戰鬥兄弟?」

  「這就要問你了。」福格瑞姆輕飄飄地說。「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藥劑師。首先,我希望你明白,我一直都非常地看重你的才能與追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