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黑日下的邀請
莫爾斯來到甲板。♙♜ ❻9丂ʰ𝔲𝓧.𝓒Ⓞ𝐦 🐙👽
往前方看,無數蛛絲般的琉璃纖維固定在若干頂部帶有尖角的遙控塔樓,向中間編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絡。
一顆衰弱而暗沉的太陽被超越維度的偉力限制在結繭的網絡中心,足以吞噬這座黑暗都市一角的碩大形態在次級空間中昏昏欲睡,只留下通過一條裂縫滲透至葛摩冰冷上層的陰冷光芒。
這顆恆星的命運,恰如對落入葛摩之人的命運的一種永恆的比喻,即以自身垂死的痛苦為永恆之城提供著足以使之運轉的龐大能量,直到自身的最後一絲氣力耗盡,從此落入徹底的黑暗空間,不再被關注。
他們靠近被俘虜的恆星,黑日違反視覺規律地突然膨脹為一個巨大的球體,在翻滾的雲層中,耀斑如游蛇般來回地扭曲。在圍繞葛摩旋轉的若干顆恆星中,
「你要把他掛在哪一座塔的頂部?」莫爾斯問,「邊緣,還是靠近中心?」
維克特正要回答,他的舵手找到兩人,自覺地無視了莫爾斯的存在:「我們身後有一群人,執政官大人。包括船隊和一批劫掠者。」
維克特看了莫爾斯一眼,確認工匠沒有動手的準備。
「我們的刃翼戰機隊伍在哪裡?」維克特嚴厲地說,做了一個揮手的手勢,好像要將所有敵人囊括在掌心,「還有新來的天災?」
「是,執政官。」舵手領命離去。
沒有太久,一隊輪廓如刀片的飛行器接近了他們的所在之地,各自彎刀般尖銳的機翼下方懸掛著兩組粉碎立場飛彈和毒晶炮,水晶雕花的窗口中,駕駛員的黑甲若隱若現。
雙方的炮火和廣袤編織出的攻擊網像一條黑色的火焰河流,流淌在翻湧不息的雲層內,黑日本身的噼啪燃燒和人造飛行器崩潰時爆發的爆炸聲交錯不絕。在熱浪的灼燒下,一切力量都在垂死恆星的力量餘波中加速步入毀滅。
「風景不錯。」莫爾斯說。
「這是玩笑嗎,莫爾斯?」靈族執政官問。
「你希望它是嗎?」
維克特沒有追問。太陽教會的力量被康拉德·科茲吸引分散,他決定抓緊時間,在憤怒的教會徹底將目光轉回黑色太陽的所在地之前,飛艇在刃翼戰機的掩護下快速靠近塔樓。
這些塔樓並非傳統意義的尖塔,而是一系列複雜而巨大的古老結構,由細瘦的拱形門廊、相互連接的飛檐與尖銳的塔柱組合而成,體現出古老靈族帝國的一抹餘暉。
在維克特決定具體的降落平台前,莫爾斯敲了敲他雙臂壓住的甲板圍欄,提示維克特注意新的情況。
一道朦朧的人影單獨地站立在一個寬闊的平台中央,身上由紅黃藍三色方格組成的緊身衣在束縛黑日的銀絲纖維背景下,被分割為多重破碎的花紋。
通過視覺增強設備,可以見到他正踩著炮火的節拍,與自己幻想中的舞伴一同旋身、握手,輕盈地翩然起舞。
「笑神信徒。」維克特難得地皺起眉。
「看起來精神不太正常,是吧。」莫爾斯饒有興致地點評,「看來午夜福音劇團中的某個人再次接到西高樂的啟示,非要摻和進葛摩的亂局中。」
飛船劃出一個弧度頗大的迴旋,轉向那處緊貼塔身的寬廣平台,在劇烈的顛簸與抖動後維持懸浮。陰謀團武士和有翼的天災分別跳出飛船,為主人做出多維度的防衛。
沒有人看清莫爾斯是怎麼從掠襲者飛艇中下到平台表面的,總之當維克特還順著繩梯一步步下降之時,莫爾斯已經出現在花衣的靈族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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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不願意陪你一起跳舞嗎,劇團長?」莫爾斯問。「另外,請好好說話。」
靈族面具下的臉也許僵硬了一刻,不論如何,他若無其事地咽下了第一句開場白。
「伱好,我們的榮譽獨角。」阿瓦塔向莫爾斯以戲劇謝幕的弧度鞠躬,然後手指靈巧地一晃,從不知何處摸出一張全新的舞劇請柬,這次的請柬卡片正反雙面皆是悲慟與死亡之面。
「新的排演?」莫爾斯掃了一眼,「我要收演出費用了。」
阿瓦塔打響一聲響指,從塔樓內湧出一串花衣演員,包括那名頭戴黑鏡頭盔的暗影先知,無視著數十把平舉的槍口和頭頂盤旋的利刃,沉默而輕靈地滑動到莫爾斯和終於趕到的維克特身邊,圍繞成虹彩般的一圈。
「你們要將一隻獵物掛到塔頂上,」最左側的丑角說,「這雖然創意十足,」按照逆時針順序的第二個靈族說,「但還不夠醒目。」第三人說。
依此順序,每個靈族接續著前者的話語,將他們的提議傳遞至訴說完畢。由於配合尤其熟練,整個過程並未耗費過多時間——刃翼的戰機依然在遠處和太陽教會的一批守衛者相互糾纏。
「通過調整塔樓控制的宇宙通量,我們可以將你們的獵物投影懸掛在黑日的中央。在旋轉的暗淡陽光之中,宣戰的旗幟將懸掛在葛摩的中心。如果這份報酬能令您滿足,我們能邀請您參與接下來的假面舞會嗎?」
「當你們同時對著兩個人送出邀請時,最好說明你們究竟想要誰參與。」莫爾斯挑起眉。
「你們兩人。」阿瓦塔從花衣靈族之中走來,他的演員在劇團長兩側優雅地退開。「巡演不止一場,正如殺戮不止一夜。」
莫爾斯盯著阿瓦塔微笑的假面看了一會兒,咒言的力量在他幻化的衣袍上漸漸亮起又熄滅。在一次窺探後,他的表情變得耐人尋味。
有一些生命的結構或存在並非它們表面看起來的那樣簡單,莫爾斯一直知道這一點。但這名劇團長則向他提供了一份更加新奇的例證。
「假如你們還需要血手凱恩,我想康拉德·科茲在權衡利益後不會拒絕。但我希望帶著佩圖拉博參與之後的活動。如果你們願意將舞台開設到網道中一扇傳送門的背後,那我大可參演。」
「我會留在葛摩。」維克特簡短地說。
「當然,當然……」阿瓦塔柔聲應下,「那麼,我期待在考多利斯再會的那一日,榮譽獨角。」
維克特打了一個手勢,讓他的夢魘和武士為花衣靈族放行。他們踏著無聲的鼓點,帶出飛艇內血伶人氣息奄奄的身軀。
很快,一具鮮血淋漓的破碎軀體清晰的幻影被投射到黑日裂隙的正中央,在背景的昏黑光芒中輕輕搖擺。太陽教會的標誌遭到了徹底的褻瀆,那屍首如一面血色的旗幟,向所有見證者展現出威懾與恐懼象徵,以最直接的方式貫徹了永恆之城的無情和冷酷。
維克特眺望著頭頂的黑日,如釋重負的感覺和增長的擔憂同時產生。在他心中對地位的無限渴求得到一絲滿足的同時,不可避免的不安也在他眼中閃爍。
藉助此時此刻他既不應該擁有,也尚且無力控制的偉力,黑暗靈族的世界終於落入一個轉折的節點,他們所做的決定即將影響到整座幽都,乃至更廣闊的宇宙的命運。
很快,這一縷細微的不安轉變為令人愉悅的心靈悸動。阿斯杜巴爾·維克特小心翼翼地維持著自己的平靜,嚴正地警告自己不可落入往昔墮落的迴響,也不能如軟弱的表親一樣從災難中蒙著眼逃離——他為自己選擇的道路足夠漫長,如此漫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