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擰巴人
……
「呼——」
「呼——」
要塞廢墟中，丹提歐克邁著輕悠步伐進入廢墟。
明明身處己方防線之內，卻是輕手輕腳，像是在執行一場針對敵人某處據點的情報偵查行動。
「呼——」
聽到沉重呼吸聲的丹提歐克瞬間警覺起來，躲到一塊巨大石頭後面，向前方探望過去。
佩圖拉博躺在一塊碎石上。
鋼鐵之主從來都沒有這樣躺下過，所以即便他明明是在休息，丹提歐克還是會有一種「他大概是死了罷」的感受。
「呵。」丹提歐克輕笑一聲，然後再次嚴肅起來，如對敵方陣地偵察般靠近佩圖拉博。
接近基因之父後，丹提歐克試探性搖晃鋼鐵之主的手臂，但他整個人很快就被那條粗壯手臂無意識的撥弄推的後退三米。
稍一琢磨，丹提歐克迅速爬出廢墟來到外面圍繞於此的一眾戰鬥兄弟們面前。
「原體睡著了。」
聽聞丹提歐克的「偵查信息匯報」，在場眾鋼鐵勇士均是不敢置信。
「他怎麼會睡著？」
「我從沒見到他休息過。」
「……」
在眾人疑惑之時，一位與丹提歐克誕生在同一個地方，在同一時候被徵兵的鋼鐵勇士站出來，用更加輕蔑的語氣說：「聽十二軍團的人講，努凱里亞有一種麻藥非常厲害，準是佩圖拉博跟第十二原體爆發衝突，然後被麻倒了。」
話音剛落，眾人發出一陣鬨笑聲。
沒有人質問其他人：「你們怎可直呼原體姓名？」
在場的這些鋼鐵勇士在一定程度上並不認同佩圖拉博的統治，即便這讓他們在軍團中成為異類，成為被排擠和懲罰的對象。
他們偷偷保留自己的情感和性格，即便他們經過改造後可能沒有這些了，這本身就是一種抗爭。
但丹提歐克並不是很合群，於此時出聲制止：「三叉戟們很快就會過來所以我們最好還是謹言慎行，無論如何，他是我們的原體。」
「我明白。」那位摯友摟住丹提歐克的肩膀，「畢竟軍團里只有極少數像我們這樣的人，除了我們這一丁點異見分子之外，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鐵勇都完全聽佩圖拉博的。」
丹提歐克覺得好友說的太過了，他覺得佩圖拉博將來有可能會被改變，不贊成十一抽殺之類的命令不意味著就要和基因之父對著幹。
「他們來了。」
有人提醒。
丹提歐克面前的鋼鐵勇士們全部閉上嘴，變得如同一台機器一樣沉穩冷靜。
軍團里的其他人趕來了，為首的就是佩圖拉博親自挑選出來的一名「三叉戟」。
「我們得統一口徑。」
「十二軍團原體剛才派人來說了，我們怎麼編排他都行。」
「所以我說我們得統一口徑，想個說法，免得一會他把對十二軍團的仇發泄到我們身上。」
三叉戟對所有人說。
聽到這話，丹提歐克就意識到自己那位摯友說的「軍團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鐵勇都完全聽佩圖拉博的」並不一定準確。
躺在廢墟里的佩圖拉博還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
鋼鐵之主並不像表面那樣輕鬆愜意的入眠，實際上他的精神在進行一場攀登。
這是一個很累的夢。
「第921。」
「922。」
佩圖拉博在山體上攀爬，每爬一米就記個數。
以他原體的雙眼，此山抬頭望不到頂，低頭望不到腳，高的駭人。
但佩圖拉博最終還是爬了上去，來到山頂後，他發現這裡是自己的母星奧林匹亞，那些壯美華麗的建築隱藏在極遠處的雲層中，顯得如同仙境。
「很美麗的世界。」
「父親。」
佩圖拉博聽到聲音立刻回身，向站在身後的帝皇行禮。
帝皇輕輕點頭，凝望著山巔之外那美麗的景色，以及從奧林匹亞之外灑落到地表上的紫色光芒。
「你對我很有怨言。」帝皇像是問，也像是在平淡的闡述一個事實。
佩圖拉博沒有回答。
如今還是大遠征初期，此時的佩圖拉博對帝皇略有一些怨言，但更多的其實還是仰慕，崇拜。
「你仇恨安格隆嗎？」帝皇又說出一句像是問也像是闡述的話語。
「當然仇恨。」佩圖拉博點頭，但想了想，又搖了搖頭，「不，怎麼說呢……這是有原因的。」
「你不用說，讓我來告訴你原因是什麼。」
帝皇突然轉過身，面對著佩圖拉博。
佩圖拉博眉頭一皺，他感覺眼前這個人並不是帝皇，但又不知道如何證明不是，只能默默聽著。
「你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塊鋼鐵，你用冰冷和高傲讓自己看起來不近人情。你假裝自己完全不在乎心靈上的壓力，但你無時無刻不在被這種壓力折磨。」
「安格隆來了，他的能力不講道理，就像你的性格一樣不講道理，他可以輕易知道你在想什麼，可以輕易讓折磨你的東西短暫停止折磨你。」
「你自己都不知道如何解決的事情突然有了解藥，你慶幸，卻又害怕自己會因此變得軟弱。」
「……」
佩圖拉博突然打斷帝皇的敘述：「你到底是誰？」
帝皇沒有理會，不知從哪裡取出一塊鋼鐵，用手拂過鋼鐵便變得極其堅硬，他將鋼鐵遞給佩圖拉博，示意佩圖拉博掰斷。
佩圖拉博輕鬆掰斷。
帝皇又拿出許多塊類似的鋼鐵，然後遞給佩圖拉博。
佩圖拉博拿到手上，又是輕易掰斷：「一個人的力量有限……這種道理我幾百年前就明白了。」
帝皇沉默不語，再次拿出一塊鋼鐵，這塊鋼鐵逐漸被腐蝕。
佩圖拉博下意識接過，然後準備掰斷。
但一眨眼，他突然發現自己的腦袋被更龐大的自己抓住，雙腿被更龐大的自己掐住，那個更龐大的自己雙手用力。
佩圖拉博被佩圖拉博掰斷。
在自己破碎時發出的斷裂聲中，佩圖拉博猛然驚醒。
鋼鐵之主迅速淡定下來，回憶夢境。
首先他可以肯定，那百分之百不是帝皇托來的夢，因為夢中的帝皇感覺更像是自己心靈深處某些潛藏的想法或者乾脆就是另一面。
冥冥之中，佩圖拉博甚至能意識到是誰導致自己出現這種奇怪的夢境——安格隆。
「也算報應了。」
佩圖拉博背靠碎石坐著。
「該死的安格隆，該死的能力，還有那該死的不把他的能力告訴我的……」
「我也該死。」
佩圖拉博在周圍沒有一個人的情況下自言自語。
時而抱著頭思索，時而捶胸頓足，時而猶猶豫豫。
最終鋼鐵之主又坐下來。
他意識到十二軍團已經離開防線了，但他們應該還是會留下來繼續作戰。
又憑藉經驗迅速推測出十二軍團現在可能在做什麼。
但想到這，佩圖拉博使勁搖晃腦袋將想法甩出去。
「丹提歐克！」
「丹提歐克！」
佩圖拉博咆哮起來。
見沒有人下來，他又繼續喊：「我聽見你說話的聲音了，我知道在我睡著的時候你下來找過我，給我滾下來！馬上！」
一個身手敏捷的鋼鐵勇士迅速來到佩圖拉博面前。
「現在你是我的三叉戟了。」
以為原體將會詢問關於十二軍團，安格隆以及麻醉藥的事的丹提歐克突然受封，這位鋼鐵勇士完全摸不到頭腦，搞不清楚狀況。
但佩圖拉博就是這樣，他可能會隨便拎起一個戰士打到半死，也可能突然就給某個戰士升階。
「你帶領兩個大營離開防線，向著之前那六百多失敗者曾在其中苟且偷生的古代建築殺去，把那裡占領。」
鋼鐵之主說話的聲音如同雷鳴。
「多帶些工程設備，多帶些材料，把那個該死的地方占領下來，修建一座前哨站。」
「我受夠這顆該死的星球了，我要用層層遞進的陣地戰徹底幹掉那些臭蟲！」
說完命令，佩圖拉博低下頭沉思起來，像是在查缺補漏，也像是在計算著什麼。
「這不可能。」丹提歐克說，「這和送死沒有什麼區別，您知道……」
佩圖拉博的膝蓋頂在了丹提歐克的胸口處。
丹提歐克被撞得翻了個圈摔在地上，噴出一口黑血。
「去或死。」佩圖拉博踩住丹提歐克的後背，「要麼你完成我給你的任務，要麼你把整場戰爭的勝利給我帶回來，否則你就知道你會有什麼命運。」
……
鋼鐵勇士兩個大營總計一千五百多星際戰士在蟲海中跋涉。
重型坦克在前方開路，步兵們走在後面，裝載了大量工程材料和設備的運輸隊行駛在中間。
兩個大營不會只有一千五百多人，但這不是兩個完整的大營，而是拼湊起來的，這幫人甚至連擔任大營營長職責的「戰爭鐵匠」都沒有。
蟲海衝擊著整個隊伍。
遠處古代建築群的影子若隱若現，但給人的感覺卻就是怎麼走也走不到。
敵人無窮無盡。
這個異形種族並不強大，除了數量眾多以外也沒什麼特點，但即便如此，當初諾夫申達克星系的戰鬥剛開始時，帝皇還是親自來到這個星系裡參加了戰鬥。
不是像第二次來到諾夫申達克時那樣為了接走基爾等人，也不是像第三次來到這裡一樣為了送來十二軍團的五萬人，並且告知佩圖拉博他的兄弟即將到來。
帝皇第一次來這裡就是為了參戰，幫助第四軍團將星系中最難打的星球拿下，好讓軍團能在這星系裡站穩腳並繼續和異形進行陣地戰。
可想而知這個異形種族有多難纏。
蟲族異形的血液噴濺的到處都是，和這星球惡劣自然環境下捲起的狂風混在一起。
地面上的沼澤極其難以通過，隊伍中的運輸載具已經開始拖後腿。
丹提歐克沒有時間思考和做決策，他的手自打出了防線之外就沒停過，不停的殺死異形。
在戰鬥中他逐漸麻木久，甚至眼前開始出現一些幻影。
一個藍色肩甲白軀甲的星際戰士在殺戮著異形，他穿戴著披風，披風上到處都是骷髏頭。
「基爾軍團長？」丹提歐克下意識呼喚。
然而那道幻象真的停下來，轉頭看向丹提歐克。
兩個人都愣了不到一秒。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基爾和丹提歐克同時向對方提問。
然後兩人又同時回答對方的問題，只不過不再異口同聲。
「我被派來攻下這鬼地方和修建防線。」
「我們離開你們鋼鐵勇士的防線後在這布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