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猛地站了起來,琥珀這般急匆匆趕過來,就說明她們已經找過了卻沒找到人。
究竟是誰將他擄了去?
飯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陳寶珠決定先回去問一下張隨安,他們來京後的一些情況自己還不甚了解。
「周郎君,家裡出了事我便不送您了。」她下了逐客令。
周若塵頷首:「陳娘子若有需要,雖是可遣人來丞相府找在下。」
陳寶珠以為他只是客套兩句,並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急匆匆和父母告了別趕回去找人。
周若塵看著女里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她什麼時候才能相信自己啊。
夜幕籠罩著整座上京,馬車壓過白日裡積壓下來的雪,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陳寶珠坐在馬車中,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張隨羽之前一直在杏林齋,究竟有誰會對他感興趣呢?
難道趙管事還有同夥,因為他在公堂上替自己說話,被人報復了?
真是這樣的話,她能想到的便只有徐升了,但他真的會做這麼蠢的事嗎?
「姑娘,到了——」外面傳來車夫的喊聲。
陳寶珠收回思緒,挑起車簾下了馬車。
回到府中她直奔張隨安的住處,她沒有給哥倆另安排住處,直接讓他們和風行幾人住在了松風院。
「姑娘,您回來了?」風行內功深厚,感覺到有人來了就早早的等在了門口。
陳寶珠頷首:「去將隨安帶來吧。」
她面上浮現出疲憊的神色,風行欲言又止,隨後去了張隨安的房間。
松風院的丫鬟因著陳寶珠進屋坐下,又給她上了茶。
風行沒讓她等太久,不一會兒就帶著個小糰子走了進來。
陳寶珠轉眸,張隨安已經不似剛來時那般黑黑瘦瘦了,如今洗乾淨了換了乾淨的衣服,看上去唇紅齒白的,倒是比很多人家的郎君都可愛。
「你還記得和哥哥來上京之後發生了什麼嗎?」她顧不得鋪墊直接問道。
張隨安眼裡滿是不安地問:「姑娘,我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哥哥說了要討這個娘子的喜歡,才能有肉吃有錦被蓋,他怕惹姑娘不高興這才忍住了沒有哭。
陳寶珠驚訝於面前孩子的敏銳,她點點頭:「你哥哥失蹤了,所以你要將你們來上京以後,發生的所有事都告訴我,尤其是你們跟誰發生過矛盾。」
張隨安小嘴撇了好幾次,最後才奶聲奶氣地開了口:「我和哥哥是半年前來上京的,王掌柜收留我們前,我們一直以乞討為生......」
陳寶珠耐心聽完了他說的所有事,驚訝於他小小年紀記性竟然這般好。
從他給的信息來看,張隨羽兄弟在上京得罪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切只能等明日了。
「明日一早,你們就帶著人去找隨羽。」陳寶珠看向旁邊的風行,她早上起不來便提前安排下去了。
風行拱手:「姑娘放心。」
「帶隨安回去吧。」陳寶珠瞟了眼縮在椅子裡的孩子,她心下一軟,「你今晚陪著他睡吧。」
不等風行回答,她便帶著琥珀離開了松風院。
她上一世雖然遭遇了各種各樣的不公,但如今依舊存著一絲對陌生人的惻隱之心。
她不知這樣做是對還是錯,若張隨安兄弟是好人,那便是他運氣好,若他們是壞人最後會害了陳家,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為今日的行為後悔。
琥珀跟在自家姑娘身後,總覺得她怪怪的,好像她自己在另一個世界一樣。
「姑娘——」她心裡有些害怕。
陳寶珠腳步頓了頓,卻還是沒有停下來。
琥珀總覺得她在這般走下去,就要消失了。
慌亂間她想起門房剛送來的小匣子,她伸手從袖袋裡掏了出來。
「姑娘,這是門房剛送過來的,說是周丞相的人給的。」琥珀聲音裡帶著顫抖。
門房說這是周若塵在姑娘走後送來陳府的,剛才姑娘在問張隨安話,她便替姑娘收了起來。
陳寶珠接過匣子,她蔥段般的手指輕輕撥開了上面的卡扣,裡面躺著一根玉簪。
玉簪上面還有一張折成方塊的紙,她拿起上面的紙,隨手將裝著玉簪的匣子遞給了琥珀。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了那張紙,上面幾個大字讓她心下微顫。
「做當下覺得對的事便好。」
陳寶珠牽起唇角,他竟然在飯店就注意到她的異常了,他怎麼比自己還了解自己啊?
琥珀見她不再是剛才那副模樣了,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伸長了脖子想看清紙條上面的字,姓周的怎麼一張破紙條就能讓姑娘變回來啊。
自己第一大丫鬟都搞不定的事,怎麼被一個外人搞定了?
不行,她抽空一定要去找周若塵取取經!
陳寶珠餘光瞟到她迷茫的臉,心中的烏雲散去不少。
「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裡還要去找張隨羽呢。」她想好了,這兩兄弟是她救回來的。
就憑他們對王掌柜的情誼,自己也不該懷疑他們,若日後當真是自己看走了眼,那她也不後悔今日救下了他們。
至少這一刻,她是願意的。
翌日一早,風行等人就出了門。
他命陳府的下人拿著張隨羽的畫像四處詢問,又去找到了鐵蛋。
「你是誰?」鐵蛋一臉防備地看著面前的男子。
他們的行蹤基本上只有熟人知道,這男人輕易找到他們的老窩,不得不讓他害怕。
風行掃了眼亂七八糟的破廟,在一塊石頭上坐下。
「你認識張隨......張大毛?」他問。
鐵蛋面上的警惕更甚:「你也是來找張大毛的?」
「也?」風行抬眸,「還有誰找你打聽過他的行蹤?」
鐵蛋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拔腿就想跑。
風行根本不給他一點逃跑的機會,他一把拽過鐵蛋的衣領。
「你若老老實實說了,我便饒你一命,你若不說......」他話沒說完,威脅之意卻很是明顯。
鐵蛋看著面前的男人,腿肚子都在發抖,這個人好像比昨天那些人更難對付。
可那些人也不是他敢得罪的啊!
他面上露出糾結的神色:「我若告訴了您,那些人不會放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