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以後就莫要再提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南國公擺擺手。
南世子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白氏一個眼神制止了。
「寶珠,你今日受委屈了,明日外祖母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她看向陳寶珠,語氣也跟著變得溫柔。
外祖母這意思是,明日會處置南姝月會帶著自己?
原本這件事南家人私下裡處置了就是,甚至她們若是為了府里其他女子的名聲,包庇下來也不是不行。
可她們並沒有那樣做,外祖母這是半分也沒將自己當成外人啊。
陳寶珠眼含熱淚:「外祖母的好意寶珠心領了,只是寶珠明日還有些事要出去,不便摻和南府的家事。」
外祖母疼她,可她不能不懂事。
更何況,她相信即使自己不在場,外祖母也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好孩子。」白氏欣慰地點頭,「那明日,我派人將處置結果通知你。」
她紅了這麼大的歲數,哪裡看不出外孫女的心思,心底對陳寶珠也愈發憐惜起來。
第二日天還沒亮,陳寶珠就座著馬車出了南府。
原本這只是為了拒絕外祖母找的藉口,可昨天夜裡,南序辭告訴她找到生血草了。
她這才迫不及待出了門,想早些拿到藥,好將魏娘子救回來。
「表哥可確定,你的這位朋友真的能拿出生血草?」陳寶珠還是有些不放心。
南序辭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耐心回答:「表妹放心,子旭這人最是誠實,他若說有生血草必不會有假。」
子旭原名陸子旭,臨安人士。
去歲,他陪著太子躲避六皇子的追殺,這才結識了這位少年游醫。
「不僅如此,還能讓他給魏娘子看一下呢。」他揚了揚下巴,「此次若非太子回京,子旭未必會來上京。」
這麼說來,也算是魏家娘子的造化了。
兩人說話間,馬車已經在一家客棧門口停下。
天才剛蒙蒙亮,客棧的店小二一邊擦桌子,一邊打哈欠。
見幾人進了店,他連忙迎上來:「幾位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客棧在城外十幾里處,平時這麼早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今天一下來了兩個,穿著打扮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客人,小二立即就精神了。
「我們是來找人的。」南序辭掏出一錠銀子。
小二的眼睛立即亮了起來,他雙手接過銀子,在嘴裡咬了一口,笑得露出了牙花子。
「客官想找何人?」他比起剛才又殷勤了幾分,「那人是何樣貌?何年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南序辭皺起了眉:「天字一號的陸公子。」
「幾位客官樓下坐一會兒,小的這就去幫你們叫他。」小二面上依舊掛著笑。
陳寶珠上前:「你直接帶我上去便是。」
她等不及要確認這位陸公子手上是否真的有生血草了。
小二猶豫片刻,反覆打量了兩人穿著和面相,又仔細觀察了她們身側的僕人,確認她們真的不是歹人後,才弓著腰引著她們上了二樓。
「此刻時辰尚早,還不知陸公子是否起身。」他邊走邊試探道。
陳寶珠倒是沒想到,這么小的一家客棧,裡面的小二卻是這般警惕。
南序辭跟她的想法也差不多,他以拳抵唇咳嗽一聲:「你大可以放心,我與陸公子是好友,他平日裡沒有睡懶覺的陋習。」
店小二面上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好在此時已經到了天字一號房。
他上前兩步敲響了房門:「陸公子,您的朋友來找您了。」
小二的話音剛落下,門就從裡面被打開。
「阿辭!」低沉的嗓音里夾雜著幾分喜悅,「我本以為,你要等我進了上京才來找我的。」
陳寶珠轉眸,房中的郎君身著靛藍色交領長衫,頭髮半束在頭頂。
他一把抱住表哥,見到故友的歡喜溢於言表。
「咱倆的交情,你來上京我必然出城來接啊。」南序辭回抱住他,右手還在他背上拍了拍。
兩人寒暄幾句後,陸子旭才注意到陳寶珠。
「這位便是你信中提起的那位表妹了吧。」他話裡有話。
南序辭連忙解釋:「子旭,今日來這裡接你,是出自我本心,並非單純為了生血草。你知道的,以你我之間的交情,哪怕沒有別的東西,我也定然會來接你的。」
他素來真誠又講道義,這些話從他口中說出,讓人很難不信。
「阿辭這是誤會我了,我不過是隨口一提,哪裡需要你做這般多的解釋?」陸子旭輕笑一聲。
陳寶珠總覺得這人有些怪,又說不出哪裡怪。
南序辭鬆了一口氣:「不生氣便好,那我之前跟你提的生血草......」
「你的事,我自然會盡心。」陸子旭轉身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盒子,遞到南序辭手中。
兄妹二人兩忙打開盒子。
陳寶珠確定了裡面裝的都是生血草後,心中的大石頭才終於落下。
她面上露出感激的神色:「多謝陸郎君,待我將人救下來,定然回來報答您的恩情。」
「你若要報答我,不如撮合撮合我跟你表哥。」陸子旭湊到她耳邊,用僅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
陳寶珠只覺腦中一片空白,也終於明白了自己剛才為何會覺得怪。
這位陸郎君從她和表哥進門起,視線就沒離開過表哥,且他的眼裡總是藏著若有似無的情誼。
「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不能讓我聽?」南序辭一把拉過陸子旭,一臉好奇地問。
陳寶珠回神,抱起裝生血草的盒子就往外跑:「我先去就魏娘子了,就不打擾你們敘舊了。」
她跑得太快了,房中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姑娘,等等我——」琥珀好不容易回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一連跑出去好遠,陳寶珠才覺得把表哥一個人扔在那裡不太好,看他那單純的模樣,定然不知道姓陸的對他有意思。
回頭看了一眼,連客棧的影子都沒有了,她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禱表哥自求多福了。
「姑娘,終於追上你了。」琥珀雙手按著肚子,大口喘著粗氣,「您就算急著回城,也得坐車不是。」
陳寶珠這才注意,自己剛才太慌張了,根本就沒注意何時錯過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