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燒雞的味道闖入鼻腔,陳寶珠忍不住彎起了唇角。
她輕輕拍了拍小丫頭的後背:「燒雞好吃嗎?」
「好吃!」
琥珀回答完就後悔了,她恨不得一口將自己的舌頭咬斷。
昨日她看見院子裡的婆子在吃燒雞,饞得不得了,翻來覆去在床上烙了一晚上餅。
今兒一大早,她便跟姑娘請了假,去趙記吃燒雞。
「姑娘,奴婢知道錯了。」她鬆開保住陳寶珠的手,急急跪了下去。
來的路上她還在想,若是姑娘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不活了。
現在,姑娘好端端的站在這裡,自己若是因為嘴饞的事,受到了責罰她也是認的。
陳寶珠一把將她拉起來,捏了捏她胖嘟嘟的臉頰:「傻瓜,你以為你從前偷懶去吃燒雞,我不知道啊?」
「姑娘都知道。」琥珀瞪大雙眼,「那您為何不罵我?」
陳寶珠覺得好笑:「罵你做什麼,你只是喜歡吃燒雞,又不是出去做壞事,再說了,我本就給了你們一個月四天的休沐,任你們支配,誰知你這個傻瓜從不休沐,每次出去吃燒雞還要靠著裝病?」
琥珀揉了揉被捏紅的小臉,恍然大悟:「對哦,我還可以休沐去吃燒雞。」
陳寶珠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丫頭有時候看上去挺聰明的,在這件事上為何這般轉不過來彎。
她從前怕是以為,只有回家探親或者干別的正事才能休沐,吃燒雞算不得什么正事,才不好提休沐的。
「那我以後每個月都可以去吃燒雞了!」琥珀一雙大眼睛閃著快樂的光芒。
陳寶珠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今日所有遭遇的不開心之事,都被她拋到了腦後。
「對了表哥,我在外面看到許多村民種的生血草,你可知這些草藥的功效與野生的有何差異?」她突然看向了旁邊的南序辭。
當初陳寶珠將魏若菡從墨香閣救出來後,為了方便治療,一直在陳府養傷。
本來沒有找到生血草,她幾乎已經是個死人了。
最後,還是柳如意拿來了陳記藥鋪的鎮店之寶還魂丹,吊著魏若菡的一口氣。
可這口氣最多也只能吊一個月,若是一個月之內,再找不到生血草便是神仙也難救。
南序辭摸著下巴道:「我曾聽說過,有的百姓為了養家,也會自己種植一些草藥,拿到藥鋪去賣,這種草藥的藥效比野生的稍微差一點,勝在便宜,所以許多窮人都會買這種藥。」
這麼說來種植的生血草也有些藥效了!
陳寶珠眼睛亮了亮,附在琥珀耳邊說了幾句話,琥珀便笑著離開了。
「表妹可是要買這生血草?」南序辭不解。
「我之前救下來一位娘子,那娘子情況緊急,需要生血草救命。」
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陳寶珠並不打算瞞著自家表哥。
南序辭卻皺起了眉頭:「恐怕表妹要失望了,我從前見過長成的生血草,這裡種的都是些未長成的。」
怎麼都沒想到還有這樣一種可能,陳寶珠神色暗淡下來。
隨即,她又想到還魂丹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若是在這段時間內生血草可以成熟的話,魏娘子便有救了。
許是看穿了她心中的想法,南序辭又補充了一句:「這些生血草少說還有三個多月才成熟,你那個朋友若是能堅持這麼久,便還有救。」
一盆涼水潑下來,陳寶珠手腳冰涼。
她那麼努力才從墨香閣把人救出來,卻要眼睜睜地看著她的生命,一點一點在眼前消失。
南序辭見她如此心有不忍,想也沒想便說道:「我曾在外遊歷,識得不少能人異士,等回府我便問問他們,可能尋到生血草。」
陳寶珠知道她這麼說,是為了給自己一些希望,讓她不至於太消沉。
雖然表哥這麼做沒什麼實質上的幫助,卻也是真心關心自己的,她不忍拂了他的好意,笑著點點頭。
很快,琥珀就跑了回來。
她帶回的消息果真與南序辭說的一般無二,陳寶珠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罷了,先回府吧。」
天色逐漸暗下來,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了,南府門口卻擠滿了南家人。
陳寶珠剛從馬車上下來,南國公和白氏就迎了上來。
「可有受傷?」兩人將她轉了一圈,上下打量起來。
陳鴻深和南清菀站在一旁,眼底的擔憂都快溢出來了,卻不好打斷兩個老人家的關心。
陳寶珠知道,他們是因為自己被拐之事而擔心,站在這裡也是為了第一時間確定她有沒有事。
「虧得表哥來得及時,寶珠並沒有大礙。」她眼眶微熱。
南國公夫妻這才鬆了一口氣,外孫女若是出了事,他們怕是會死不瞑目。
「母親,兒媳就說寶珠丫頭沒事吧?」謝氏笑眯眯上前扶住白氏的胳膊,「咱們快些回去吧。」
南世子面色沉了下去,剛才父親和母親說要出來等寶珠丫頭的時候,她就不樂意,這會兒更裝都不裝了。
陳寶珠將所有人的神色盡收眼底,她不動聲色地上前挽住白氏的另一隻胳膊。
「大舅母說得對,咱們快些進去吧外祖母。」她笑眯眯地說道。
倒不是她想幫謝氏,而是若真在南府門口鬧起來,沒臉的是整個南府。
她才不願意因為自己的事,讓外祖父和外祖母淪為上京城勛貴嘴裡的談資呢。
白氏活了一輩子,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因此心中對她的憐惜更盛。
一回到南府,她便以謝氏沒有管教好南姝月的藉口,讓她把掌家權交給了王氏。
「寶珠若是還不能解氣,我便一紙休書休了這謝氏!」南世子在一旁冷冷地道。
陳寶珠勾唇,他這個大舅舅倒是個妙人,為了休妻竟然利用自己!
她但凡同意了,往後謝家的人豈不得將她撕碎了?
她是回來報仇的,不是回來四處樹敵的。
「大舅可莫要再說這種話了,寶珠哪裡當得您這樣做?」她露出驚恐的神色。
白氏一個茶杯砸到大兒子腳邊:「帶著你的夫人滾你的院子去!」
竟然當著自己的面給外孫女挖坑,真當自己是死的不成。
一旁的南國公也黑了臉,當初老妻一直勸自己,應該將世子之位傳來次子。
可他卻因為祖宗禮法,非要把世子之位傳給大兒子,如今看來當真是不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