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欞打在顧遠陽身上,陳寶珠卻沒有了從前的心動。
此刻,他只覺面前的人噁心至極。
「顧知縣若是為了說這些,我看咱們也沒什麼可以聊的了。」陳寶珠起身,抬腿朝外走去。
顧遠陽忙伸手拉住她的衣擺:「你如今。竟是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跟我說了,好得很......」
他說得咬牙切齒,似乎恨不得將面前的人,大卸八塊。
陳寶珠懶得與他繼續糾纏,用力扯了扯被握住的衣袖,卻發現根本扯不出來。
她怒氣直衝天靈蓋,索性拔出頭上的簪子,朝衣袖上划去。
顧遠陽驚訝之下,鬆開了手。
「你當真如此痛恨我?」他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當初,是林晚晚那個賤人勾引的我,她利用與你手帕交的身份,時常來侯府勾引我,若不是她手段太過下作,我又怎會背叛於你。」
陳寶珠都被他氣笑了,當初還說和林晚晚是真愛,如今就成了別人手段下作。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更何況你與林晚晚認識我之前,就勾搭在了一起,你當真以為紙能包住火嗎?」她薄唇輕啟,似笑非笑地盯著面前的男人。
顧遠陽面上的痛苦之色被驚訝代替:「你怎會知道?」
她怎會知道?
上一世,她躺在床上快死了的時候,林晚晚將一切都告訴了她。
包括他們是怎麼設計於她,怎麼讓她愛上顧遠陽,又怎麼傻兮兮的親手奉上錢財,去養那一群白眼狼的。
當然了,這些她是不可能說出來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她冷哼一聲,抬腿繼續朝門口走去。
看著她的背影,顧遠陽握緊了拳頭,殿下交代的事,自己若完不成,恐怕當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你最好想清楚了,青石鎮是我的地盤,倘若你今天走出這個大門,我就有辦法周丞相明日病死在這裡。」他的語氣沒有一絲感情。
離開的腳步頓了頓,陳寶珠回頭:「他是一國丞相,又是聖上身邊得寵之人,若是不明不白死在青石鎮,別說是你了就是你背後之人,也得脫一層皮。」
仿佛聽見了什麼笑話一般,顧遠陽哈哈大笑起來。
「你還不知道吧?聖上讓你來賑災,是衝著你性命來的,周若塵為了護著你,惹怒了聖上,他如今早就不是聖上身邊的紅人了。」他用憐憫的眼神看著陳寶珠。
周若塵竟是為了保住她的性命,才跟著陳家的車隊來青石鎮的?
可笑自己當初,還因為車隊裡有大魏的丞相,躲在暗處的人不敢輕舉妄動,而感到慶幸。
原來,她能活下來全靠著周若塵在替她遮風擋雨。
陳寶珠閉上雙眼,藏住眼底的狂風暴雨。
待她重新睜開眼時,眼裡已恢復了清明。
「說吧,你想如何?」她再次坐回了剛才的位置。
見她回來,顧遠陽眼神變得陰鷙:「你果真是為了那個野男人才跟我和離的!」
這人是不是有病啊?
可俗話說得好,強龍難壓地頭蛇,這些地頭蛇都是顧遠陽的人,她忍!
陳寶珠深吸一口氣:「與你和離關周丞相什麼事,那時候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不認識?」顧遠陽冷哼一聲,「你們分明早就有了首尾。」
這人今日讓自己來酒樓,就為了給她潑髒水?
陳寶珠愈發不解:「你今日叫我來,究竟有何事,總不會是為了和我吵架的吧?」
「自然不是為了跟你吵架,只是一想到還有別的男子惦記你,我就覺得心痛難耐。」顧遠陽眼底划過一抹安然。
六皇子讓他重新贏得陳寶珠的芳心,如今光靠著從前那些手段怕是不行了,只能來點猛藥了。
「你沒事吧?」陳寶珠問。
顧遠陽眼神亮了亮,這麼多年她還是吃軟不吃硬啊,這招果真有用。
他心中為自己的聰明沾沾自喜,面上卻還是一臉受傷的表情:「我沒事,你不用管我,當初是我不懂事,將你氣走了,如今這些都是我該守著的。」
他受著啥了?
每天該吃吃該喝喝,還當上了縣官,陳寶珠只覺自己能力不足,不能看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的神情落在顧遠陽眼中,便是心疼他傷心難過。
「寶珠,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顧遠陽突然握住陳寶珠白嫩的小手。
陳寶珠嚇了一跳,猛地收回了手。
「你做什麼?」她面露驚恐之色。
顧遠陽的手僵在半空中,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手中的溫軟觸感便消失了。
「我忘記我們已經和離了,你害羞也是正常的,你放心,等我重新調回京城,就再去陳府提親。」他臉上掛著笑,語氣溫柔極了。
陳寶珠只覺得渾身雞皮疙瘩落了一地,自己從前竟會被這樣的人迷得七葷八素,可當真是見識太少了。
「你有病吧,誰害羞了?」她實在忍不了了,大不了陪周若塵一起死在這青石鎮,去地下做一對鬼夫妻,也算是善終了。
顧遠陽卻只覺得她是在跟自己耍小性子,上前就想把人抱緊懷裡,陳寶珠一個閃身就躲了過去。
「寶珠,你別鬧了,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我。」他眼裡露出絲絲寵溺。
陳寶珠只覺得自己快吐了,她嘴角噙著一絲譏誚:「趕緊把你那副表情收一收吧,這裡沒有外人,大可不必再演什麼深情的戲碼,為了我陳家財產,你可當真是煞費苦心。」
與其再聽他那些噁心的話,不如拆穿他的想法,撕下他虛偽的麵皮來得痛快。
剛才,可當真是委屈自己了。
「我都自己跟你道歉了,你何必還出言侮辱於我?」顧遠陽雙眼赤紅,一步步朝陳寶珠逼近。
感受到濃濃的殺意朝自己襲來,陳寶珠拔腿就想往外面跑。
顧遠陽畢竟是男子,快她一步擋住了她離開的方向,一把握住了她雪白的脖頸。
隨著脖子上越收越緊的力道,陳寶珠只覺呼吸愈發困難起來。
風行他們受了傷,今日出來她便只帶了隨羽和琥珀,看來自己是要交代在這裡了。
陳寶珠的視線越來越迷糊,腦子卻越來越清醒。
這一世經歷的所有事,都一點點清晰起來。
顧家人、公主府、太師府......還有周若塵,最後的定格在父母的笑臉上。